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章 全文完
簡曼看著台上宣誓要一輩子禍福與共不離不棄的新娘和新浪,眼底浮上羨慕的神色,突然耳邊響起一道溫潤的嗓音,“我們也舉辦一場婚禮吧?”
簡曼轉頭,對上白漠陽深情款款的目光,兩人目光膠著了片刻,簡曼勾唇笑笑,“結婚證都拿了大半年了,還辦什麽婚禮。”
白漠陽目光指了一下台上白瑾嫻微微隆起卻並不太明顯的小腹,“他們有孩子了都可以舉辦婚禮,我們為什麽不能?”
簡曼一時有些無言以對。
白漠陽大手攬住簡曼纖細的小腰,“我欠你一個婚禮,太太可否成全?”
簡曼眉梢眼角有笑意和幸福緩緩氤氳開來,正準備說些什麽,手機響了起來,是醫院照顧雲念的特護打來的。
禮堂人多,比較吵,簡曼對白漠陽說:“我出去接電話。”
白漠陽握在簡曼腰上的手沒鬆,看著她,下巴微揚。
簡曼笑著在向她索吻的男人唇上親了一下,“可以了嗎?”
白漠陽這才鬆開簡曼,不忘叮囑她,“快去快回,瑾嫻一會兒就要丟捧花了,你答應我要搶的。”
簡曼嘴角噙著無奈又幸福的淺笑,“知道了,很快就回來。”
簡曼拿著手機快速往外走的時候腦中浮現昨晚她和白漠陽的對話。
她,“沒結婚的人才搶捧花,我們早就結婚了搶什麽?”
他,“搶捧花的寓意在於承接新人的幸福,我們更幸福一點不好嗎?還有,瑾嫻懷孕了,你接住捧花沾沾她的好運,也給我生一個孩子。”
簡曼想著兩人的對話不由得低聲呢喃了一句,“強詞奪理。”人已經來到了外麵一處安靜的地方,接通電話,特護焦急的聲音傳了過來,“二少奶奶,醫生說雲小姐不行了,你快過來看看。”
“我馬上過去。”簡曼掛了電話,腳步急促的往外走,走了幾步又停住腳步,回頭看著禮堂門口的方向,猶豫了幾秒還是大步離開了。
開車離開前簡曼給白漠陽發了一個信息,【老公,雲念那邊出了點事,我去一趟醫院,捧花搶不了了,但是我們一定會很幸福很幸福的,今晚我們一起努力造孩子。親親表情包】
直到簡曼來到醫院白漠陽都沒信息,簡曼在心裏歎了一口氣,生氣了呢,看來今晚她有罪受了。
簡曼來到雲念的病房,特護和醫生都在,隻是今天的醫生不是雲念的主治醫生。
不待簡曼開口問,特護先說話了,“二少奶奶,雲小姐的主治醫生今天家裏有事沒來,徐院長安排了李醫生過來照看。”
簡曼點了下頭,沒放在心上,她現在更擔心雲念的身體狀況,神色擔憂的問醫生,“她的情況怎麽樣了?”
醫生,“雲小姐長期昏迷,身體機能早已退化,器官也早就開始衰竭,就在剛才她的心髒已經停止了跳動。”
簡曼心跳猛然加快,臉色微微泛白,死了?雲念死了?她的肉身死了?
特護提醒,“二少奶奶您還是回家準備雲小姐的後事吧。”
簡曼說不上來心裏什麽感覺,說痛心吧?沒有,雖然她的身體死了,可她的靈魂還在簡曼的身體裏好好的活著,所以她沒什麽好痛苦的。
說毫無感覺吧?也不是,那畢竟是她的身體呀。
彷徨和忐忑倒是真的,擔心自己的靈魂能否真的一輩子依靠簡曼的身體活著?
胡思亂想間,簡曼來到了醫院地下停車場,她坐進車內,啟動引擎,車子緩緩朝外駛去,腦子裏在想將雲念葬在哪裏?
姥姥生前那麽愛她,不如將雲念葬在姥姥身邊,讓雲念好好陪陪姥姥吧。
出神間簡曼沒注意側邊有一輛轎車朝她了過來,等她反應過來,那輛車已經快要撞上來了,她急忙朝右邊打方向盤,想盡量避免正麵撞擊。
砰!
車撞擊的聲音。
安全氣囊彈了出來。
簡曼隻覺得胸口傳來一陣衝擊力的劇痛,不是撞的,應該是被安全氣囊彈的,她從安全氣囊上抬起頭來,隻覺得頭昏眼花,模糊間她看見撞到她的車子後退了。
是要退開下車來查看她的傷勢嗎?
還是要離開逃避責任呢?
無論是哪一種,簡曼慶幸她還活著。
隻是……
讓她萬萬想不到的是,那輛車子退開一段距離後,又迅速朝她撞了過來。
她能清晰聽見對方加大油門的聲音。
她想做些什麽,可是渾身疼得無法動彈,眼睜睜的看著對方撞了過來,電光火石間,簡曼腦中隻有一個念頭,她死了,白漠陽怎麽辦?
轟!
車子相撞的劇烈聲響。
……
酒店
新娘新郎宣誓早已結束,賓客已經從禮堂轉到了宴客廳,觥籌交錯,談笑祝賀,場麵喜慶熱鬧。
白漠陽握著酒杯站在窗邊,即便他有意避開人群,還是有不少人借著敬酒祝賀上來攀談。
白漠陽微微頷首,禮貌和人碰杯,卻以身體不好為由,滴酒未沾。
上來攀談的人也不覺尷尬,反而都以能和傳說中鼎盛集團的幕後老板說上話而覺得臉上有光。
白漠陽的手機就是在這時想起來的。
“抱歉,接個電話。”白漠陽語氣禮貌客氣,溫潤如玉、謙謙君子的形象盡顯。
眾人忙笑著說:“白總您忙,我們就不打擾了。”然後識趣的走開了。
白漠陽拿出手機,來電顯示110,他眉頭微微蹙了一下,白鶴帆的事已經落幕,警方還打電話來幹什麽?
懷著疑惑,白漠陽接通了電話,警察公式化的語氣通過電流傳了過來,“您好,請問您是簡簡曼的老公嗎?”
白漠陽的心莫明有些慌,“我是。”
“是這樣的,第一附屬醫院地下停車場大約二十分鍾前發生了一起車禍,您太太當場死亡,麻煩你過來確認一下遺體。”
白漠陽隻覺得腦門轟的一下炸了,溫潤英俊的臉瞬間滿覆寒霜,握著手機的手太過用力青筋暴起,“你……是不是打錯電話了?”
一向沉穩如山的男人說話竟然開始發顫。
蘇慶華見白漠陽瘋了一般推開賓客往宴客廳門口跑忙跟了上去,直到酒店門口蘇慶華才追上白漠陽,一把拉住他,“陽陽,發生什麽事了?”
白漠陽眼眸泛紅,眼神慌亂無措,仿佛天塌了一般,“媽,曼曼出事了。”
蘇慶華從未見過如此失態的白漠陽,簡曼不是在這裏參加婚禮的嗎?什麽時候離開了?為什麽會出事?
蘇慶華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她怎麽放心讓這個狀態的白漠陽單獨離開,“你要去哪裏?我陪你一起去。”
“醫院。”
……
鼎盛集團
於毅推開總裁辦公室的門,見白漠陽埋首在辦公桌前看文件,男人五官俊逸出塵,眉眼間噙著顯而易見的疲憊,眼窩深陷,眼袋很深,薄唇微抿,身上散發著冷漠機械般的冰冷氣息。
自從二少奶奶車禍去世後,二少爺仿佛變了一個人,從剛開始的瘋狂變成如今的沉默寡言,將自己當機器般投入到工作中。
七天了,二少奶奶已經離開七天了,而二少爺也七天沒有休息了,就算鐵打的也受不了啊,可是不管誰勸都沒用。
他家二少爺愛二少奶奶真是愛到骨子裏去了,才會在二少奶奶離開後像沒了魂的行屍走肉。
“有事?”
於毅思緒神遊的時候白漠陽淡漠的話響起,他立馬回神,開始說正事,“二少爺,事情已經查出來了。”
二少爺說二少奶奶車禍有些蹊蹺,讓他私下調查。
白漠陽合上手裏的文件,眸色冷峻的看著於毅,示意他可以說了。
於毅,“這不是一起意外事故,而是楊天韜蓄謀已久的,他收買了照顧雲小姐的特護,讓雲小姐的主治醫生出了一點小事故無法上班,換上了他安排的醫生,醫生中途拔掉了雲小姐的氧氣罩,雲小姐才會停止心跳,他特意選在厲少婚禮這天動手,徐書楠去參加婚禮了,醫院那邊疏於防範,他的計謀才會這麽容易得逞。”
“楊天韜。”白漠陽說這三個字時,嗓音如同冰冷淩遲的利劍,眼裏蘊著將人挫骨揚灰的寒氣。
本來看在楊婉飛的麵子上,他不想將事情做得太絕。
楊欽明的死,楊欽傑斷了子孫根,看來這些報應還不足以讓楊天韜醒悟,既然楊天韜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他心狠手辣了。
白漠陽拳頭捏得咯咯作響,“將所有證據移交給警方,我要的結果是殺人償命。”
於毅,“好的,二少爺。”
“停止一切收購楊氏集團的工作,直接毀掉,讓它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
於毅遲疑了幾秒,說:“二少爺,收購楊氏集團對我們有利無害,您何必……”
“毀了它!”白漠陽眉目含霜,幾乎從牙縫裏擠出這三個字。
於毅忙點頭,“好的,我這就著手去辦。”
於毅戰戰兢兢往門口走,突然想起還有一件事沒稟報,停住腳步,回頭看了看白漠陽,冷颼颼黑漆漆的臉,好嚇人,脊背發寒,不敢靠近怎麽辦?
於毅咽下恐懼,壯著膽子又走了回去,試探著說:“二少爺,還有一件事……”
等了好幾秒,才聽見又重新在看文件的男人從鼻子裏發出一個音節,“說。”
於毅這才敢開口,“醫院那邊傳來消息,雲小姐醒了。”
說來也奇怪,本來已經停止了心跳的雲念,後來竟然又有了微弱的脈搏,徐書楠說雲念停止心跳時腦幹並沒死亡,所以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
這種現象醫學上有過,但後來雲念身體特征越來越好,直至今天竟然蘇醒了,昏迷了大半年的人,竟然活了,這在醫學上隻能用奇跡來解釋了。
白漠陽神色微怔,雲念是她的小太太十分在意的人,撒嬌獻吻求著他留下雲念,這一幕仿佛發生在昨日,眼底的思念瞬間洶湧而出,蝕骨的疼痛在心底蔓延。
“二少爺?”於毅小聲喊。
白漠陽回神,修長手指捏了捏眉心,“我知道了。”
於毅暗自輕輕呼出一口氣,轉身往門口走,如今他家二少爺的氣場太強了,有種窒息感,他扛不住,事情交待完了還是早早退下比較好。
剛到門口,身後傳來白漠陽寡淡的聲音,“等一下。”
於毅神經繃緊了幾分,回身,“二少爺還有事嗎?”
“去醫院。”白漠陽放下手中的文件,起身,拿起椅背上的黑色西裝外套搭在臂彎裏,黑襯衫,筆挺的西褲,渾身透著冰冷拒人千裏之外的清冷氣息。
和以前愛穿白色休閑服的白漠陽完全判若兩人。
於毅心中一喜,他家二少爺總算願意做除了工作以外的事了,而且還是去看一個女人。
若是二少爺能看上雲小姐就好了。
雖然於毅知道簡曼才走一個星期,他就有這種想法很不道德,但是他真的不願再看見白漠陽這樣折磨自己,太讓人心疼了。
其實於毅知道,這隻是他的異想天開,他家二少爺對二少奶奶這麽癡情,怎麽可能輕易看上別的女人呢?
……
醫院病房
一係列的檢查過後,醫生離開,雲念還處於混混沌沌的狀態,腦子裏像蒙了一層紗,紛紛擾擾的,不太清晰。
雲念從床上坐了起來,準備下床。
“雲小姐,你想幹什麽?告訴我就好了。”新請的護工忙走了過去。
雲念按了按眉心,“謝謝,我想去洗把臉清醒一下。”
護工,“你別動,我去給你打盆水來。”
“不用,我自己可以。”
護工見雲念一臉堅持,便沒再說什麽,“我扶你過去。”
長期昏迷,雖然有護工按摩,但手腳還是不太靈活,雲念沒有拒絕護工的攙扶。
洗了一把臉後,雲念覺得清爽多了,剛在病床上坐下,病房的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了。
護工見到於毅,恭敬打招呼,“於先生。”看見隨後進來的白漠陽,隻是點頭打招呼。
雲念的事都是於毅在負責,護工隻認識於毅,並不認識白漠陽。
雲念卻在看見白漠陽時,腦袋裏像有什麽東西爆開了,記憶如洪水般,嘩啦一下傾閘而出,各種畫麵如電影裏的快鏡頭般,在腦海裏快速閃過。
紛至遝來,讓她有些應接不暇。
白漠陽走進病房,目光隻在這個麵容陌生的女人身上停留了一秒,之後看向護工,“醫生怎麽說?”
護工,“醫生說雲小姐身體各項數據基本都正常,好好休息,留院觀察,要不了多久應該可以痊愈。”
白漠陽點了一下頭,“好好照顧她。”察覺雲念的視線一直落在他身上,他轉頭看她,卻見她淚眼汪汪眼眸發紅的盯著他。
白漠陽隻以為她是終於蘇醒的喜悅,看在他家小太太的麵子上,安慰了一句,“好好休息,會越來越好的。”
雲念眼淚如短線的珠子般簌簌而落,失而複得,她隻想好好看看他,此時眼淚都是礙眼的東西,用手背迅速抹去阻擋她視線的眼淚,再看,他已經轉身朝門口走了。
雲念慌忙下床,赤著腳追了上去,從背後抱住了白漠陽,哭著哽咽,“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一旁的於毅被眼前這一幕驚傻了眼,雖然他期待這個被二少奶奶看重的雲念能引起他家二少爺的注意,但怎麽也沒想到這個女人這麽猛。
第一次見麵就敢直接往上抱。
這……這是打算生撲嗎?
白漠陽身子僵住,下一秒俊眉迅速擰起,眼底浮上怒氣,用力扯開環在他腰上的手,轉身冷冷看著雲念,嗓音冷如冰霜,“雲小姐,請自重!”
雲念嘴角揚起笑,眼淚卻掉得更凶,斷斷續續開始吟唱《牡丹亭》裏的片段,“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複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白漠陽如一潭死水的眼眸中泛起洶湧的情緒,如猛烈的浪花拍擊著海岸,猶如璀璨的煙花一起綻放,這是他的小太太最喜歡吟唱的昆曲。
尤其這幾句,她常窩在他懷裏哼唱。
所有的情緒很快又被他壓製下去,如退潮的洪水,來的快,去的也快。
白漠陽努力讓自己發聲正常,“你也喜歡唱昆曲?”
雲念隻是笑著流淚,並沒回答他的話,而是連著丟出了三個問題,“你欠我一個婚禮,我願成全你,你何時娶我?”
“答應你搶瑾嫻的捧花,我食言了,對不起,但是不搶捧花我也可以給你生孩子,你願意嗎?”
“一樣的心,不一樣的貌,這樣的我,你要嗎?”
白漠陽眼尾發紅,一把將雲念抱入懷中,雙手緊緊箍著她,仿佛怕一鬆開,她又消失不見了,有千言萬語想對她傾訴。
喉嚨卻仿佛被猛烈的情緒堵住了,發不出隻言片語。
於毅已然石化,“……”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一見鍾情?二少爺你移情別戀也太快了吧,簡直快如閃電啊。
雲念緊緊回抱著白漠陽,淚流滿麵,“你瘦了。”
白漠陽將臉埋進她頸窩,“我愛你。”
雲念笑著回:“我也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