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1)
假期的最後一天是最難熬的,難熬的點在於:今日的短暫,明日的降臨。
付馨也想和菠蘿一樣,多貪戀一會兒被窩的柔軟。但現實告訴自己,早起的鳥兒才有錢。
七點起床后,她快速地洗漱完畢,咬了幾口全麥麵包,就準備出門去了。
還在床上睡覺的蘇情突然吼了一聲:「你吵死啦!」
突如其來,把付馨嚇了一跳。付馨一想,可能是剛剛鬧出了聲響,吵到她了,便道了歉,輕手輕腳地出了門。
這兩天,蘇情常常對著付馨大呼小叫。大家住在一起已經有三年了,彼此的脾氣也都很了解。付馨也是第一次看到她這副樣子,平日里的蘇情大大咧咧,見人都是一副笑臉。可這兩天,別說笑臉了,正臉都沒給一個,還多了很多白眼。
一開始以為是她心情很差,但後來卻意識到了,她好像只對自己一個人這個樣子。她對待菠蘿的時候,還是跟平時一樣友好。
付馨是搞不明白怎麼回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無形之中得罪了她。但思來想去,最近並沒有什麼事情能讓她態度發生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就這樣邊想著邊往停車場走去,無意中摸了摸口袋,發現小電驢的鑰匙忘記拿了。付馨拍了拍自己這個健忘的腦袋,無奈折返回宿舍。
人生總是有許多湊巧的事情。正當她急匆匆跑到居住的三樓宿舍的樓梯口時,忽然聽到上層的樓梯口有人在說話,聲音再熟悉不過了,是蘇情那辨識度很高的尖嗓子。
「你就別瞎操心了,我跟你說這些,只不過告訴你有這麼個情況。之孝哪裡會看上她?一副窮酸樣,一談到錢就畏畏縮縮的,長得也不好看,成績也不怎麼樣,哪都比不上你。」蘇情的語氣十分刻薄,跟平時大不一樣,這讓付馨有些驚異。
更讓她驚異的是,似乎說的不是別人?
「我看她不爽很久了,跟她說話,半天憋不出一句,只會在那裡低著頭傻笑,真的是看著就煩。上次我生日,我好心好意請她去,臨近開場了,她就說什麼『哎呀,我要去兼職了,對不起』,要兼職不早點說?我位置都訂好了,臨場就跑了?幸好那天她也沒去,不然,誰知道是不是就去勾搭關之孝了。人看著普普通通的,背地裡做起事情來,還真的想不到啊。」
如果這些話不是親耳聽見,付馨根本不敢相信。這一刻,她只想快些逃離,生怕再聽到刺耳的字眼。
自己是這樣的人嗎?那一次臨時缺席生日會,真的是因為不想失去工作。其實蘇情說的也沒錯吧,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沒錢,因為窮酸。
比如現在,即便聽到了這些讓她深受打擊的話,她還是默默回到了宿舍,去找小電驢的鑰匙。
菠蘿已經起床了,正在刷牙,看到付馨折回來,一臉驚異地問道:「嗯?不用去?」
「拿鑰匙。」付馨說道,極力地剋制著自己的表情,不想讓菠蘿看出自己的低落。
「你今晚什麼時候回來啊?我們宿舍一起聚聚去?畢竟明天就上課啦。」
按照以往,聽到這些話,付馨都會笑著應允,因為她很珍惜宿舍的生活,想把握每一次機會。但是,現在一想到蘇情那副嘴臉,她便不想去了。有什麼意思呢?去看別人的臉色嗎?
這讓她不由得想起小時候,就因為自己的父母不在家,她常常要看著伯伯叔叔的臉色行事。這種感覺,她受夠了。所以一直以來,只要覺得對方對自己態度一般,她都不會主動親近,不然,誰知道又要受什麼氣呢?
翻翻找找,總算找到了鑰匙。
付馨這就打算走,菠蘿又著急地問了一句:「怎麼說啊?」
「應該很晚回來吧,就不去了。」
剛回答完,蘇情就回了宿舍。她手上正拿著手機,看來是剛打完電話。看到付馨在宿舍里,也是吃了一驚,隨後卻陰陽怪氣地說道:「忙得很啊?有大工程呢?」
付馨並不打算搭理她,繞過她打開門就走了。關上門的那瞬間,還聽到了蘇情嘟囔了一句:「什麼人啊,啞巴還是怎麼著?」
關係崩壞得太快,付馨根本沒有做好準備。幾天前,明明還都開開心心地呆在一處,今天說變臉就變臉了。
想不通,想不明白。
難道,所有的關係都是這麼脆弱的嗎?有些時候,可能連緣由都不知道?
就像之前,在畫室的時候,她也有過一個關係很好的朋友。但是突然在某一天,他就不跟她走近了。她偏偏又是那種別人退一步,她就退一萬步的人。以至於現在,即便是在一個學校讀書,彼此碰見了,她也裝作不認識了。
她果然一點都不適合有朋友呢。是不是有一天,連菠蘿也會失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