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心願白頭人不在
“君···君子不受···不受嗟來之食。”那個人用盡全身力氣卻說出來這麽一句話。
“喲~沒想到你還這麽有骨氣？”林華諷刺他，“那我們就不救你了，你自己努力，靠自己去掙不是嗟來之食吃吧。”然而這個人根本不睬林華，把頭轉了過去想要盡可能的讓自己的嘴遠離食物。轉過來頭，他看見了站在一旁的安祿天，突然變得十分激動，本來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的人，居然站了起來，走到了安祿天的身邊，雙手緊緊握住了安祿天的肩膀。
“你就是安祿天？你就是安祿天！哈哈哈···”男人興奮的仰天大笑，搞的在場的所有人都弄不清狀況，“安將軍，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收下我，帶我一起去殺了那個狗皇帝···求求你···”男人聲淚俱下，因為痛哭流涕，後麵說的話也沒人聽清了。不一會，男人就因為過度興奮加上身體虛弱再次暈了過去。
“啊···”男人慢慢睜開了眼睛。
“我跟你說！”邱雯有點生氣了，“你能不能好好珍惜自己的身子，好不容易給你弄醒了，要是你在不吃東西暈過去，我就把你救醒然後給你喂毒藥，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君···君子不受嗟來之食。”男人依舊拒絕進食。
“我說你這個人怎麽在這種奇怪的地方這麽堅持！”邱雯非常不能理解，“你都快餓死了，還管那麽多幹什麽？！”
“君子不受嗟來之食！”
“行了，這位兄台，你既然想讓我帶著你去殺了狗皇帝，那你在這餓死了還怎麽跟隨我？我可不會帶著一個人的屍體打仗。”安祿天也看不下去了，走了過來。
“···”男人沉默了，然後慢慢拿起了粥，剛吃一口，就抑製不住自己開始狼吞虎咽的把粥喝完了。等到男人平靜下來之後，安祿天上前和他說話。
“所以，你究竟為什麽會在這種地方？徐崢？”看樣子，安祿天知道眼前這個人是什麽身份。
“嗬嗬···看來在下還有點名聲，安將軍都知道在下。”
“兄台謙虛了，兄台何止是有點名聲呀，兄台的名聲可是非常響的。代號銀狼的部隊就是兄台統領的吧。隸屬皇帝的暗殺部隊，專門處理朝廷一些見不得人的事。部隊裏麵各個都是暗殺的精英，特別是兄台你，更是精英中的精英，加入銀狼部隊三十餘年，處理過大大小小幾百件事物，沒有一件失手的。”
“銀狼？就是那隻銀狼？”邱雯感到非常震驚，“一直以為那個隻不過是個民間傳說，居然真的存在···”
“所以，大名鼎鼎的徐振徐大人怎麽會落破到如此地步出現在這個荒山野嶺裏麵？而且居然還來找我這個叛國的大罪人來帶你一起殺了你誓死效忠的皇帝？”安祿天依然對這個人充滿了戒心。
“···如果可以，我希望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徐振長歎一口氣，開始訴說自己的故事，那是一段悲慘，但卻又是在這個年代在平凡不過的故事。
三個月前——————————
“最近，我聽到一些傳言呀，”玉簾下，皇帝的容貌若隱若現，“聽說最近朝野中有些大臣在議論安祿天不是叛國，是朕害怕他，才故意殺了他的。愛卿，要知道，這樣的言論，就是猜疑朕，不信任朕。你說，這樣的大臣，朝野需要麽？”
“臣，明白了。”徐振拿著劍，領命之後，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加入銀狼部隊三十餘年，徐振一直是部隊當中頂尖的殺手，從加入部隊一開始，他就可以出色的完成各種任務，不管對方是老人還是小孩或是女人，隻要是皇上下令要殺的，就一個也活不了，他的雙手在就汙穢不堪。如今的他，殺人已經麵不改色，殺人，已經被他當成日常中一件極其普通的事，他也意識到自己好像已經缺失了人類的部分感情，但這些都無所謂了，從小生長在窮人堆裏，為了活下去什麽事都做過，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十幾歲被撿回宮中，培養成了一名殺手，從此開始幫助皇上處理各種各樣妨礙統治的人，不論什麽人，隻要皇帝說要殺，那就絕對要死，原因可能就是你說錯了一句話。在以徐振為首的銀狼部隊的威懾下，朝野上下沒有一個敢反對皇帝專政的人。今天的這項任務，對於徐振來說也不過和平常相比，要多殺幾個人罷了。對於全城都有耳目的徐振來說，找到這幾個人並不困難，一夜之間，整個京城內又多了幾具死屍，明天整個京城就會傳遍這個消息吧，大概到那個時候，就不會再有人敢隨便議論安祿天的事了，但這都不是徐振要考慮的問題，他隻負責殺人。
任務完成後，已是後半夜了，擦幹劍上的血後，接著月色，徐振準備返回住所。最近幾日接二連三的任務，讓徐振也感到了一絲疲憊，看來那個這次殺了安祿天的事件在京城還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通往徐振家的路，是一條幾乎沒有人走的小道，白天就幾乎沒有什麽人，夜晚就更加安靜。徐振個人是十分享受走在這條路上的感覺的，沒有其他人來煩自己，隻屬於自己的安靜閑暇的時光，對於一個殺手來說實在不多，然而，今天的這條路卻沒有了以往的平靜——前方的幾個大漢把一個姑娘給圍住了，看樣子是打算行苟且之事，然而徐振並不打算管，他人的死活是徐振最不在意的事。
“那位大哥！救救我！！！”女孩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拚命的呼救。
幾個大漢一看就知道不是慣犯，一看到有人來了，立馬就慌了，一群人帶著小姑娘把徐振給圍住了，意思就是讓徐振不要多管閑事。一般的情況，徐振都會選擇掉頭就走，但是不知道今天是因為看到女孩被欺負想到了自己小時候的遭遇，或者是覺得這條屬於自己心靈寄托的幽靜下路收到了玷汙，亦或者隻是單純的聽到了女孩的呼喊聲而正義感爆棚（雖然幾乎不可能），反正處於種種原因，徐振教訓了那群家夥一頓，就下了女孩。
“你···你給大爺等著！”雖然人數占了上風，但是，畢竟對手是幹了三十多年的刺客，混混還是被狠狠的教訓了一頓。看著混混們從小巷子中落荒而逃，徐振居然感受到了一絲的快意。
“謝謝你了，這位壯士！”這時候，徐振才想起來看看姑娘有沒有事。月光灑在姑娘的身上，雖然衣服被那群流氓扯爛了一點，頭發也亂糟糟的，但是，一點也不會影響姑娘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迷人的氣質，清純中透著一絲妖豔，笑容如同太陽一樣，感覺可以溫暖所有人的心，就連徐振這樣的人都被迷住了，“壯士？這位壯士！”
在姑娘的呼喚聲中，徐振反映了過來：“啊，這位姑娘，大半夜不回家，在這個地方亂逛什麽？”徐振用冷冷的語氣問她，倒不是徐振故意的，他平常就是這樣的語氣。
“我···我和我爹吵架了···”姑娘把頭低了下去。
“奧。”說完，徐振就打算回家。
“哎哎哎~”女孩一把拉住了徐振，“就一個奧？”
“不然？”
“不是···我一個女孩家耶，大晚上一個人在外麵要是在遇到危險怎麽辦？”
“那是你自己做出決定導致的後果，怨不得別人。快放開我，我要回家了。”說著，徐振一把把女孩的手從自己身上抽開。
“哎哎哎···”女孩又一把抓住了徐振，“那個···可不可以收留我一晚上···”
“不行。”徐振除了工作，平常幾乎不和任何人打交道，自然不喜歡別人來打擾自己的生活。
“就一夜~就一夜~求求你了~”女孩居然撒起嬌來，拉著徐振的手不放，還一屁股坐到地上不起來了。
“你就不怕我也是壞人？”徐振拿她沒辦法，隻好嚇唬她，說著，徐振擺出了壞人的表情，實際上他也不知道壞人是什麽表情，就算是殺人時候，自己都是麵無表情的。結果，沒有嚇到女孩，反而把女孩給逗樂了。
“哈哈哈···”女孩小的前仰後翻，“你···哈哈···你那個是什麽表情···哈哈哈，笑死我了。”
麵對突然地嘲笑，徐振也有點懵：“你別管什麽表情，說不行就不行！”徐振還是言辭的拒絕了女孩，而且語氣稍微帶了點生氣的意思，雖然從小他沒有少被嘲笑，但這麽莫名其妙的還是第一次。
“那···對不起嘛···”女孩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站了起來，低著頭向徐振道歉，月光下，女孩楚楚動人的表情實在讓人無法不去安慰她，實在是太美了，“那能不能請你打我送回家···我一個人害怕···”就算是徐振，看到如此光景，也不由的心軟了下來。
“那你還愣在這幹什麽？還不帶路？”
“啊？奧奧奧···”女孩連忙給徐振指了個方向，“就是這邊，嘿嘿嘿···”
“有什麽好笑的？”
“人家就是開心，你管不著~”
女孩家住在城東，離徐振的住所不算近也不算遠。女孩把自己家的房子指給徐振看，看樣子，還是個大戶人家。門口站滿了人，都舉著火把，看樣子是在找什麽人。
“我家到了，要不，你進來坐坐？”女孩問徐振。
“不了，既然你到家了，我就先回去了。”說著，徐振掉頭就打算回家。
“哎哎哎~你急什麽？我還沒問你名字呢~”
“姑娘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今日一別，日後他們兩個人應該就不會有交界的地方了吧，生活在兩個不同世界的人，日後應該是沒有相見的機會了吧。
“那好吧~”女孩意外的幹脆，沒有再做過多的挽留，“那就再見啦？”女孩揮手跟徐振說再見。
“嗯，再會。”徐振看著女孩蹦蹦跳跳的向著那個大宅子跑了過去，心中居然浮出一絲的寂寞，“與這樣的人打交道多了，應該會影響我日後的工作吧···”徐振心裏想到，轉頭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徐振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看來這幾天他真的累到了，還是說上了年紀了。醒來後，徐振讀了一會書，修整了院子裏的盆栽。對於不與其他人打交道的徐振來說，這些盆栽就相當於他的親人一樣，打理它們是徐振釋放壓力，緩解心情的最好方法，也是徐振一天中最快樂的時候，他覺得，沒有什麽事比看著自己的盆栽在自己的手下茁壯成長更讓他高興的了，因為這有這個時候，他才會覺得自己的手並不是隻會抹除生命。但是，今天的徐振卻久久不能平靜，就連打理盆栽的時候都不小心剪錯了幾根枝葉，昨晚，他夢見了那個女孩，這是這麽多年，徐振第一次夢見其他人，即便是慘死在他的劍下的亡魂，徐振都不會有任何感覺，昨夜居然夢見了那個女孩。每次想到女孩的時候，徐振心中都會有一股從未有過的感覺，酥酥麻麻的，他知道，這種感覺會讓人上癮，會讓他變得猶豫，會讓他的劍生鏽。以前部隊裏就有部下因為這個導致任務失敗，最後被腰斬的。看著漸漸入夜的天色，徐振決定出去走走來緩解這種複雜的心情，他不知道自己出了殺人還會什麽，而如果自己的劍都生鏽了，那自己就連殺人這項本領都失去了，那自己究竟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意義，就連自己都不清楚了。
換好衣服，徐振打開了房門。在此踏在這條無人的小路上，徐振感覺到了無比的平靜，如果不殺人的話，自己或許可以去鄉間生活，種種田也是不錯的。望著月色，徐振漸漸停下了腳步。
“啊，你終於出門了~”突然，耳邊傳來了熟悉的聲音，“你知不知道我在這裏等了你一天了~”是那個女孩。聽到女孩的聲音的一瞬間，徐振心中居然傳來了一絲的喜悅，但很快就被自己壓下去了。
“你在這等我幹什麽？”徐振問道，“而且，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我又不傻，這裏這麽偏，一般人才不會往這跑呢，說明你家肯定就在這附近，而且這一片就這麽一條路，我想，隻要你出門，在這裏肯定能碰到你。”女孩驕傲的說，“至於為什麽來見你，你也真是笨~昨天，你是不是和我說了再見？”
“是呀。”徐振不以為然。
“那不就行了，再見就是還會見麵的意思，所以我來啦~”女孩眨巴眨巴眼睛。
“那隻不過是客套話而已。”
“不~行~在我這再見就相當是一種承諾，你一個大男人，不會不信守承諾吧~嘿嘿。”
“唉···”徐振歎了一口氣，“那好，你也見過了，我回去了。”
“別呀~我今天來找你還有其他事呢~”女孩跑過去一把挽住了徐振的胳膊。
“幹···幹什麽？”徐振對這個突發情況瞬間就慌了神。
“嘿嘿，沒想到你也會害羞呀~”女孩嬉皮笑臉的說，“今天可是廟會喲~”
“所以？”
“本小姐要去逛廟會，但缺少一個護衛的，我昨天看你身手不錯，你就給本小姐當護衛吧~”
“不。”徐振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不行，本小姐已經欽定你了，你必須當~”女孩拽著徐振前往了廟會，“走吧走吧。”
現在————————
“她是我見過笑的最好看的人，我可能就是被那個笑容一點一點給救贖的吧。”徐振回憶著他與女孩的點點滴滴，一想起那個女孩的笑容，自己就不由的夜笑了一下。
“沒想到大名鼎鼎的殺人部隊的隊長居然也會笑的這麽甜。”安祿天看到徐振的笑容，忍不住嘲諷了一下。
“你別廢話，你快接著說。”邱雯這樣的小姑娘完全被這個故事給吸引住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所有人都圍了過來。
“唉···要是那個時候，我在決絕一點，堅持不去廟會，也許一切就不會發生了。”徐振的表情瞬間陰暗了下去，雙目也留下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