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醜惡的人與邪惡的龍
眾人看著梁逸斐身上發生的變化,都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人身上長出紫色的鱗片,不論是姚夢瑤還是唐瑜又或者是他們當中任何一個人都沒有見過的,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也根本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隻知道此刻的梁逸斐的痛苦好像減少了很多,梁逸斐本來因為疼痛而猙獰的麵孔也慢慢恢複了平靜,臉上因為劇烈的疼痛出的汗也慢慢少了,乍一看好像是一件好事。
然而,童策歡知道,這根本不是什麽好事,應該算得上是大禍臨頭了。因為童策歡在古書上看過,如果被龍選中的宿主如果是極寒之體,那麽如果宿主的靈魂足夠強大,那麽龍就可以直接將宿主的身體占據,然後以宿主的身體作為卵,再次孵化出來。這樣可以省去輪回的部分,直接重獲新生。
但是即便是變成卵,也沒出現過現在這樣直接在身上長出鱗片的情況呀,難道梁逸斐的靈魂已經強大到可以完全承受龍的力量,肉體也強大到如同龍體一樣的地步了麽?可以直接讓龍轉生,連孵化的步驟都可以省去。出來就又是一條有著毀天滅地實力的龍麽?
情況不對勁,童策歡立馬想要衝上去阻止,但是,一切都已經遲了,此刻,那一條在梁逸斐身上緩慢移動的紫色的龍,已經盤在了梁逸斐心髒的地方,而梁逸斐的右胳膊,也已經完全被紫色的鱗片所覆蓋,右手手掌也變成了龍爪的樣子,緊握著一般刀。
“呼···”此刻,梁逸斐以及完全沒有了痛苦的感覺,他的嘴角上揚,露出了他從來沒有展現過的笑容,那是目空一切的、無比瘮人的笑容,他常常的吐了一口氣,“在這裏等了這麽多年,終於讓我等到了···混沌的靈魂,以及純淨的極寒之體。呼···”
所謂的極寒之體,是指傳說中共工怒觸不周山時,從水神共工身體裏流露出來的神力寄宿到了一塊石頭上。這塊石頭從此便有了生命。然而在它死後,不知道該如何輪回,因為從來沒有過石頭死亡輪回一說,於是這塊石頭每次死亡之後,都會隨機輪回成為一個生物。
而這個石頭每輪回一次,它身上共工留下的神力就會衰減一份,但是,同樣的,神力也會更加滲透入它的身體一份。而被水神共工神力浸透之後,那個生物的體製就變成了主寒主水,也就是極寒之體。
而龍就是主水主陰的,所以借助共工的神力,就可以完成孵化。
此刻從梁逸斐嘴巴裏發出的聲音仿佛不是他的,雖然音色一樣,但是,給人的感覺和平常完全不同。他現在說話的聲音,給人一種完全不敢打斷的感覺。姚夢瑤甚至覺得,現在的梁逸斐下達怎樣的命令,她都會遵從,完全不敢反駁。因為這種壓迫感,實在是讓人背後的寒毛都豎起來了,這就是種族的壓製麽···
梁逸斐將眼睛睜開來了,現在他的眼神如同蛇的一樣,黑眼珠豎成了一條線。他環顧了一下四周。
“啊···這就是我久違的世界,我終於回來了。我最鍾愛的黃土地,看上去,真是讓人舒心。而遠處的森林,真是讓人覺得惡心。”梁逸斐瞪了一眼遠處的樹林,一瞬間,那一大片的樹木開始掉葉子,葉子在落到地上之前就化成了灰燼隨風飄散了,而樹木也迅速的枯萎,然後發黑,最終也變成了空中的灰塵。
而地上的草之類的植物也沒有幸免於難,也紛紛的枯萎凋零,最終消失。所有的生命都在梁逸斐瞪眼的一瞬間消逝,原本是一大片森林的綠地,在頃刻之間化為了如同姚夢瑤他們腳底下踩著的黃土地一樣的荒蕪之地。
“我的力量為什麽這麽小了?居然隻能讓那麽一小片綠地荒蕪。這是怎麽了?”梁逸斐看了看自己的四周,“封龍台?現在居然還有人會弄這個東西,我還以為都已經忘光了,可以可以。”梁逸斐誇獎了童策歡搭建的封龍台之後,就想走下去,因為向他這麽強大的龍,一般的封龍台是對他沒有用的。
當然,既然龍可以想得到,那麽童策歡自然也是知道的。這個封龍台看上去很簡陋,但是實際上確實童策歡精心準備的。梁逸斐想要動身下來,卻沒成想,封龍台四周的四個欄杆如同活了一般,像是人手一樣捆住了梁逸斐的四肢,讓梁逸斐動彈不得。
“喲?!這個封龍台誰搭建的?這麽厲害?”梁逸斐試了試,確實動不了,但是他一點也不慌張,既然都不了,那就乖乖站著唄。梁逸斐也沒有繼續拉扯,一點點掙紮的動作都沒有。
“那是當然。這些用來搭建封龍台的木頭是我準備多年的木頭。”童策歡開口了。自從梁逸斐變了樣之後,那種壓迫感就讓姚夢瑤他們幾個喘不過氣來,根本不敢說話,終於,童策歡說話了,“這些木頭都是用你的死亡之水澆灌,在這片已經死了的荒蕪之地上長出來的幽冥古樹的樹枝。這些樹枝早就對你的死亡之力習以為常了。而且幽冥古樹是世界上可以生長最久的樹木,代表著生命。”
“而且木克水,再加上現在是午時三刻,陽氣最重的時候,主水主陰代表死亡的你,是不可能從這裏麵走出來的。”
“不錯不錯,”梁逸斐繼續誇獎著童策歡,“看來是做了不少的功課的,如果我能動的了,我肯定給你鼓鼓掌,然後,再把你碾碎。所以,以後不要再做這些多餘的事情。你把我困住又能怎麽樣呢?我有的是時間,我都已經等了上萬年了,還在乎這麽幾個時辰麽?”
是的,現在的梁逸斐說的沒錯。封龍台隻能封住龍的行動,並不能將龍完全殺死。這天下能夠真正殺了龍的方法實在是太少了。
“現在怎麽辦?”姚夢瑤小聲的問,
“封龍台會將他的力量抽空,歸還給大地,等到他的力量沒有那麽強大了,梁逸斐少俠應該可以戰勝它。”童策歡說。
“嗯,這位孩子說的不錯,封龍台確實可以抽取我的力量歸還給大地。但是···”梁逸斐笑了。
突然,姚夢瑤和童策歡等人感覺到了身體的嚴重不適,身後的那一大片的森林也開始慢慢的枯萎,凋零,變為黃土地。
“我的力量,是浸透了死亡的,你們,和這片土地,真的受得了麽?”梁逸斐輕蔑的笑著,站在封龍台上,目空一切的看著童策歡和姚夢瑤等人。
這下童策歡失策了。確實,封龍台會將龍的力量抽空還給大地。但是,大部分的龍都是代表著祥瑞,他們的神力即便是注入了大地也是給大地注入新的生命力。而他們麵前的這條龍,是代表著死亡的。他們腳下站著的這片土地之所以會變成荒蕪之地,就是因為這條龍的龍血浸透了大地,腐蝕了大地的生命力。
而龍血中隻是摻雜了很少一部分的龍力,大部分的力量都保存在脊椎之中。但是即便如次,也已經讓土地完全的死了,這樣是直接將龍的力量注入大地,那麽殃及的,將是一大群無辜的生命。
純淨的死亡之力,即便是龍的傳人的身體也承受不了。童策歡和姚夢瑤等人因為平日習武,所以體內的生命力要高於普通人,但是現在的他們,也紛紛癱坐在了地上,渾身無力,呼吸困難。可以明顯的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以難以想象的速度流逝。那就更別提其他的普通人了,大概在這股死亡之力蔓延過去,他們接觸到的一瞬家,就會化為灰燼,消失在風中吧。
“不能···不能再讓他這麽下去了···不可以···”童策歡拚命的想要重新站起來,阻止封龍台繼續抽取龍的死亡之力,然而,力不從心。現在的他根本沒有力氣,別說是站這裏,就是坐直,都費勁。
因為童策歡的記憶中,記起了有關紫龍的所有傳說。數千年前,曾經統治著一方土地的,相當於神明的存在。在他統治的死亡國度中,一切不服從於他的生命都不複存在,一切他看不順眼生命也都會瞬間消逝。在他的國度,他就是規則,他就是最高權利的象征。
沒有任何生物膽敢在他的領地撒野,沒有任何生物膽敢挑戰他的權威。他就是無上權力的象征。他的身影無論出現在世界的任何角落,都必定會引起恐慌,他的力量甚至可以讓天空枯萎。他的吐息就是絕望,他的名字就是死亡的象征。
但是,在他被眾神擊敗之後,他的傳說就和他的屍骨一起,被深埋在了名為曆史的塵沙之中。
“現在,隻能指望梁逸斐少俠可以戰勝這條龍,抑製並控製住龍的力量,重新奪回自己身體的控製權。”童策歡艱難的抬起頭,望著站在封龍台上,身上不斷的變化成龍的梁逸斐。
此刻,在梁逸斐的身體裏,兩股靈魂,正在發生激烈的交鋒。
“凡人,你還不明白麽?以你的實力,怎麽可能會撼動的了我的力量?”在梁逸斐的頭上,此刻盤旋著一條巨龍。而梁逸斐,此刻已經是遍體鱗傷的倒在了地上。
“你···你別廢話···我其他都不行···就是命硬···”梁逸斐又一次的爬了起來,再一次衝了上去。然而,梁逸斐的進攻甚至連龍的身子都碰不到。紫龍隻是用龍爪輕輕的在空中劃了一下,產生的風浪就將梁逸斐吹了回去。
“凡人,你能被我選中已經是你的榮幸了,就乖乖的將身體交給我吧。”紫龍對著梁逸斐說。
“門兒都沒有,大仇未報,我是絕對不會死的!”再一次,梁逸斐再一次站了起來。
“你的那些破事我都清楚,在我進入你身體的那一瞬間我就知道了。所以,凡人,將你的身體交給我,我會幫你報仇。”
“不行!”又一次的站起來,然後又一次的倒下。
“為什麽?凡人,你是在質疑我的實力麽?”紫龍咆哮到。梁逸斐這句話讓高高在上的紫龍十分的不舒服。因為紫龍的實力,即便是在龍族之中,也是數一數二的,龍族之中也沒有幾條龍能跟他過招的。要不是當初自己閑來無事跑去挑釁天界,惹怒了眾神,也不會落得個這種下場。
要知道當初是五位主神以及一大群天兵天將與他苦戰七天七夜,殺的是天昏地暗,最終眾神合力才將紫龍擊敗在這個地方。但是,五位主神死了兩位,重傷三位,天兵天將也是死傷無數。可以說是相當輝煌的戰績了。
但是,梁逸斐的語氣仿佛在質疑紫龍的實力。
“你的實力可能是毋庸置疑的強,但是,我的複仇,要我親手完成,決不能容忍其他人插手。任何人都不行!!!”梁逸斐怒吼著,再次站了起來,向著紫龍衝了過去。
“可是我完全沒有看出來你為何仇恨,看不出來你有絲毫的仇恨。有的,隻是滿滿的嫉妒。”這一次,紫龍完全沒有反擊,而是讓梁逸斐打中了自己。然而,梁逸斐的這一拳確實打在了紫龍的身上,受傷的,確實他自己。
“汙垢的靈魂是對我無法造成傷害的。隻會傷害到他們自己。因為我就是汙垢的結合體,我就是死亡,我就是力量。”紫龍望著倒地不起的梁逸斐,冷冷的說,“想要得到我的力量,你就要直麵你的內心。我個人對你的這個人的靈魂還是非常感興趣的。無比的單純,單純到肮髒的地步。”
此刻的梁逸斐,並沒有像之前那樣,再一次的站起來。之前紫龍如此強烈的攻擊都無法完全打倒梁逸斐,而梁逸斐毫無力氣的一拳,卻讓他再也無法爬起來了。因為,這一拳,擊碎了他在自己心中,為自己建立起來的堅實的堡壘,擊碎了那個用來保護自己真實內心的堡壘,內心中一直被自己深藏的醜惡的自己,被自己遺忘的自己的一麵,現在毫無保留的展現在了梁逸斐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