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金乘風
海還是安安靜靜的，像睡著了一般，沒有風，也沒有浪，凝固了似的。
金乘風坐在海邊的岩石上，麵對著遺忘之海，提起酒罐，仰頭喝了一大口，酒水混著淚水流過了下巴，滴落在胸口。
“梭梭，前幾日，你赤裸著雙腳就坐在這岩石上，風吹著你的長發，像仙女一般。我在背後默默看了好久，就如這些年我所有停留在你身上的目光一樣。你不知道吧？”
他舉起酒罐一飲而盡，而後把酒罐拋入了海裏。
“你肯定不知道。你總是那麽笨，又那麽沒心沒肺。你知道我與我所謂的母親關係不好，可你從來不問我為什麽！你知道無論你怎麽對我任性，我都會待你好，可你也從來不問我為什麽！你知道你從到大遇到危險時我都會第一時間出現，你還是從來不問我為什麽！應該是我來保護你的，可我為什麽這次偏偏把你弄丟了？……是我的錯！梭梭，是我的錯！”
他捂著臉，哭的像個孩子……
“如果知道她會像傷害我父母這般傷害你，如果知道她是奸細，我定不會聽父親勸，還留她性命！是我的錯！梭梭，是我我的錯！你墜海的時候一定在恨我，是不是？可一切都不是你想的那樣。父親知道，你哥哥也知道，隻是我始終不知道如何開口告訴你，我以為你還，我以為我們還有時間，可是……”
他提起身邊的酒罐，對著遺忘之海竭嘶底裏的喊了起來。
“金梭梭！我還沒有好好抱過你，你怎麽可以就這麽棄我而去？我還沒有吻過你，我還沒有告訴過你我有多愛你，你怎麽可以就這麽從我的世界消失掉？嗬嗬，你可真狠心！”
金乘風頹廢的喝著酒，滿臉淚水，遠處還在打撈屍體的將士擔心的遠遠看著。
“你們誰去勸勸大將軍？”
“不去不去，這麽遠遠看著都覺著可怕。”
“對對，這些年從來沒見過大將軍這樣。”
“怎麽能不傷心呢？娘親是魔族奸細，還害死了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
“姐可是大將軍心尖尖上的人，為了姐都不知道頂撞城主夫人，阿呸呸……頂撞那個奸細多少次了。”
“唉～大姐這一死，大將軍不知道要傷心多久。”
“別了，咱們早點找到大姐，也算給大將軍一個安慰吧！”
“對對，等找到大姐，我要發動大家給姐塑個金身，以感念大姐的恩德。”
“算我一個。”
“還有我。”
……
金乘風兩眼通紅，他不停地喝酒，這烈酒從口中燒到胃，卻絲毫不能減少心中的痛苦。他的腦中都是他的梭梭，真的模樣，嘟嘴的模樣，生氣的模樣，撒嬌的模樣，狼吞虎咽的模樣……
“梭梭，如若失去你這般痛苦，不如讓我隨你去了，可好？”
金乘風閉上眼睛，濃密的睫毛掛著淚珠。他張開雙臂，像要擁抱這汪洋。
“噗通——”
“你們聽見什麽聲音了嘛？”
“沒有啊。”
“明明有啊？什麽東西落水的聲音。”
“咦？大將軍呢？”
“不會是大將軍吧？”
“不可能！大將軍怎麽可能尋短見！”
“可是他喝了很多酒啊～”
“哎呀，別了，過去看看！”
……
炙熱的陽光從海麵射下來，很美，他不想再掙紮了，就這樣任自己被包裹在一片蔚藍裏下墜下墜。他眼裏是他的梭梭最後的模樣，那個晚宴的夜晚，她是如此讓人驚豔，讓所有人移不開目光。他看著她從花園角落裏鑽出來，他渴望擁抱她，卻又怕嚇著她，最終隻是替她拿掉了葉子。握著她的手，他內心激動狂喜，卻又怕捏痛了她，夜色替他掩飾著他的心機和麵紅耳赤……金乘風閉上眼，嘴裏輕輕上揚，他覺著他離他的梭梭越來越近了，越來越近了……
“沒有人啊。”
“大將軍可真的不見了啊。”
“再找找，再找找。”
隨著身體的下墜，周圍的海水越來越暗，越來越冷。。。突然金乘風的身體周圍海水翻湧，托著他的身體浮出了海麵。
“快看，是大將軍！”
“快，快救人！”
在場的亂成一團，七手八腳的把金乘風抬了上來，放平在海岸。一番手忙腳亂的急救，金乘風吐了幾口口水，醒了過來，他眯著眼環顧四周的圍著他的將士們，什麽都沒，默默離開了海岸……
看著金乘風遠去的背影，將士們才揮霍神來。
“太神奇了，老王，將軍掉海裏有一柱半香的時間了吧，居然還能活著。。。”一個兵士抓著腦袋，一副驚呆了的表情。
“你這就不知道了吧，咱們大將軍可不是一般人，他六歲那年，也就是奪水之戰結界籠罩的那晚上，大將軍亥時落的海，第二寅時才找到，還救活了呢！”
“那麽久還能活？！就沒落下什麽毛病？”
“你才有毛病呢！大將軍什麽人？他是神！從那以後還越來越神勇了呢。”
“不過我好像聽救上來後記不得以前的事了。”
“對對，那叫失憶。不過才六歲的娃，肯定是嚇的。”
“嗯～，這樣啊，那改我也讓我兒子來這遺忘之海溺個水，你們會不會也更開竅些？”
“你兒子不是你親生的吧？”
“你此話何意？你是不是知道什麽？哎，哎，你別走，你回來跟我講清楚。。。”
“好啦，好啦，咱們繼續找姐吧。”
一群人又開始一波一波的下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