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無法提筆寫字
李素娘：“……”
那她總算知道，為什麽村長始終要替劉氏這邊說話了，原來是因著這層關係，若是幫了劉氏，那麽李秀才自然會因為抹不開人情就到村裏做教書先生的。
可李秀才當教書先生，確定不是誤人子弟麽？
雖然李秀才頂著這個名頭在長樂村確實是混的順風順水的，在村民麵前也風光的不行，可他除了這個名頭，往後也科考過多次，卻還是沒能往上走，一輩子的高度也就止於此了。
再說了，李秀才平時的生活作風上都有不少問題。
他是個酒囊飯袋，脾氣也十分火爆，成日就是拎著個酒壺將自己喝的醉醺醺的模樣，還極好麵子，但凡有人說他一句不好，他那小暴脾氣隻要上來了就是管人一頓抽！
不然，他也不會明知道薛大郎下落不明還要將李素娘嫁過去了。
不過也算因禍得福，嫁到薛家對李素娘來說算是好事兒一樁，至少，比先前在李家過的日子要自在的多不是？
若是李秀才頂著這一身的毛病去當私塾先生，那得把孩子教成什麽樣兒啊？
反正，她肯定不讚成把人孩子往裏塞。
李素娘和錢錦定下的鋪子開張日期是下月初三，眼下距離開張還有約莫十天左右，李素娘打算趁著這些日子把鋪子開張準備要用到的菜式以及烹飪方法先好好捋一捋，省的到時候做起來手忙腳亂的。
但她會寫的字不多，所以打算合計著找個人幫她寫下來。
還有幾日薛敏之就開學了，他正收拾東西，隻有李素昭還坐在堂屋裏頭，看上去有些閑暇，所以李素娘找了他。
“素昭，幫姐個忙，我念，你寫怎麽樣？”李素娘將自己的想法與他說了一番，要他幫的忙也很簡單，李素娘念菜式和烹飪方法，李素昭負責幫她寫下來，然後整理成一張一張的方子即可。
可是，李素昭聽到李素娘這話，眉頭卻是不自覺的緊了，他明顯有些抵觸，可卻沒讓李素娘看出來，最終，緩緩吐出一個‘好’字。
李素昭從薛敏之的屋子裏拿來了筆墨紙硯，研好墨後，他握著毛筆就往那泛黃的宣紙上寫。
李素娘將菜式和烹飪手法一張張念來，可幾道菜都念完了，卻見李素昭遲遲沒有下筆。
李素娘打量著他，他握著筆的手在那顫抖個不停，李素昭緊緊咬著下唇，額上冷汗涔涔，似是在隱忍什麽，持續著，就連身子都不斷顫抖起來。
“素昭？”李素娘察覺出他的不對勁，叫他。
可李素昭的手還是顫抖的厲害，他想要提筆往下寫，可還是遲遲沒能下筆。
見他有了異樣，李素娘幹脆奪了他的筆，將他身子扶正，問他：“素昭，你怎麽了？”
“姐……我發現，我沒法下筆寫字了。”李素昭這話帶著濃重的顫音，他身子抖得厲害。
冷汗，大顆大顆的落下。整個人臉色憋得通紅。
那日，他正在寫詩作畫，傻妞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疏通了劉氏還是誰，竟然暢通無阻的進了他屋子裏，不由分說的就將他抱住，嘴上還說著那些個汙言穢語，差點輕薄了他。
而傻妞這事兒鬧了好一陣子，幾乎打亂了他大半的生活。
所以，李素昭現在隻要一提筆就想到傻妞噘著嘴來上前親他的猥瑣模樣，李素昭一片惡寒。
李素昭將這些事與李素娘說了，李素娘的臉色也是一變，眉頭緊緊攏起，萬分嚴肅。晶亮深邃的眼眸裏似是燃著熊熊火焰，她恨不得，去找傻妞報複一番。
傻妞明顯是給李素昭留下心裏陰影了。
李素娘知道，若是這樣下去，隻怕李素昭接下來再無法提筆寫字。
更別說科考了。
可瞧見他這般模樣，她實在沒辦法去逼迫他，李素娘也深深知道，那種讓人留下心理陰影的瞬間，若是嚴重的，甚至能伴隨一輩子。
“姐，我覺得我寫不了字了，我這雙手廢了，我是個廢物，我什麽都不會了！”這事兒，顯然是觸到了李素昭的痛點，後來他也多次嚐試過提筆寫字，可每每筆要落下的時候，眼前就會不自覺浮現傻妞那惡心的猥瑣模樣。
他原本的信念就是從鄉試開始一步步往上走，最後科考，這是所有讀書人的信仰與目標。
可現在，經曆這事兒，他所有的信念都瞬間崩塌了。
活了這十幾年，他好像除了提筆寫字，其他什麽都不會了。
他想過，不如同村裏其他青年一樣，去鎮上找份做工的活計，可鎮上要的人也不多，要麽能扛包上碼頭，要麽去賣賣豬肉，可這些，他都幹不了。
他在李家受盡苛待，身子本就比同齡人瘦弱，扛包這種事情他不是沒有幹過，可是他吃不消，幹一天就得歇上好幾天。
賣豬肉那事兒，更不適合他。
李素昭覺得自己是個廢物。
曾幾何時，他爹爹還誇過他寫的一手好字，聰明伶俐，日後定是科考當狀元的主兒，他也一直將此當成信念，可——
李素昭伏在案幾上，聲音晦澀嘶啞，透著幾分悲悶的腔調。
他這模樣，讓李素娘看的也十分難受。
說到底，李素昭是她弟弟，她斷不可能放下他的死活不管。“罷了。既然寫不了字那就算了，我同錢家少爺說好了，下月初三鋪子開張，不如你來做店小二，隻需看看賬，督促小廝不許偷懶，認真做活就行。”她道。
“真的？”李素昭有些意外，他雖是知道姐姐這些日子過得比以往好了些，但他擔心自己會不會成為她的拖累，萬一被人戳脊梁骨，說他是靠關係進來做事兒的，那他寧願不做，他不想讓姐姐背上罵名。
“你以為小二這事兒這麽好做，這裏頭門道可多著呢，要是你幹的不好，我照樣辭了你！”見他眉目間的陰鬱終於散去了不少，李素娘也勾唇笑笑，一掌就拍在他的頭上。
“好，那我肯定得努力，不讓姐姐失望！”李素昭揚了揚唇，應下。
他雖是拿不了筆寫不了字，可腦子還是靈光的，既然姐姐給他這個機會，那他自然得好好努力，不能讓人因為他而說了姐姐的閑話才是！
解決了這事兒，李素昭心裏的坎兒也算是散去了大半，就連今晚的飯都破天荒的多吃了兩碗，他得從多吃些，不然就依著他這小身板，若是日後碰上什麽難纏的客人，隻怕他還沒用力呢，就被人摔門上了。
後來，李素娘去找了薛敏之將菜式和方子一一寫了下來，薛敏之的字跡端正清秀，讓人覺著賞心悅目。
待收好方子後，李素娘與薛敏之說了一道這事兒，薛敏之也覺得不錯，往後他也是得去書院的，那自然沒辦法時時刻刻都照料到李素娘，要是李素昭在，多少有個照應。
他也能更放心些。
這幾日，過得相安無事又平平淡淡。
李素娘抽了一天空閑時間，打算在薛敏之書院開學前就收拾好細軟搬到鎮上去。
一家三人將東西整理的幹幹淨淨，就坐上牛車搬到了鎮上的宅子。
至於村裏那屋子，李素娘上了插銷，就讓它先閑置著，好歹是薛家二老留下來的屋子，怎麽著都得保存的妥當。
二進的宅子比起那屋子來說，顯然要寬闊敞亮不少，雖比不上那鎮裏的大戶人家，但好歹住的舒適，且這裏雖處鬧市，卻有鬧中取靜之說法。倒也閑適安逸。
見宅子裏少了些什麽，李素娘又招呼著李素昭和薛敏之二人去鎮上的行當裏置辦了不少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