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9 大雨
輕風這一巴掌毫不客氣,重重的,摑的魏薇生疼生疼的。
皇後娘娘面色森然地看著魏薇,道:「本宮打人,是要讓你好好想想清楚!那個人是不是值得你費心思留下她!本宮也不問你到底想做什麼,但若是她好好地活著,手中抓著你這個把柄……你是一輩子願意受她威脅嗎?既然做了,就要狠下心來,做的漂漂亮亮的!」
「薇兒,你好好想清楚。」皇後娘娘說完這一句,對輕風道:「縣主在宮中也住的夠久了,你送她回府吧。」
魏薇還在想著皇後娘娘的話,沒有回過神來,便怔怔地被輕風請走出去。
——若是將那李月盈救出宮,將來自己嫁給他,萬一被他知道自己今日做過的事……
好好的天突然陰沉下來。
一滴涼涼的雨水打在她的額頭眉心之上,讓魏薇身體不禁顫了顫。
她問輕風道:「輕風,那李太嬪真的死了嗎?」
她本來想,就算李月盈出手不慎被抓住,懲戒的時候剛好將其弄出「重傷」,好讓她順勢報個「病故」,再將人弄出宮去的。就算是剛剛賜了白綾的機會,也能夠正正好讓其「假死」,從宮內除了名出去……
但皇后卻沒給她有交待執行之人的機會。
輕風欠了欠身,低聲道:「回縣主的話。娘娘懿旨,罪妃李太嬪自然是死的透透的了。縣主今後再無後顧之憂。」
魏薇其實真的想兌現諾言,將李月盈弄出宮去的。
但不知道怎麼的。這會兒聽到輕風的回話,她心底卻覺得輕鬆許多。她抬頭看了看這坤寧宮的高牆,心神一下子飛了出去,道:「趁著雨勢還不大,我這就出宮吧。的確在宮中住的夠久了呢。」
稍晚些的時候,應慶帝到了坤寧宮。
他捧著皇后親自沏的熱茶臨窗而坐,突然淡淡問道:「皇后不是留了表妹在坤寧宮嗎?朕怎麼從未見過?」
皇後娘娘心中一驚,面上半點不顯,淡淡笑道:「皇上說薇兒吧?她白日里在宮中到處逛。今兒撞見了念福宮的變故,受了驚嚇,臣妾便送她回去了。」
「安憫是她自幼相識的,李氏未進宮前更是同她要好過一陣子。」皇后解釋道:「這兩人一下子沒了,她心中又難受,又怕的慌。根本不敢在這宮裡住下去了,硬是嚷嚷著要走,連這大雨也沒能留下她。」
「那倒是可惜了。」應慶帝道。
皇後娘娘的意思很明顯:魏薇或許曾經想過入宮侍奉,但如今見識了這深宮殘酷,便息了這心思,避之唯恐不及了。她身為縣主。自己不想入宮,就是應慶帝。也不好強迫她進來。
至於突然死掉的趙安憫和李月盈……這二人都是魏薇極相熟的人。聯繫到他這陣子出入坤寧宮從未見到魏薇……應慶帝難免多想了一些。
罷,皇后這幾年從來都恪守本份。她若是不願意魏薇進宮來,那便由著她吧。定國公府後繼無人,不值得他多做什麼。至於死去的安憫……她活著只會給皇家抹黑,死了便死了吧。
而那什麼李太嬪,在應慶帝心中,根本就不會有這麼個人。更不會為她而做什麼了。
皇后聽到應慶帝一聲「可惜」,反而心中一松。素手捻起碗蓋拂了拂碗中起伏的針葉,溫婉地笑道:「若是陛下著急,臣妾也是能給陛下早日張羅,讓這宮中熱鬧起來呢。」
「皇后賢惠,可朕哪裡就差這一時半會兒了。」應慶帝一哂。
雨水中帶著沁人的寒氣,彷彿怎麼止也止不住地往下落著。
林宜佳家了兩件衣裳,依舊覺得周身生寒,十分不適。加上寺廟餐餐都是素齋,連續十幾天都是如此,她口中難免覺得寡淡,臉色也差了許多。
好像應該有的孕期反應姍姍來遲了似的。
林宜佳托著小腹,俯身又難受之極地吐了幾口酸水,再抬頭時,面色蒼白,額頭上全是細密的冷汗,扶著藍田,喘著粗氣。
「主子,大夫人走的時候一再交待了奴婢您飲食一定要葷素得當……今天才過了十多天,這麼下去怎麼得了?不說主子您身體吃不吃的消,只怕將來小主子出生,只怕也要體弱……」藍田說道這裡更焦躁了,道:「要不奴婢去跟伯爺說,讓他求了大長公主,讓您下山去?」
林宜佳緩緩搖了搖頭。
藍田急了,道:「主子您怎麼這個時候反而輕重不分了!奴婢不怕,奴婢去求大長公主!她許是忘記了您還在這裡呢!總不是要故意不顧您肚裡的小主子,故意讓您受罪的!」
「別。」林宜佳撫著小腹,有些虛弱地道:「藍田,你讓我再想想。」
藍田急的跺了一下腳,給了藍心一個眼色,轉身往外走去了。
她找到正在觀望法事的藍思,扯了她一下,將她扯了出來,道:「藍思,你功夫好,去山林里抓個野雞兔子什麼的,偷偷地料理了,避開人帶進來給主子用。佛主慈悲,總不能看著主子和小主子都不好吧?」
藍思摸了摸腰間的匕首,笑道:「我早就想這麼做了。藍田,你且看我的。」
紅月大長公主極力堅持,整個相國寺上下都在為法事而忙碌,並未有什麼人在走動。
藍思一路輕易地避開了所有的人,很快來到了後山。她掏出匕首正隨意把玩著,突然耳朵一動,警惕地將匕首攥在手心,低聲喝問道:「誰!」
「是我,子丑。」
一個青衣人影從一顆大樹後轉了出來,手中提了一個雙層不大的食盒。他對著藍思賠笑道:「藍思姑娘來的正好,我正愁這食盒不好送進去呢。」
見藍思依舊警惕,子丑說道:「這裡都是公子吩咐人特別給夫人做的。就在山下莊子里做好的,藍思姑娘可以打開看看。」
藍思這才收了匕首,拿開食盒看了一眼,但見一碗核桃雞肉香粥冒著陣陣熱氣兒,一碗冬筍黃魚湯也燉成了奶白色,香氣撲鼻,便滿意地點頭,合緊了食盒的蓋子,道:「那多謝你了。」
「都是主子吩咐的,我又沒做什麼。」子丑平淡無奇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
藍思用心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接過食盒再次用油布包好,然後放在蓑衣之中擋著,很快消失在雨幕之中。
不多時,她沒有驚動任何人,順利地溜回了林宜佳住的禪院。藍田見到她十分驚訝,問道:「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出去的時候碰到了子丑,正好他要給主子送吃的來。說是伯爺吩咐的。」藍思將食盒取出來,沒有直接給林宜佳,而是遞給藍心,道:「藍心你檢查一下。」
「咱們伯爺,待主子是真上心呢。」藍心一邊取了個銀勺分出一口自己嘗了一嘗,笑道:「味道很好。主子您有口福了。」
楊廣北之前從未提起要送肉食進來。
林宜佳也沒有提出來過。身處佛門凈地,又在為去世的尊長做法事,她提出要食肉難免會不合時宜。老侯爺是楊廣北心中最尊敬的長輩,她也實在說不出口。
只是一日一日過去,她難免會憂心肚子的孩子。胎中不足,不知將來出生后能不能補回來?她有時候琢磨著,自己乾脆裝個病,讓他們有借口送自己回京……待來日孩子平安生下來,她就是吃一年的素也是願意的。
她真的沒有想到楊廣北會不聲不響地給她送吃的來。做法事的這些天中,他們夫妻都是分開住的。在他問起她面色不好的時候,她也只是推說是「孕期反應」。
「主子,趁熱,趕緊的。」藍思麻利地將兩個小碗推到林宜佳面前,嬉笑道:「伯爺疼愛主子和小主子的一番心意,可別被人發現了……」
林宜佳點點頭,拿起銀勺,用了起來。
魚湯很暖,粥很香。
林宜佳立即覺得身心暖暖的,不知不覺地將粥和湯全部用完了。
「我將食盒還回去。」藍思高興地道。
林宜佳攔下藍思,道:「你告訴子丑,只三日里稍微送一些東西進來就是了。不必天天來送。」有三日一次的營養補充,應該能夠堅持了。楊廣北想著她和孩子,她也不能不尊重他的情緒。
沒有人願意看到自己的妻子在拜祭自己尊長的時候還大魚大肉的。縱使她如今為了孩子不得已,也要懂得剋制。
藍思愣了一下,點點頭,道:「我會同他說的。」
稍晚一些的時候,楊廣北過來看她之時,林宜佳正站在桌前認真地抄寫《妙法蓮華經》。她面容恬靜,神情專註,周身彷彿散發著微微白色的光芒。
見到他來,林宜佳停下筆,微笑道:「我不能參加法事,就想著抄一份經書供在佛前,一表心意。」
她沒有提關於肉食的隻字片語。
楊廣北也沒有提半個字。
他陪著林宜佳坐了一會兒,一起用了齋飯,囑咐了林宜佳好好休息,也就離開了。
林宜佳轉身問藍田道:「還有多少天?」
「回主子,已經過了二七,還有二十一天。」藍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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