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有人鬧事
說起百花樓，薛敏之今兒剛修完一天的課程，原本想著早些回去，還能去醉仙樓幫李素娘幹活。
然而，他才剛走出學堂就被夫子攔了下來。
這段時間裏，夫子都在督促著薛敏之作畫，並為他找了不少合適的買家，薛敏之也因此賺了一大筆不斐的銀子。
“走，老夫帶你去個地方。”夫子秦恩道見薛敏之要離開，攥著他的手就要出書院的門。
薛敏之當時有些怔愣，他畫簍裏背了好幾幅完成的作品，正打算去畫坊賣呢。
沒想到秦恩道竟然不同以往，直接拉著他就走，沒有絲毫征兆。
“恩師，咱們去哪？”薛敏之問他。
出了書院，秦恩道連忙雇了輛馬車，疾馳而去。
薛敏之在馬車裏坐的顛簸，東倒西歪的，卻是連忙護著自個兒懷裏的畫作。生怕一個不小心這畫作就毀了。
“百花樓。”秦恩道答得爽快，他撩開車簾的一角，望著外頭不斷倒退的極致風景，心猿意馬。
薛敏之：“……”
他以為恩師是與自己開玩笑的，可沒想到，馬車竟然真的在百花樓裏停了下來。
百花樓和醉仙樓的距離僅僅一牆之隔。
上一次薛敏之進這種煙花之地的時候還是因為李素娘被陷害，可是這一次，他是被秦恩道強虜來的——
“走，帶你見識見識百花樓的姑娘！”秦恩道見薛敏之站在百花樓門口，並未有進去的打算，眼神放空甚至有點抵觸。
幹脆就直接攬過他的肩膀，把人往裏頭帶。
秦恩道約莫三四十歲，為人平易近人，甚好相處，在書院裏被人稱作是老頑童。
隻是，這位老頑童在書院教書七載，還從未見過他對誰如此上心呢，薛敏之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
薛敏之剛想拒絕，可還沒來得及，就被人拽進了百花樓裏。
花媽媽本想來迎幾人，可秦恩道說出包房號碼後，花媽媽立刻住了嘴，就連臉上的調笑嬌羞也收斂了不少，一副嚴肅莊重的模樣將人往裏帶。
*
醉仙樓裏，李素娘正忙前忙後，即便是現在有如碧與她一同分擔，可外頭依舊是大排長龍，兩人忙的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了。
然而，有人歡喜就有人愁。
這些天，醉仙樓的生意比起剛開業那時，不僅沒往下掉，反而有愈來愈火爆的趨勢，當然，這種情況下也瓜分了不少人的蛋糕。
西街本來就是常平鎮上最熱鬧，人群最聚集的地方之一。
醉仙樓大排長龍，其他幾間酒樓卻是無人問津，那跑堂的更甚坐在大堂裏頭無聊到打蒼蠅打蚊子了。
尤其是以蓮香樓的掌櫃柳千尋為主。
他在鎮子上也算是有占得一席之地的，尤其是醉仙樓還沒問世之前，蓮香樓一向獲得眾人的喜愛追捧，雖然不及現在的醉仙樓這般火爆，但也算是賓朋滿座，不像現在這般蕭條。
“掌……掌櫃的！”蓮香樓裏的小廝正拿著拍子打蒼蠅呢，見到柳千尋來了，連忙站起來，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他們東家可是個不好惹的主兒。
若是抓到他們偷懶打盹兒的，不僅這個月月錢沒了，還得倒扣工錢。
“怎麽回事？竟然一個客人都沒有？”柳千尋掃了掃蓮香樓，裏裏外外攏共三層，進來後，除了小廝跑堂的身影之外，柳千尋再沒發現有任何食客的身影。
當即眉頭就攏了起來。
他原本就生的高壯而魁梧，說出話來也是中氣十足的，可在那小廝的嘴裏聽起來，卻是有幾分陰冷可怖，誰也不知道這虎下一刻會不會發威。
“是，是啊掌櫃的！自從那醉仙樓開業以來，咱們店裏的客人就一日比一日少，前幾日還有些人的，今天倒好，竟然一個都沒了。”小廝如實交代。
柳千尋聽了這話，在大堂裏來回踱步，似是在想著什麽對策。
他方才從巷口來的時候需要經過醉仙樓，那大排長龍，賓朋滿座的氣勢真是好生讓人眼紅嫉妒！
他還聽到，在外頭排隊那些人嘴上抱怨著等了好幾個時辰，可還是想著，再忍忍，馬上就排到自個兒了。
若不是醉仙樓，柳千尋是絕對沒想到居然還會有這般景象的。
想著，柳千尋轉身，大步流星的邁了出去，往醉仙樓的方向去。
“這位爺，要就餐嗎？咱們今日的牌子放完了，若是想吃東西的話，還請明日請早。”柳清冽才剛走到醉仙樓的大門口，阿樓就抱著個布條熱情迎接了上來，他隨手抓了些零食果幹兒就要放在柳千尋手上。
柳千尋低頭，睨了一眼他手裏的食物。
這是什麽意思？
把他當街邊要飯的叫花子嗎？
“叫你們掌櫃的來。”柳千尋將阿樓給他的食物狠狠攥在手裏，然後一點一點的研磨碾碎，等他將手掌攤開的時候，隻見那些零嘴頃刻間變成了粉末。
阿樓哪裏見過這個場麵，當即嚇得臉色都變了。
敢情今兒是來了個惹事的主兒？
瞧著這氣勢，這派頭，應當是個練家子。
阿樓往後小心翼翼的退了幾步，連忙去找了李素娘。
李素娘正教著如碧和阿梨炒菜烹飪呢，就見阿樓嚇得臉色都變了，就差沒連滾帶爬的跑來。
“有人鬧事？”李素娘聽著阿樓在她跟前胡亂比劃了幾下，尤其是他嚇得四肢發顫，身體抖動的樣子，讓李素娘意識到事情沒那麽簡單。
阿樓連連點頭。“那人有這麽高，這麽壯，娘子，您要不要先去縣衙請沈大人來幫忙？不然萬一真打上，我怕您被打成肉餅……”
阿樓將柳千尋的模樣隨意比劃了幾下，看著李素娘的時候透著濃重擔憂。
李素娘想了想，還是叫上阿梨與她一同去大堂。
雖然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對方應該不會做什麽胡來的事情，可是為了以防萬一，阿梨會些功夫也算穩妥。
至於沈子言，人家是堂堂縣令，自然有許多忙不過來的公文需要處理，總不可能時時刻刻發生點什麽事情就去搬救兵。
他也不是閑的。
到了大堂，柳千尋隨意找了張桌子坐下，原本那桌子上的上一桌客人已經吃完離席，下一桌正樂顛顛的準備進來用食呢，就見柳千尋二話不說像個大爺似的就往那坐。
“誒，你這人想吃後麵排隊去啊，搶別人的位置算怎麽回事，唉去去去！”有兩名食客因為不滿，還沒等到醉仙樓裏的小廝叫號，直接找上了柳千尋，想與他理論一番。
明明自個兒在外麵排隊排了兩個時辰，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眼巴巴的盼著呢，竟然不曾想，被人捷足先登了。
擱誰誰都要來討個說法。
然而，在見到柳千尋樣子的時候，那人眼睛倏然放大了幾分，有些震驚：“這不是蓮香樓的柳掌櫃嗎！沒想到您居然也來醉仙樓了！醉仙樓真是厲害，就連同行都被吸引來了！”
柳千尋聽到這話，臉上的表情是一陣又一陣的龜裂開來，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他不是傻子，自然能聽懂這話裏的嘲諷。
柳千尋是蓮香樓裏的掌櫃一事，很多人都是知道的，尤其這位掌櫃還是個不好惹的主。
先前蓮香樓的定位一直是走高端路線的，吃的是體麵，吃的是排場。
所以但凡是身上有些銀子，有些身價的人從前都愛去蓮香樓。
或是顯擺，或是吃的圖個舒服。
而蓮香樓也因著每日有固定的客源，下到小廝，上到掌櫃，從裏到外都透著一種，你愛吃就吃，不吃滾蛋的味道。
即便如此，還是很多人趨之若鶩。
隻是，這種局麵，自從醉仙樓的出現之後，就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