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少女懷春
這閑言碎語自然是擋不住的鑽進了李素娘的耳中，那原本說的正興起的婦人們也是瞬時拉扯了下對方遞了個眼神，馬上就止住了嘴不敢再多話。
可偏生就有那愛熱鬧的婦人在，村東邊木匠家過年新娶的小媳婦馬氏就有些按耐不住，她眉眼看著爽利，說話也直接。
“薛嫂子，昨個村裏頭可出事了，你那地方離著也還算近，可聽著動靜沒？”
她笑著問出這話，也令得其他幾家婦人們都忍不住將眼神投了過來，眼巴巴的等著她開口。
村裏頭這幫子婦人們的樂趣無非就是說說這家長短論論那家是非的，如今這事出在了李素娘的大哥身上，可不是讓她們豎起了耳朵想要打探個究竟。
李素娘本就生的嬌俏，說起話來的嗓音清透綿軟，也讓人不由得信上三分，“妹子這話可是問錯人了，我這人平日睡得就早還沉，我倒還想來問幾句村裏頭是出啥事了？怎麽個個好像都在討論著什麽似的？”
“看來這倒有個糊塗的呢。”馬氏雖說沒問到話，但卻又揪住了個人來說是非，讓她迫不及待的開了口，“薛嫂子，你怎麽還不知道呢？你娘家大哥昨個在這後麵的巷道裏被人給搶了錢，還打破了頭昏了呢！”
她才開了個頭，立時那幫婦人們就忍不住也跟著嘰嘰喳喳的說了起來。
不外乎都是李德元傷的有多重，李家劉氏如何如何的痛罵著那搶錢的惡賊之類的話！
李素娘微垂著眉眼看似是在聽著，心裏頭卻是在思量著到底李德元都沒敢把輕薄她的事情說出來，更不必說昨日裏頭是薛敏之動手把他打成了那副模樣。
說到底這都是李德元咎由自取，他若是敢把昨個的事抖出來，怕是第一個饒不了他的就是注重名聲的李秀才。
而且劉氏也不是個糊塗人，自個兒子居然想強了嫁出門的繼妹，這不是上趕著讓人戳脊梁骨的事兒麽？
雖說寡婦門前是非多，但李素娘為著薛家守了這麽多的活寡又拉扯大了兩個小叔子，村裏頭的人那都是看在眼裏的。
縱使有幾句流言在外，可卻都心知肚明這李素娘的為人，李德元要是敢開了口，那真真就是隻能落個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馬氏從前也是見過李素娘的，那是才嫁進杜家時遠遠瞧過一眼。
當時她就覺著這薛家嫂子未免生的也太好了些，哪有半分像是這農家婦的模樣。
如今湊近了看，更是覺著李素娘姿容出色，但可惜到底還是做了個活寡婦。
要說嫉妒她也著實嫉妒這張臉，但卻又總覺著生的這副樣貌落著這種下場又實在是可憐。
“薛嫂子，你家大哥出了這等事，你就不打算回娘家去瞧瞧？”
聽著馬氏的這句話，李素娘才稍稍回過神，抬起眼笑道：“我早已是嫁出門的婦人了，哪有總是回娘家的道理，更何況二娘最是心疼不過大哥，哪需要我回去瞧。”
這話說的在場的婦人們那都是心知肚明，可不是，那李家二房最是心疼不過自己這敗家兒子，哪需要人回去瞧呢？
更何況那可是後娘的天下，她這一嫁出門的女兒就連立腳的地方都沒有，談什麽回娘家？
但這八卦還沒絮叨幾句，張大山就由院裏搬了兩屜豆腐到外麵臨時搭建起來的小鋪子裏。
新鮮的豆香味在鋪子裏頭蔓延，還有剛出鍋的熱豆漿“咕嘟咕嘟——”的冒著熱氣，被稱在木桶裏頭提了過來。
張家豆腐那是出了名的嫩、滑、香，價格也公道，尤其是這豆漿都得起早了來買，否則還真不一定能買到。
張大山利索的切完屜上最後一塊老豆腐後，就聽著溫軟的嗓音自身前傳來，令得他頓時黝黑的臉上就漲紅了起來，“大山哥，昨個我讓你給我留了八斤的豆腐可還在？”
倒不是李素娘有意拿著這番腔調，她攏了攏耳邊的碎發，水眸帶笑，一舉一動間風情萬種令人挪不開眼。
“你等等，我讓翠翠出來給你稱。”張大山才說完這話就潰不成軍的逃竄到了後院裏頭，喉嚨裏幹的厲害連話都說不出來。
他還是個未娶妻的漢子，平日裏頭雖說不少和婦人打交道，卻是沒有哪家的婦人能如這薛家弟妹一半的美貌。
李素娘被這張大山一如反常的模樣鬧的卻是不知如何是好，但洗的發白的舊門簾被人掀起，由裏頭出來個模樣還算可人的姑娘。
她才看見李素娘就忍不住轉著眼珠子左右掃視了好半天，確認沒了旁人後忍不住撅了下嘴，隨後才將那做好的豆腐都給搬了出來。
雖說這張翠翠是個姑娘家，可幹活的力氣卻著實不小，將李素娘要的分量都給稱出來後，才擦了把臉上的汗，“薛嫂子，這是八斤的豆腐，你點點看夠不夠？”
“你家的豆腐哪有不夠的。”李素娘白嫩細致的臉上帶著抹姣好的淺笑。
張翠翠忍不住豔羨道：“薛嫂子，你生的可真好看，皮膚也白，比我家的豆漿還白呢。”
“你倒是嘴甜。”李素娘隻當她的話是用來拉回頭客的，轉身向外喊道：“三郎，咱們該回去了。”
這句話令得張翠翠原本微黯的眸子瞬時間就亮堂了起來，忍不住連忙理了下發髻望向鋪子外頭，心頭也忍不住緊跟著躍動了起來。
薛敏之因著避嫌才一直在鋪子外候著，如今得了李素娘的話邁步進了鋪子內，麵色平淡未有絲毫的變動。
可即便是這樣也令得張翠翠的眼神亮了幾分，薛敏之在村裏頭那是出了名的好相貌，生的唇紅齒白，俊眉星目，再加上如今是在私塾讀書，沾了不少的書卷氣更是比以前看著更要出塵惹眼。
張翠翠忙喚了聲，“薛三哥。”
其中夾雜著的少女懷春之意隻是聽著語調就能明白，但隻可惜薛敏之卻是冷清慣了的性子，輕“嗯”了聲後，就要去搬動屜上的豆腐。
“先別忙著搬，這豆腐容易碎，連著屜一起先搬回去用著，等晌午再給送回來也行。”張翠翠忙製止著，又跑進院裏頭翻找出來塊還算幹淨的布搭在最頂上的豆腐，心頭卻是“砰砰——”的跳個不停，“要是薛嫂子和三哥不好搬，我幫著搬兩屜也成，畢竟你家買的多也算是大主顧。”
她最後句話像是在遮掩的客套話，麵上正發著熱。
“不必，我搬得動。”薛敏之來之前換了家裏頭常穿的麻衫，他雙手抓住最下的一屜底子搬的輕鬆，連多餘的心思都沒放在對方身上。
張翠翠原本還想多與他說幾句話，可卻礙於禮數不好多言，再加上對方根本不曾有和她多話的心思，她哪裏開得了口？
但這一幕卻是被李素娘盡數收在了眼底，她仔細的打量著張翠翠的模樣，心頭有了番計量。
雖說這張家人生的普通，但這唯一的女兒卻還算得上清麗，因為許是做豆腐的原因，皮膚並不像她大哥那般黝黑，偏白但卻不算細嫩。
即便如此，這樣的相貌在村裏頭也不算差的了，更何況人家姑娘家裏頭還是有個豆腐鋪的。
但最主要的是張翠翠的性子不錯，還算合了李素娘的心意，她著實是在李氏身上栽夠了跟頭。
三郎如今也到了說親的年紀了，若非是因在私塾讀書早就定下了親事。
張家人性格憨厚也是實在人，做親家的話也會比李家合適，好歹也不算是害了三郎。
兩人一前一後回到薛家後，李素娘就婉轉著把自己的想法和薛敏之說了番。
但她這話才開了口，對方立時臉色就黑了下來，“大嫂今日叫我去搬豆腐就是為著和我說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