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看清楚了
李素娘看著他的衣服布料像是上乘麵料做成的，可那模樣和習慣分明就是個地痞模樣，大搖大擺的站在大廳中間。
“那客官你說要怎麽樣？”
堵著門為首的人瘦的像是麻杆，賊眉鼠眼的轉動著眼珠子，“掌櫃的，你也別說我們欺負你一婦人家，你既然開門做生意那就得負起責任來，看看這麽大一老鼠，誰知道咱們這群點了你家老鴨湯的人會不會喝出來什麽毛病。”
其他幾人附和著，“就是！”
楊華中捏著那死耗子提高了點，想讓所有人都看清楚，還轉了好幾圈來展示：“大家夥都瞧仔細了，這耗子可是我從這湯裏撈出來的！今個咱們要是有誰吃出了事就得找這醉仙樓算賬來！”
光是看著架勢，李素娘就知道不是個善茬，見狀也不急著解釋，而是左右打量了他們這幾個人後，才道：“這位客官，我醉仙樓是老口碑的地方了，才由錢家交給我這小婦人打理尚且不到半月，我豈會自毀口碑？更何況你敢肯定這耗子是從老鴨湯裏撈出來的？”
“那還能有假？你這意思是說我冤枉你不成？”楊華中臉色一沉，“掌櫃的，你這是自個做的事不敢擔要誣陷我了不成？這耗子還能是我放進去的嗎！”
“我可沒說是你放進去的，隻是問你這耗子確定是從老鴨湯裏撈出來的嗎？”李素娘緊盯著注視著他，不放過任何一絲細節，直接道：“小婦人也不想和客官為難，隻要客官這一句話便成。”
楊華中不假思索的道：“廢話！當然是從你這老鴨湯裏撈出來的！瞧瞧你家這罐子碎片上還有老鼠毛呢！”
得了這話後，李素娘徹底的冷笑了起來，她突然轉過身，“各位可都聽見了這位客官方才的話？麻煩給小婦人做個見證，之後在場的各位每人我都送老鴨湯一份。”
“你還敢送老鴨湯？可真是不怕吃死人！”楊華中大聲嚷嚷著，似乎還怕人聽不見他的嗓門，“我說掌櫃的，這話都說完了吧？到底怎麽辦你給個話！”
李素娘道：“吃出來問題的是你，自然是由你來說怎麽辦，我且先聽著。”
楊華中一聽這話就樂了起來，這是給他認慫了不成？
“我也不為難你，這耗子從你家的湯裏撈出來的，總歸都得賠點湯藥費。”楊華中興衝衝的道：“你就隨便給個百八十兩的，再停業個兩三天給我賠個不是，好好整頓下你們酒樓，免得又讓人吃著耗子出來。”
百八十兩？還真是會做夢！
不過李素娘更關注的卻是他的後半句話，明顯他是為了這個來的才對。
而此時李素昭才姍姍趕了回來，因為著急是一路小跑回來的，滿臉通紅盡是熱汗。
他來不及擦拭，硬是擠進來樓裏，“姐，菜市那邊都說被訂了菜，什麽菜都沒了……”
“你說什麽？”李素娘隱感不妙。
楊華中則是大笑起來，“掌櫃的，看來你這是禍不單行啊，平日裏頭虧心事做多了才遭報應了吧？”
李素昭這時才發覺樓裏的氣氛不對，壓低了聲道：“姐，菜市所有的菜都被訂了，咱們沒菜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李素娘微微蹙起眉頭來，這分明就是看著一向給她撐腰的錢錦去參加鄉試科考了，而沈子言是地方官父母，自然得去監看些時日。
“姐……”李素昭看她麵色不對，擔憂了起來。
“掌櫃的，你總得先把咱們的事給解決了吧？”楊華中趁火打劫的道：“看看這麽多人都圍在這就等你一句話呢。”
李素娘目光柔和的掃了李素昭眼，帶有安撫性的讓他帶人把樓裏收拾了下，不緩不慢的坐在了條椅上。
“掌櫃的，你這是什麽意思？想不認賬是吧？”楊華中可急了起來。
李素娘笑道：“你急什麽？耗子在你手上難道我還能讓它不見了嗎？”
她眼神掃過地上的碎瓦片以及他手上的耗子，愈發肯定了她的想法，“再等上會，這耗子是哪來的就清清楚楚的了。”
過了將近有小半柱香的時間，楊華中終於坐不住了，怒然喝道：“掌櫃的！你這是在故意拖延時間！”
“我有什麽好拖延的？你若是想去衙門告我就去，但我有句話奉勸給你，多行不義必自斃。”李素娘淡聲說著。
楊華中再想喝出聲時，醉仙樓的後門門簾被人掀開，露出來的是少女展顏笑著的臉。
“娘子好會使喚人，讓我去費勁抓了兩隻耗子，你卻在這坐著。”阿梨嘴上像是埋怨著，但卻是給身後的人使了個眼色。
後廚四人合力把兩個小爐灶給抬進了醉仙樓一樓大廳內，小爐灶看上去精致而又小巧，其上還雕刻著灶王爺的神像，被放置在了大廳中央。
“你這是要做什麽？”楊華中不耐的催促，“我不管你耍什麽花樣，趕緊把我這事給解決了，否則咱們沒完！”
李素昭瞥見他隱有要動手的架勢，立刻上前攔在李素娘身前，厲聲道：“你這人還要動手不成？！誰說不解決了？”
“我何時說要動手了？你們醉仙樓要真是這麽處事的，那老子今天就把這砸了！看你們上哪說理去！”楊華中擼起衣袖，愈發顯得和身上的衣物不搭。
李素娘突然出聲道：“素昭，你先到旁邊去。”
她已經將手指都壓在小爐灶上的兩隻湯罐上，感受到溫度後，又給阿梨使了個眼色。
阿梨立刻就把之前逮著的耗子從小竹簍子裏提出來，興奮的丟進了最右邊的湯罐裏！
那耗子才被丟進去就燙的“吱吱——”亂叫！拚了命的在湯罐裏打滾想要爬出來，但阿梨立刻就用蓋子壓住！
醉仙樓內和樓外的人都被她們這一行為鬧的是摸不著頭腦，都沒領會到李素娘此番的用意。
楊華中更是被那梨渦少女的豪壯之舉驚到了，“掌櫃的，你們到底是要幹什麽？”
“不幹什麽，讓你瞧清楚免得說我們冤了你。”李素娘挑了下眉，“把蓋子都給打開，湯也倒出來。”
得令後，不等阿梨再做，後廚的幫工四人七手八腳的就幫著把湯給倒進了專門端上來的瓷罐裏，明顯做工要比煨湯的瓷罐好上許多。
楊華中不明白他們的意圖，兩條坑窪的眉毛緊緊的擰著，想要從她的臉上窺探出什麽信息來。
平素裏誰見過女子出來拋頭露麵做生意的，雖說大周國民風樸素也比較開放，但僅僅也隻是在於一些小生意，這種酒樓大生意自然都是男人來當。
也因此楊華中對於李素娘秉持著的態度是鄙夷輕蔑的，他認為一介婦人翻不起什麽風浪。
他環抱著手臂站在旁側，想要看看李素娘到底能耍出來什麽花樣，而一樓廳內的客人們也紛紛好奇的探長了脖子想要看看這葫蘆裏賣的到底是什麽藥。
醉仙樓裏這番的動靜早就鬧的眾人圍觀，二樓雅間上的木窗被人推開，伺候著的小廝恭敬的退到邊上，“九爺，您瞧。”
被稱呼為“九爺”的俊雅男人背著手立在窗側向下打望了眼，之前酒樓裏的鬧劇他聽的一清二楚，如今見她弄出這副陣仗來也覺得有趣，“這女子有幾分意思。”
若是薛敏之還在這的話，自然是一眼就能認出來這男人的身份，正是他那日在百花樓所見到的離王。
小廝道：“九爺，咱們到底要不要請小姐回去？”
“這丫頭性子烈的很，咱們現在出去隻會打草驚蛇，總不能再讓她逃了。”離王緩著聲，他麵容俊雅如玉，氣質出塵，便是站在那都能惹的人移不開眼，忽然又想起了什麽繼續問道：“你是說，之前為我畫圖的那人是這酒樓掌櫃的小叔？”
“是，這位女掌櫃乃是薛先生的長嫂。”小廝細細的將打探來的消息一五一十的稟報了上來，對於薛敏之的稱呼已然有了轉變，“薛先生與他這位寡嫂相依為命，是這附近人都清楚的，而他這位長嫂也是頗有見識，想來薛先生能有今日也有她的功勞。”
“居然是長嫂？可惜了。”離王聲音輕柔，如同他的麵貌般，一襲墨衫將他襯的更是有幾分陰柔之相，“我瞧著他待他這長嫂，倒並不像長嫂。”
“九爺的意思是……”
離王突然笑了，眸子夾雜著的興趣逐漸濃厚，“也罷，旁人的私事而已，我這手裏正是用人之際，他當得起我的幕僚甚至心腹之位。”
“九爺三思！”小廝驚了下，“這薛先生與殿下不過才一麵而已，何以見得……？”
“有時一麵也足矣。”離王轉眼瞥向他，“下樓去一趟，若是有難處你出麵解圍，再將這玉佩塞給小姐，警告她再有動向就莫要怪罪了。”
小廝聞言立刻拱手應下，不敢再有疑惑之言，匆匆轉身下樓。
離王複而又垂下眸望著樓下這一場鬧劇，卻不想視線與那嬌美少婦撞了個正著，波光盈盈的眸中的情緒冷靜而又帶著深究之意，倒是讓他驚豔了下。
“小小的一個村鎮，果真是臥虎藏龍。”離王饒有興趣的眯起狹長的眸子。
隻是可惜啊，這麽妙的一個人，終究不會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