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當局者清,旁觀者迷(三)
一早起床練舞的徐振發現,昨天逼迫尚友偉正在林華的房門前排隊領賞銀,看來什麽認清局勢,棄暗投明,深謀遠慮都是假的,昨天眾將士逼迫尚友偉跟從安祿天也是林芸安排好的一場戲。正巧碰到林蘇也來練舞,而林芸則坐在一旁一邊陪著她,一邊看書。
“起得還真早呀。”這是日後會長期相處的人,必須要搞好關係,徐振如此告誡自己,然後率先打了招呼。
“啊,”林芸抬頭看了他一眼就,然後翻了一頁書就繼續埋頭讀書了,“清晨是非常好的時光,我不想把它白白浪費,既然想做大事,那光睡大覺是做不成的。”
迎麵走來剛剛睡醒的安祿天打了一個噴嚏,然後和他們打了個招呼就去洗漱了。這個時候,邱雯已經拿著處理好的草藥去找地方曬了。
“嗯···看那邊的樣子,昨天那些也根本不是什麽將士們自願的咯?”
“當然是他們自願的,我隻不過跟他們分析了一下當下的局勢,讓他們把眼光放長遠,現在給他們的隻不過是未來他們該得到的一小部分,提前預支給他們罷了。”
過了一會,尚友偉大概也起來洗漱好了,決定見見安祿天他們,商量接下來該怎麽做。
“那安將軍打算接下來該怎麽辦?”尚友偉不打算繞彎子。
“尚將軍客氣了,我現在隻不過是一介逃犯,何談什麽將軍。”
“哎呀,你安將軍現在不也是統領叛軍的大將軍麽,所以還稱呼你為大將軍有什麽不妥,你就快告訴老夫接下來該怎麽辦吧,別讓老夫幹著急呀,這老夫可是冒著被滿門抄斬的風險在這裏和你談話的呀,要是被人泄露出去,那老夫這全家的命可就沒有啦!”尚友偉看樣子是急了,畢竟同意追隨安祿天也是情勢所逼,他實際上是一個想要安度晚年的人,並不想再在晚年幹什麽大事業,特別是還要冒著如此之大的風險。
“尚將軍稍安勿躁,我們作業是穿著你們士兵的衣服混在人堆裏進城的,而且昨日你帶出去的兵都是你一手帶出來的親信吧,那我們在你這與你談論反叛之事如果泄露出去,要麽是你的親信有奸細,要麽是你的家丁有奸細···”安祿天意味深長的看了尚友偉一眼。
“不可能,我尚友偉這一輩子沒什麽好驕傲的,隻有我身邊的這些人是值得我驕傲的,他們都是值得我托付性命之人!”
“那不就行了尚將軍,那你有什麽好擔心的。”安祿天笑了,“尚將軍,其實我們的計劃是一路向西,進入吐蕃國借兵反攻中原,這是我們現階段的大體方針,畢竟沒有兵光靠著滿腔熱血是打不下天下的。”
“找吐蕃借兵?!”尚友偉一聽,笑了,“你沒開玩笑吧安將軍,吐蕃那幫蠻人,有什麽,找他們借兵?他們的那些兵打得過我們的兵麽?”
“尚將軍此言差矣,吐蕃一直都是我朝的大患,朝廷年年都派兵去圍剿吐蕃卻過去這麽多年了,你何時聽說過吐蕃的禍亂被平息過?”
“那又如何,那吐蕃向來與我國不較好,一直窺視著中原,他們憑什麽借兵給你?”
“正因為他們窺視中原,所以這兵,我才能借的到。”
“你安祿天想要割地借兵?!”
“哈哈哈···尚將軍為何會如此看待我安某人,再怎麽說,我安某人最起碼的民族氣節也是有的,怎麽會幹這種遺臭萬年的事?”
“那你安祿天如何借兵?”
“哈哈···正如尚將軍所說,他吐蕃常年窺視我們中原,但是為何他們不趁著那三年國內打亂的時候趁虛而入?”
“你的意思是他吐蕃也遇到了和我們相同的事?”
“相不相同不好說,但是肯定也是整個國家的問題,既然國家有問題,那我們就可以用一用,當然,這都是之後的事,在這我就不與尚將軍細說了,太過於費事,尚將軍隻需要知道我等接下來會如何行事就可以了。”
“既然如此,那安將軍又要拉攏我這個老頭子做什麽?”
“尚將軍此言差矣,我們此行也是希望可以結交各種能人異士,來幫助我等奪取天下,畢竟借來的兵總歸是人家的,用完還是要還的,沒有內應即便是打下了江山,一時之間拿不出可以調派的兵力還是有可能被趁虛而入的。再說,向尚將軍這樣深得民眾愛戴的將軍正是我們所需要的將帥之才。”
“···安將軍所言極是,那你需要老夫做什麽?”
“我們不需要尚將軍做任何事。”
“此話怎講?”
“現在我們要做的是囤積力量,一點兩點的兵力是不足以與朝廷抗爭的,待到需要之時,一口氣全部暴亂,這才是我們需要的,所以尚將軍繼續以前的生活,以前怎麽過,今後就怎麽過,別讓朝廷察覺出什麽異樣,待到需要之時,我們自然會告知尚將軍。”
尚友偉思考了一會,剛想開口,安祿天就率先說了。
“啊,關於朝廷派來的刺客在淳安附近死光這件事尚將軍不需要操心,之前他們用來跟朝廷聯絡的信鴿被我們截獲了,朝廷不會知道他們已經全軍覆沒了,隻會知道這幫不爭氣的東西繼續在追殺著徐振。尚將軍,還有什麽疑問麽?”
“沒有了,沒有了···你們先下去休息吧,讓我一個人靜靜···”
“剛才你的那番話是什麽意思?”回到房間後,安祿天讓大家到他的房間裏麵集合,林芸突然就說了。
“不是你讓安祿天這麽說的麽?”邱雯感到很好奇,她以為今天再跟尚友偉所說的一切都是林芸事先和安祿天說好的。
“沒有過,除了最後的按兵不動是我的意思,其他都是他自己的意思。”
“別急嘛,我把你們叫過來,就是想要和你們好好商量商量著件事的。”安祿天把地圖那露出來,攤開在了桌子上,“我也不是瞎指揮的,你以為當初我決定向西行徑是真的是為了躲避官兵,隨便決定的麽?”如安祿天所說,實際上他的心裏早就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方向,隻是這些天一直在趕路沒有時間研究罷了。
“昨夜我好好考慮了一番,果然應該從國境線進入吐蕃,所以我才決定一路向西,再優秀的將軍,手上沒有兵也是打不贏勝仗的。所以,我們需要向吐蕃借兵。”
“借兵,他們憑什麽借給你?”林芸問。
“哼~你以為當初我為何可以在三年間就平定了?除了我自身指揮有方,軍隊訓練有素,裝備精良以外,軍餉跟得上以外,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吐蕃那時候沒有添亂。根據我的線報得到的消息,吐蕃國王突然染了重疾駕崩了,並沒有立下一任國王是誰,所以國王的三個兒子就展開了王位的爭奪,所以吐蕃國上下大亂,根本無心顧暇侵犯中原的事兒了。我們進入吐蕃,隻要幫助其中一人奪得王位即可得兵。”
“那依你之意,應該幫助誰?”徐振問。
“幫助三皇子。”安祿天絲毫沒有猶豫就做出了回答,“這個人做人做事毫不心慈手軟,對待部下賞罰分明,對待人民也十分親切,是塊當皇帝的料子,如果他當皇帝,對於吐蕃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但是,你應該不會僅僅因為這個原因就願意去幫他吧?”與安祿天相處這麽久,邱雯也漸漸了解了他的為人,他可不是那種會為別人考慮的老好人,說什麽對他們國家好都是冠冕堂皇的大謊話,“所以,真正的原因是什麽?”
“哈哈哈···當年我出兵的時候正是從江南出的兵,也是吐蕃國王駕崩後的三個月,那時突然有一個逃難至江南的人···”
“逃難到江南?!”林芸覺得不可思議,“那時候江南才是最亂的地方,到處都是從江南逃出來的難民,還第一次聽說有逃難到江南的,這也是個不要命的主兒。”
“是呀,我當時也覺得不可思議,於是就接見了他。他說他被人追殺,如果我可以保護他,他願意為我提供各種各樣的奇毒的藥方。”
“所以你就暗中把他保護起來了?”
“是的,那些毒確實非常好用,我用了三年平亂也有那些毒的大功,很多叛軍都是被我暗中下毒給弄死的。”
“怪不得那時候經常有一夜之間一支軍隊消失的傳言,原來是這樣,你也是夠狠的。”林蘇豎了豎大拇指。
“為了勝利不擇手段是我打仗的一個信念,仁慈是贏不了戰爭的。可惜那些藥方我不記得了,現在也不知道有沒有被朝廷的那幫人得到,看來日後還要找個時間去找一下他問問配方,以防萬一。接著說,雖然他給我提供了配方,我也答應保護他,但是我還是趁著和他單獨相處的時候問出了究竟是何人追殺他,結果···”之後,安祿天把整件事詳細的和在場的所有人說了一遍。
“原來如此,怪不得要選擇三皇子···”聽明白了的邱雯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那你要如何讓三皇子注意到我們?一群從他國進入吐蕃的平民應該是見不到三皇子的吧,那更別提幫他奪得皇位了。”林芸說。
“這個,就是你這個軍師該考慮的事了,我這個當領頭的也就確定一下大致路線,總不能什麽事都想的萬分周全吧。”安祿天笑著看著林芸。
“哈哈哈···”林芸用打開的折扇遮住了自己的嘴,但是可以看到她的嘴角微微翹起,應該是樂了,“你這個主子還真是···明白了,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我這個軍師吧。”
“嗯,接下來我們在這淳安城稍作休整就趕緊趕路吧,長時間在一處沒有什麽需要做的地方停留也不是件好事,這幾天,就拜托邱雯,林芸林蘇,還有林華上街去買一些必要的補給,畢竟我和徐振不方便露麵。那就辛苦各位了。”
“好的!”所有人異口同聲的答到。
“那今天就到這,大家都散了吧。好好休息,能在城中睡到床的日子可不多,趁著現在好好享受一番吧。”
夜晚,安祿天獨自一人在院子裏走,碰到了也在院子裏獨自一人坐著的徐振。
“徐兄好雅致呀,今夜在此賞月。”安祿天上前打招呼。
“啊,安將軍。”徐振看到安祿天走了過來連忙站了起來鞠了個躬。
“不必拘束不必拘束。”安祿天雖然嘴上這麽說,但是並沒有阻止他,“今夜的月亮好圓呀,又是一個滿月呀···”此話說的意味深長,是呀,時間過得如此之快,當初從功成名就的大將軍變成朝廷欽犯也是個滿月之夜,這已經過去多少時日了呀···
“是呀,又是個滿月之夜。”徐振想起了他與孟琴的點點滴滴,心中隱隱作痛。兩個背負著不同仇恨的男人坐在月下,一言不發的好長時間。
“我這帶了點酒,你要來一點麽?”率先回過神來的安祿天發現自己手中還拎了兩壇酒。
“啊···那徐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對於徐振現在的心情來說,果然隻有酒可以消愁了。
兩個男人,月下對酌,這酒是安祿天從尚友偉家裏發現在,安祿天一聞便知這是好酒,就偷偷拿了兩壇出來,準備自己解解饞,剛好今天就派上用場了。兩個懷著故事的男人越喝話越多,平常兩人的酒量都算不錯的,但是今天才喝了半壇,就已經醉了,心中有事,大概這就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吧,兩個男人一直聊天到後半夜,把心中的憋屈都向對方傾訴,最後還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今日,我安祿天,”
“我徐振,”
“在此結為異性兄弟,從此以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天地為鑒,明月為證!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