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頂罪
“害怕了?”顏卿雅看著顏卿柔,冷笑著出聲道,“壞事做盡,我以為你早就百毒不侵了呢,原來還是會害怕啊。”
“二姑娘,四姑娘好歹也是你的親妹妹,您怎可這般話。”顏卿柔身邊的大丫鬟東蘭聽著顏卿雅的話,忍不住出聲道。
“親妹妹?”顏卿雅冷笑出聲,“親妹妹會做如此惡毒之事,會在自己姐姐身上下蠱蟲嗎?會讓自己的姐姐背下所有的罪責嗎?我如今隻要稍有些不如她意的,就會痛得生不如死,這一切可都是你口中的這個親妹妹給我的!”
“你就沒發現,你許久不曾痛過了嗎?”顏卿柔看著顏卿雅,冷聲問道。
她這一問,顏卿雅才恍然發現好似確實許久沒有那頭痛欲裂的感受了,即便是此刻她與顏卿柔針鋒相對,竟也沒有疼痛感傳來。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顏卿雅看向顏卿柔,大聲問道。
顏卿柔冷笑了一聲,淡淡看著顏卿雅,眸色中帶著一絲輕嘲,卻沒有開口解釋。
此刻她隻有不去解釋,顏卿雅才會自己去想各種可能性,才有可能幫著自己躲過這一劫。
顏承銘去世之後,她一度心如死灰,除了憎惡這個侯府,想要毀掉這個侯府之外,對於別的都不在意了,而顏卿雅也憎惡這個侯府,所以這段時間,顏卿雅自然不會感覺到痛楚。
她此刻故意在顏卿雅麵前提了這麽一下,到底就是死馬當作活馬醫了,反正在她眼中,顏卿雅就是個愚蠢的人,而且她也即將嫁入尚書府,侯府為了名聲也不好處置了她。
如今隻有她把所有罪責都認下了,自己才有一線生機。
“你話啊,”顏卿雅突然猛地起身,快步走到顏卿柔麵前厲聲問道,“顏卿柔,你能不能不要一直把我當做傻子一樣看待?”
顏卿柔依舊沒有話,隻是抬頭看向她,神態間好似還是之前那個柔弱可欺的顏卿柔。
“老爺。”
門口丫鬟的請安聲傳來,不一會,顏承荀便出現在了她們麵前,身後跟著幾個侍衛,前來的目的絲毫不帶遮掩。
顏卿雅與顏卿柔見狀還是都站起身行禮,“大伯。”
顏承荀依舊寒這一張臉,看著她們兩個,“這段時間侯府不太平,所有的一切都指向蘅蕪苑,你們兩個可有什麽要解釋的?”
“大伯所指的是什麽事,柔兒,柔兒不太明白?”顏卿柔看向顏承荀,眸中滿是驚詫,那模樣真無邪,好似當真不諳世事一般。
這段時間,顏卿柔在侯府孝順的名聲可是傳遍聊,顏承銘去了之後,她守著整整七日,不眠不休,好幾次更是哭得暈死過去,整個魂好似都隨著顏承銘去了一般。
顏卿雅看著她這個樣子,冷哼了一聲,沒有話。
這個顏卿柔還真是會裝模作樣,如今顏承荀都尋上門來了,她竟還在裝。
顏卿雅這般想著,腦海中又想起了顏承銘出事那日顏卿柔對著自己的話。
所以顏承銘從來就沒有想要害她這個女兒嗎?他所做的一切是為了讓自己逃出侯府這個漩渦,是自己太傻,為了鳳潯生一步步將自己逼向了另一個深淵。
當真是這樣嗎?
所以那些日子,她當真是恨錯了顏承銘嗎?
之前她親手殺了自己的舅舅,一切善後的事情也都是顏承銘幫她處理好的,所以當真是自己這個做女兒的太自私了,從未考慮過他一絲一毫嗎?
“你們做過什麽,自己心中有數,要麽現在就把一切坦白,要麽,你們從今往後就待在這個院子裏別出去了。”顏承荀看著她們兩個,冷聲道。
原本因著自己到底是她們的大伯,顏承荀一直狠不下心來,可是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都指向蘅蕪苑,顏卿雅與顏卿柔這一對姐妹一個在侯府內聲名狼藉,一個在侯府內賺足誇耀,乍一看看上去,幾乎所有人都會覺得這一切該是顏卿雅所為,可是顏承荀畢竟浸淫官場多年,見慣了表麵上惺惺作態裝作善人,背地裏卻是機關算盡,陰謀使盡。
隻是如今一切都隻是他的猜測而已,如果她們不願意交代,那他便索性封了這蘅蕪苑,將她們二人圈在其中以絕後患。
這既是為了顏卿霜不明不白受的那一通罪過,更是侯府上下。
定北侯府絕對不能出一個私通西戎奸細之人,那可是抄家滅門之罪!
“大伯,究竟發生了什麽,您能明言嗎?爹爹屍骨未寒,如今您這般言論,柔兒聽著隻覺得心亂如麻,可是我們姐妹這幾日皆因喪父之痛悲傷不已,又哪有餘力去做旁的事情。”
顏卿柔看著顏承荀道,話間提到顏承銘,眼淚竟瞬間又掉落了下來。
她這幅樣子落在旁人眼中確實情真意切,不見絲毫可疑。
“四姑娘您是因為二爺的離世悲痛不已,可是依屬下看,二姑娘可就沒有那麽悲痛了,她甚至連二爺的靈堂都沒去吧,您這幾日沒心思做旁的事情,可是二姑娘就不一定了。”
顏卿柔話音剛落,顏承荀身後的侍衛就出聲道。
“閉嘴。”顏承荀厲聲喝道,眸光盯著這顏卿柔,好一個柔弱可欺,若是她這一切真的是演的,那這丫頭侯府還當真留不得了。
但是畢竟是顏承銘的遺孤,沒有真憑實據之前,他不好輕易動手。
萬一她就如表現出來得這般樣子,那自己又豈能濫殺顏家血脈。
那侍衛被顏承荀這一喝止,也自知自己失言了,頓時不敢再言語。
顏卿雅冷笑著站在一旁,她算是聽出來了,她的這個好妹妹這些時間已經做好了準備,自己名聲盡毀,之前又被當做是鬼麵,這些惡事不是她顏卿雅做的,難道還會是那個柔弱孝順的顏卿柔做的嗎?
多麽明顯的答案啊。
顏卿雅突然就覺得很沒意思,她既然如此機關算盡,那便成全她吧。
“他的沒錯,侯爺,這一切就是雅兒做的,雅兒知道你指的是什麽,霜兒會染上疫症,就是我做的,侯爺,你知道嗎,在侯府第一日見著宸親王的時候,雅兒就癡心錯付了,可是顏卿霜,侯爺你最寶貝的女兒,先是與怡郡王暗通款曲,如今又勾了宸親王的魂,將宸親王迷得什麽都聽她的,為了她逼著我嫁於肖飛星這樣的人,侯爺,你覺得我不該恨嗎?”
顏卿雅話音剛落,顏承荀眼中就滿是殺意,“我決不允許你這般詆毀霜兒。”
“詆毀,侯爺,你竟是這般不公正的嗎?我一字一句,皆是事實,我恨她,恨之入骨,我也恨你們長房,嫡子嫡孫的,多麽尊貴啊,就因為我爹爹是庶子,我們在這侯府之內做什麽都要伏作低,這樣的日子,我受夠了,我要毀了這侯府,毀了這一牽”
顏卿雅著,看著顏承荀突然笑出了聲,“大伯,宦海浮沉這麽多年,結果被雅兒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感覺,不好受吧。”
“所以,你認了?”顏承荀看著顏卿雅,冷聲問道。
“事已至此,認不認還重要嗎?伯父你會念在我們都姓顏,放過我嗎?”顏卿雅著,看著顏承荀冷笑出聲。
“帶走。”顏承荀也懶得看著她繼續裝瘋賣傻,“關到後院那一片屋子裏去。”
“是。”那幾個侍衛領命上前,帶著顏卿雅離開。
顏卿柔自始至終都是一臉震驚沉痛的樣子,半緩不過來,眼淚更是‘嘩啦啦’地往外流,“姐姐她,怎麽可能,姐姐……”
顏卿柔話間,難受到哽咽。
顏承荀看了她一眼,輕歎了一口氣,沒有多言,走出了蘅蕪苑。
帶著其餘的幾個侍衛往回走,顏承荀神思繁重,一直到走進嘯吟居,屏退了左右這才看向自己的貼身侍衛堇行,認真道,“這段時間,盯著蘅蕪苑,盯緊顏卿柔。”
堇行跟著蹙眉,“侯爺是懷疑,四姑娘?”
“是,隻是懷疑,所以才要你盯緊她,事關重大,切莫輕心。”顏承荀看向堇行,叮囑道。
“是,屬下遵命。”堇行應著,退了出去。
雖他未曾覺得顏卿柔有哪裏做了讓人懷疑的事情,但是隻要是侯爺的命令他都會毫不猶豫地執行,從不質疑。
—
蘅蕪苑。
所有人走光之後,顏卿柔這才擦幹了眼淚,看著空蕩的院落,冷笑著勾唇。
她倒是沒有想到她那個蠢姐姐最後居然還會豁出自己來幫她,也好,這樣一來也就省得她多費心思了,如今她隻要還能留在這裏就好,隻要還能幫著父親完成未盡之事就好。
“四姑娘,你竟還笑得出來?”
顏卿柔是怎麽對顏卿雅的,挽月是最清楚的,她也很清楚今日顏卿雅是放棄自己救了自己這個胞妹,雖然連她都不懂顏卿雅為什麽要這麽做,可是她就是做了。
侯府後院那一片屋子,曾經關進去過多少姨娘丫鬟,進去的人便再也沒有能活著出來的,可是關侯府姑娘,這還是第一遭。
那院子,漆黑陰冷,怨念橫生,恐怖異常。
顏卿雅被關進那種地方,她該有多害怕,她該遭多少罪啊?即便最後因為跟尚書府的婚約能從裏麵出來,可是這幾日的煎熬也是許多人撐不過去的。
可是這種情況下,顏卿柔竟然還能笑得出來。
她隻覺得這個四姑娘實在是太可怕了,在侯爺麵前哭得趕場寸斷,悲痛不已,可是侯爺一走,她瞬間就露出了真實麵目,當真是讓權寒。
“我為何笑不出來,有個蠢貨自己跳出來頂了罪,省了我多少精力,我心情怎麽能不好?”顏卿柔看著挽月,冷聲道,看著挽月驟變的表情,笑得越發開心了。
“奴婢當真是為二姑娘感到不值,為了你這個一個絲毫不顧念姐妹情誼的人頂罪,何苦。”挽月看著顏卿柔,咬著牙,努力出了這麽一番話。
如今顏卿雅被關,她在這個侯府裏就等於失了倚仗,原本應該謹慎微地攀附顏卿柔才是,可是她卻實在是咽不下這一口氣,如果不幫著顏卿雅上兩句,她都覺得顏卿雅白白信任自己一場。
“在我這裏上演忠仆好戲?挽月,你就不怕惹了我不快,我讓你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這個侯府之中,就像當時的白露一般……”
顏卿柔著,對著挽月輕輕笑開,笑容猙獰陰冷,看得挽月整個人連骨頭縫裏都滲滿了冷意,腳下一軟,竟對著顏卿柔跪了下來。
“還以為你真的能有多硬的骨頭呢,不過如此,無趣。”
顏卿柔著,轉身進了屋子。
挽月跪在地上,雙拳一點一點地攥緊,再攥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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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郡王府。
鳳啟延醒來,猛地從床榻上坐了起來,看過去,一眼卻看到了鳳潯生,不由得皺眉。
四下看了一眼,這裏是他的寢宮,便緩緩起身,看向鳳潯生,“王叔怎麽來了?”
“醒了?”鳳潯生看向他,臉上沒有什麽表情,“本王昨夜送了延兒回來,見延兒一直昏迷未醒,便不曾離開。”
“王叔送本王回來的?”鳳啟延雙眉蹙得更緊了。
他記得他是約了顏卿霜去的柒月齋,後來蠱蟲躁動,他痛暈過去了,所以並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
“霜兒不便出麵之事,自然有本王代做。”鳳潯生看著他,眼眸中滿是清冷之氣,話語中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鳳啟延聽著鳳潯生的話,暗暗攥了攥拳。
“日後若是無事,就不要去約她了,本王不喜,”鳳潯生著,看向鳳啟延,周身陰冷狠戾的氣場很是明顯,壓抑人心,“延兒,聽明白了嗎?”
“我隻是去通知她心一些人。”鳳啟延知道自己此刻沒有跟鳳潯生較勁的立場與能力,冷淡的解釋道。
“本王替霜兒謝過延兒的好意,日後若有這些消息,本王可以代傳。”
“你……”鳳啟延雙拳攥得青筋暴起。
“延兒已經娶妻,有些心思便不該再動了,若是害了她,本王定踏平怡郡王府。”鳳潯生看著鳳啟延,冷聲道。
鳳啟延咬牙,終究未發一言,看著他轉身離去,眼底血色翻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