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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何為正派

  “大家上!今日一定要除掉這武林的禍害!”九華山下擠滿了人,少林的人,唐門的人,華山派的人,徐家堡的人等等一大群的武林正派匯集在九華山下。大家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今日一定要除掉危害武林多日的、盤踞在這九華上山多年的邪教,歸夜教。


  “今日一個活口都別留,絕對不能再留禍端!上山之後,不論男女老少,全都殺光!”這次圍剿邪教的組織者,徐家堡堡主徐建輝在上山之前做著最後的動員。這次討伐邪教是武林各路人馬早已決定好的事情,即便是少林的人,也在這裏下了殺心,“為了武林的未來,絕對不能讓歸夜教再存在在這個世上!”


  “不論男女老少,這有點過了吧。”和徐建輝一路走來的陳澤宇覺得即便是要除掉邪教,也不該濫殺無辜,起碼孩子們的性命,還是該留下來的。


  “澤宇,以前遇到的所有危機,聽你的話都絕對沒錯,但唯獨這次,決不能聽你的,不要怪我狠心,我這也是為了武林的未來,斬草,要除根呀。”


  “可···”


  “不必多言,武林各派的高手們,現在就讓我們除掉這個心頭大患吧!殺!!!”


  話音一落,人群瞬間向九華山上湧去。雖說這次的討伐戰集結了武林各路人馬,有各大派的高手和弟子相助,但是想要拿下歸夜教也絕非易事。這個盤踞在九華山上的邪教之所以能成為眾矢之的,這與他們的實力強大是分不開的,歸夜教有著遠超於其他任何一個單一門派的實力,隻可惜他們並沒有把這個力量用在正確的地方。


  這場轟動了整個武林的歸夜教討伐戰整整持續了三天三夜,日後在江湖上能叫得上名號的人都參加了這次大戰。各種武林絕學的相互碰撞,移平了九華山的好幾座山頭,即便是這樣,各大門派的高手最多也隻能算得上和歸夜教的人打個平手,甚至在多數時候都是處於下風。


  平息這場大戰的,是黃山腳下的小村莊中的那些隱士,幾句點到為止,就將戰爭平息了下來。最終這場戰爭以各大派傷亡慘重,但是全滅了歸夜教為結局,畫上了句號。


  在這場戰爭中,陳澤宇目睹了武林正派屠殺住在九華山上被歸夜教庇護的百姓,目睹了武林正派打著斬草要除根的旗號,毫不留情的屠殺小孩子們的情景,有些孩子甚至還是嬰兒,就死在了白刃之下。


  陳澤宇之前一直是一名隱士,聰明絕頂,同時武藝高強的他成為了徐建輝行走江湖尋求各大派幫助圍剿邪教的第一人選。在剛開始接觸徐建輝的時候,陳澤宇被他的一身正氣和遠大的目標所吸引,答應了徐建輝,陪同他一起行走江湖。


  在行走江湖之前,陳澤宇聽徐建輝說了有關歸夜教對他們徐家堡以及其他各路門派的所作所為,當時在陳澤宇的心中,也認定了這歸夜教就是邪教。但是在這麽多天的奔走中,陳澤宇也接觸了各式各樣的歸夜教的人,雖然他們當中確實有壞的很徹底的人,但也是有好人的,但這些被陳澤宇和徐建輝撞見的歸夜教的教徒,不論好壞,不論男女老少,都死在了徐建輝的劍下。


  陳澤宇當然知道徐建輝對歸夜教恨之入骨,但是這麽多天與徐建輝的朝夕相處,並沒有讓陳澤宇加深對徐建輝的認知度,反而越發的不認識他了,越來越覺得徐建輝不是自己最初被他身上的氣質所吸引的徐建輝了,特別是每當徐建輝將歸夜教的人斬於劍下之後的笑容,在陳澤宇看來,那是無比的猙獰。


  在這次大戰之中,陳澤宇看到了很多濫殺無辜的武林正派,也看到了很多為了保護別人逃跑而獻出生命的歸夜教教眾。這越發的讓陳澤宇心生疑惑,越發的讓陳澤宇認不清究竟誰是正派,誰是邪教。


  這越發的讓陳澤宇覺得這和自己讓武林太平的目的大相徑庭。雖然徐建輝不止一次的告訴陳澤宇,隻有流血才能換來長久的和平,但是這麽多天陳陳澤宇看到的隻有流血,沒看到過和平,本應歡聲笑語、嬉戲打鬧的孩童,現在在絕望中哭泣,慘死在了白刃之下。


  這麽多鮮血換來的和平,我寧可不要!

  這場大戰之中能與陳澤宇一戰的隻有歸夜教的教主,朱孝天。這是陳澤宇有生以來第一次為自己有如此強大的武功而高興的一次。他在戰場上盡自己的可能拯救歸夜教教眾的孩子們,不論是誰,隻要敢擋在他的麵前,格殺勿論。雖然拚死拚活也隻救出來了五個孩子,但這對陳澤宇來說已經是莫大的救贖。


  陳澤宇趕在戰爭結束之前,秘密將這些孩子們送下了上。在之後的慶功大會上,也沒有了陳澤宇的身影,因為他覺得站在這個被無數人的屍骸堆積的地方大肆的表彰自己的莫須有的功績,會遭天譴。慶功大會上,各大門派的高手吹噓著自己在這場大戰之中殺了多少邪教的人,吹噓著自己的名號將會怎樣揚名天下,卻沒有人為慘死在自己劍下的無辜的人民的亡魂悼念。


  這場戰爭當然成為了宣傳武林正派的噱頭,正派的光明形象被無限的放大,邪教的負麵形象也被無限放大。人們隻知道正派的行俠仗義,不知道他們也會濫殺無辜,人們隻知道邪教的殘忍、沒人性,不知道他們也會為了自己心愛的人豁出性命。


  這也讓陳澤宇對這個所謂的光明的武林徹底的放棄了。他帶著被自己救下來的幾個邪教的孩子,歸隱在了江南銅官附近的群山之中,從此不問世事。他也傾盡自己所有,努力教導這些孩子們,傳授他們知識,傳授他們武功,雖然已陳澤宇的實力,創建一個強大的門派不在話下,但是對於現在的他來說,無門無派,隻要平平安安的看著這些孩子長大,就已經足夠了。


  一晃,十年過去了,當初從九華山上逃出來的孩子們現在也已經長大成人,陳澤宇也慢慢的老去,這些年來,他們一直住在與世隔絕的群山之中,日子過得雖清貧,但是也算是逍遙自在。雖然在這十年間,陳澤宇也和孩子們有過摩擦,但是總體來說過得還算幸福,畢竟哪個父母沒有和自己的兒女吵過架,唯一的遺憾,大概就是沒有新的家人加入吧。


  但這個遺憾,也在最大的徒弟,被陳澤宇取名為陳世傑的人上山打獵的時候,完成了。


  這天,陳世傑上山打獵,想著為今晚的晚餐添一點野味,沒想到,在山上居然找到了一個昏過去的男孩,男孩看上去大概隻有十歲左右,麵黃肌瘦,身上多處有傷,昏迷在了樹林之中,要不是陳世傑眼睛尖,怕是這個男孩就要這麽死在山上了。


  陳世傑將男孩帶回了住處,經過幾人三天不間斷的輪番的精心照顧,男孩終於睜開了眼睛。幾個人本來還很期待男孩睜開眼後會說些什麽,沒想到男孩剛睜眼就哭了起來,拖著自己虛弱的身子拚了命的磕頭下跪,請求陳世傑他們放自己一條生路。陳世傑他們幾個便安慰邊解釋了很久,才將男孩的情緒平定了下來。


  “你叫什麽名字?”陳世傑身旁的一個女孩子問。


  “我···我叫梁逸斐。”


  “怎麽昏倒在那個地方?”


  “我···我···”梁逸斐被問到了傷心處,控製不住自己,再次嚎啕大哭起來。在這個關鍵的時候,陳澤宇又不在家,出門遛彎兒去了,幾個孩子最大的也才十八歲,最小的一個女孩子也才十三歲,麵對一個嚎啕大哭的男孩實在是沒有什麽好的辦法。


  幾個人手忙腳亂的哄了半天,終於讓梁逸斐平靜了下來。幾個人從他的口中得知他們原來是生活在九華山腳下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農民,最近卻有一幫自稱是武林正派具體什麽派也不知道的一群人占山為王,說他們都是歸夜教的餘黨,要對他們趕盡殺絕,沒辦法,他的父母才帶著梁逸斐逃難,逃到這附近的時候遇到了山賊,父母為了讓梁逸斐逃命,雙雙死在了山賊的手上。梁逸斐拚命在山中逃竄,因為幾天沒有吃東西,最終餓暈在了山中。


  “現在還真是什麽人都能打著武林正派的旗號燒殺搶掠。”最小的那個女孩把梁逸斐摟在懷裏安慰著他。雖然他們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但是陳澤宇還是會時不時的會和進山砍柴的人聊天,了解天下局勢。


  自從歸夜教被圍剿之後,江湖上看似和平,實際上暗流湧動,有些地方甚至比歸夜教還沒有被除掉的時候更加混亂。之前歸夜教雖說是邪教,但是還是庇護了很多地方,那些地方大多都是貧民窟,經常會有富人進去強搶勞動力,後來因為歸夜教宣布這是他的地盤之後,大部分地區的這種現象都減少了很多,但是自從歸夜教被滅之後,這個現象不但複發,而且變本加厲。


  再加上沒有了歸夜教,武林眾教派沒有了共同的敵人,開始明爭暗鬥,各個門派為了宣傳自己,還會惡意的讓人去扮演其他門派的人襲擊無辜百姓,在讓自己手下的人假裝懲奸除惡,以及一係列的惡性的事件。武林眾人士再也沒有了當初的團結,現在的武林支離破碎,稍微一點強大的力量就可以徹底粉碎武林。最可憐的還是這些百姓,真是苦了他們了。


  之後陳澤宇遛彎兒回來之後,陳世傑跟他講明了情況,自然而然的,梁逸斐就留在了陳澤宇這裏。


  本來這些孩子都是有自己的名字的,隻不過被陳澤宇帶下來之後陳澤宇不知道他們的名字,就後起的。當然梁逸斐有自己的名字,也就不需要新的名字了。


  開始的幾天,梁逸斐還有點怕生人,不過很快,這個顧慮就被五位師兄師姐悉心照顧給打消了。他們每一個人都非常照顧梁逸斐,特別是陳世傑和那位最小的女孩兒陳怡如,待梁逸斐如親弟弟一般。


  陳澤宇也對這位新加入大家庭的孩子給予了好不吝嗇的愛。因為梁逸斐家窮,所以,沒上過學,所以陳澤宇時常給梁逸斐補習功課。梁逸斐也是天資聰慧,很快就趕上了幾個師兄師姐的學習進步,同時在武功上進步的也很快,可以說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梁逸斐也十分努力,十分努力的學習知識和武功,因為他不想在看到自己珍惜的東西再一次的毀在自己的麵前,不想在看著自己珍惜的人死而自己卻無能為力。


  也許梁逸斐的慘痛遭遇反而時間幸運的事,起碼不會讓他埋沒自己的才華,稀裏糊塗的度過自己的一生,雖然陳澤宇經常這麽想,但是他不會說。


  就這樣,梁逸斐在山中和陳澤宇他們度過了平靜的十年,這十年間除了來山裏麵砍柴的人,梁逸斐幾乎沒有和外麵的人接觸過,雖然有時候會撞見陳世傑和一些沒有見過的人商量什麽事,但其他幾個師兄師姐也都知道,也都沒管,所以梁逸斐也就沒有太在意。然而就是這個沒有太在意,造成了讓梁逸斐後悔一輩子的事情的發生。


  一個平靜的午後,陳澤宇和往常一樣吃完午飯就出去遛彎兒了,這個時間點是他們師兄弟幾個活動的時候,過一會兒陳澤宇就會回來給他們上課,然後監督他們練功,畢竟練功這種東西每一日都是不可以懈怠的。雖然此時的陳澤宇已經是一位七十多歲的老人,頭發和胡子都白的差不多了,但是已經精神抖擻的,他自己說在看見幾個男孩子成家,幾個女孩子嫁出去之前,自己是不會輕易咽氣的。


  但就是這麽平靜普通的一個午後,卻發生了梁逸斐做夢都想不到的事情,這件事也成為了梁逸斐一輩子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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