第五百九十一章 紅葉的奶奶？
黑暗永恒籠罩，所有進入黑死獄的人都隻能在暗無日裏死去。
最恐怖的不是殺戮，而是無休止的孤獨與寂寞，伴隨了扭曲的人心。
殺戮與鮮血是最能宣泄情緒的事情之一，且最簡單，也最直白。
常年累月，一個個被放逐的人在黑暗裏墮落，無論心智多麽堅定，都會因殺戮而迷失自我。
但是，叢林法則肆意的森林裏，也有規矩。
黑死獄的規矩，從殺戮裏誕生，也在殺戮裏升華。
放一次。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道明了這個黑暗世界裏的唯一理智。
以老侏儒為例，主動對徐逸動手，若是徐逸直接被他殺了，那就罷了。
但如果徐逸沒能被他直接殺掉，且徐逸主動投降認輸，並交出自己最珍貴的東西，就可以獲得一次生還的機會。
相反，徐逸抓住了老侏儒，老侏儒認栽，且拿出了她最珍貴的黑晶石，那麽按照規矩，徐逸就得饒了她一次，下次再殺。
之所以在殺戮裏誕生這麽一個看似荒誕和可笑的規矩，是因為這裏的人真的太寂寞了。
黑死獄到底多大，沒人知道，也沒人知道邊界在哪裏。
但這裏的人，少得可憐。
有被人殺死的，也有被凶獸殺死的。
試想一下，如果這裏的人都死光了，就剩下你一人，然後呢？
永恒的孤獨，永恒的寂寞，永恒的黑暗，就算是心智最堅定的人，也會發瘋和死去。
徐逸聽老侏儒了很多，也追問了很多。
老侏儒倒是知無不言，不過其中到底幾分真假，還需要考證。
“我可以饒你一命。”徐逸思索後道。
老侏儒激動萬分。
“但你要成為我的奴仆。”徐逸又道。
老侏儒愣住，然後尖叫：“你不能這樣！”
“為什麽不能？我為刀俎，你為魚肉，弱肉強食，淩駕於一切之上。”
徐逸從來都不是一個爛好人，如果雙方角色互換，他不相信這老侏儒會饒了他。
有時候，不是想狠，而是不得不狠。
每個人都有自己活下去的動力，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達成的目的。
而在這其中，出現了衝突，威脅到了彼此，那麽就隻能爭奪和競爭，你死我活，從不是無緣無故。
徐逸要活著，有他想要守護的東西，有想要守護的人。
必須活著！
可以辜負整個世界，卻不能讓那道著白裙的倩影失望半分。
他們還沒來得及好好在一起，還沒來得及為對方戴上承諾一生的指環。
怎麽可以死？
“我不會成為你的奴仆！殺了我吧！殺了我！”老侏儒尖叫道。
強者有強者的尊嚴和選擇，可以委屈求全，但卻不能成為奴仆，否則寧願死。
“你什麽時候被關進來的。”徐逸突然問。
老侏儒憤怒的表情頓住，她不知道徐逸怎麽會問這個。
沉默半晌，她道：“不知道具體時間，但已經有十年了。”
十年……
看似短暫，卻漫長的驚人。
特別是在這充滿絕望和殺戮的地方。
“煉魂師在神國已經消失了數十年，你是最後一個？”
“不是。”
老侏儒這次倒是答得痛快：“我是意外獲得了煉魂師的修煉方法。”
“為什麽被關進來？”
“找人。”
這次換徐逸愣了。
找人？進黑死獄找人？
“找到了嗎？”
“找到了，他死在我眼前，被鬼龍蟒吞了。”
黑暗裏，老侏儒遍布皺褶的臉上，有兩行眼淚滾滾而下。
“他對你，很重要吧？”
“是我的命……我的命啊……”
“外麵還有親人嗎？”
“有個孫女……很可愛，她叫紅葉，是個可愛的孩子……”
徐逸瞳孔一縮：“楚雲閣的紅葉仙子？”
“不不，楚雲閣我知道，但應該不是你的那個紅葉仙子，我的孫女……”
老侏儒茫然的道：“不知道在哪裏……我忘了……”
徐逸的心髒，怦怦跳動起來。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巧合，但他相信，應該不會有太多名叫紅葉的女孩。
徐逸在洞口處已經布下陣法，可以隔絕在內的氣息和光彩。
掐訣之後，以陣法力量，構建出一道虛影：“是她嗎？”
老侏儒仔細看著那道栩栩如生的虛影，渾身亂顫起來：“是！是！我保證！是的啊！她長得跟我兒子太像了！”
“撒謊！”
徐逸大喝：“你可知道這個女孩是誰？”
“我沒撒謊！”
老侏儒歇斯底裏尖叫：“她就是我孫女！跟我兒子一樣！”
“證明給我看！”徐逸一彈指，解除了老侏儒的命脈禁錮。
這山洞是個封閉的空間，老侏儒除了精神力量之外，沒有太多其他手段，不是徐逸的對手。
她如果敢動手，徐逸完全可以再度製服她，甚至殺了她。
老侏儒嘴裏嘰裏咕嚕不知道在念叨什麽，一種靈魂力量升騰，慢慢的構建出一個畫麵來。
那是陽光灑落的早晨，一個一歲左右的女孩在草地上蹣跚學步，一對夫妻笑容滿麵的看著，女人很漂亮，男人很帥氣。
更遠處，有一個坐在輪椅上的中年人笑吟吟的看著。
中年人旁邊，還坐著一個身材矮的侏儒婦人。
“葉子，咱們一家人終於可以好好生活了，就是你……”
侏儒婦人笑著搖頭：“老紅，沒事的，雖然我永遠無法恢複，但依舊滿足，我愛你，愛孩子們，隻要你不嫌棄我現在這樣子就夠了。”
“不會的……”
“爺爺……奶奶……爸爸……媽媽……”
女孩口齒不清的喊，邊喊邊笑。
“紅葉……奶奶愛你……”
畫麵定格在侏儒婦人輕擁女孩的刹那，然後湮滅。
黑暗，充斥一切。
老侏儒淚流滿麵。
徐逸沉默。
他無法分辨這畫麵是老侏儒的記憶，還是她以靈魂和精神力量虛構的幻象。
但那青年男子的樣貌，確實跟紅葉有著八分相似。
如果是真，眼前這老侏儒，豈不是……
紅葉的奶奶？
“我認識的她，是有父母的。”徐逸聲音依舊冰冷。
“你剛才看到的畫麵，是我孫女一歲半的時候，我們一家人的幸福日子，隻持續了半年左右，生死仇家找上門來，我和我丈夫拚命抵擋，讓我兒子兒媳帶著孫女逃了。”
“我不知道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但她確實是我的孫女！其他的或許可以假，你告訴我，她是不是雙生魂？這個做不了假！”
徐逸手臂上起了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