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糾纏
鳳潯生聽著顏卿霜的話，原本就清冷的臉上更是浮現了幾絲冷意。
“他與西戎奸細有勾結？”鳳潯生低頭看向顏卿霜，雖是問句，卻並不是在問顏卿霜。
“西戎奸細？”顏卿霜一驚，“他是被一個女子擄來的，王爺，先去救人。”
顏卿霜著，就要向那宅院深處走去。
“在這等我，”鳳潯生阻止了她，話間看向那矮牆，“護好她。”
顏卿霜順著鳳潯生的目光看去，才發現淺刃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那矮牆之下，雙手抱著劍，靠著那矮牆，聽到鳳潯生的話，清冷的臉上沒有表情，卻應了一聲‘是’。
顏卿霜回身，鳳潯生已然向著宅院深處走去，她心中一驚，想要跟上去，卻見淺刃快步移影到自己麵前，手中的劍帶著劍鞘一起攔在自己麵前。
“顏姑娘，您還是在這裏等著吧，西戎巫女善用蠱術，您進去，隻會讓王爺多一分掛累。”
顏卿霜不由得看了一眼淺刃，冰冷的眉眼，還真是誰的侍衛便像誰，這副清冷的樣子，當真是得了鳳潯生的真傳了。
而且他的武藝，眨眼之間就從矮牆移到了自己麵前，確實已經深不可測。
一個侍衛尚且如此，鳳潯生的武藝，對付那個女子，應該是無礙的吧。
可是蠱術……
顏卿霜對於這些東西了解並不深，蠱術，真的是武藝高強就能對付的嗎？
“那我在這等著，你進去幫他。”顏卿霜到底是擔心鳳潯生，看向淺刃出聲道。
有淺刃幫他，總好過他一人深入險境。
萬一裏麵還有其他陷阱，萬一那女子用蠱術對付於他。
顏卿霜心緒難安，卻聽著淺刃用平淡的聲音淡淡出聲，“王爺讓屬下護好姑娘，屬下不能擅離職守。”
“……”顏卿霜看著淺刃那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氣悶得出了聲，“你就當真不擔心你家王爺？”
“就她那點三腳貓的功夫根本碰不到王爺。”淺刃著，一副渾不在意地樣子，見顏卿霜沒有要往裏麵去了，便再次回到了那矮牆之下，輕靠著，看似隨意的動作，顏卿霜卻發現他好似一直在聽著外麵的動靜。
眼前歪七扭八躺著這麽多屍體，鮮血四濺，顏卿霜沒有淺刃那麽好的定力，能當作這些屍體不存在一般，站在他們身側，淡然如斯。
顏卿霜深吸了一口氣，到一旁的矮凳上坐了下來。
鮮血的腥臭氣息刺激著她的感官，讓她覺得腦部有些發漲。
回想著剛剛那一幕，若不是他及時趕到，如今躺在這院子裏的，怕就是自己了吧？
華京城中，子腳下，西戎奸細就敢如此猖狂殺人，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一想到這些，顏卿霜就覺得自己心浮氣躁，沒了往日那分淡然。
—
這宅院看似古樸蕭索，內裏卻是別有洞。
內室簡單的居所布置，一張木床，桌椅，木櫃，乍一眼看上去，確實就是尋常百姓家的布置。
鳳潯生走進內室，裏麵空無一人，複又往裏走了兩步，四下暗箭飛出，他眼神微凜，閃身避過，直躍那木床之上，劍尖一挑，那木床之上地被褥被他輕易挑開，露出了一個細的暗扣。
暗扣被按下，鳳潯生看著那木床出現一個暗沉的入口，通往地下。
沒有多猶豫，鳳潯生從那個入口處躍下，進的地下。
偌大的一個暗室，此刻並不黑暗，四下燭光浮動，夾雜著那女子嬌媚的聲音，在這暗室之中四下蕩漾溢出。
“師哥，你急什麽，都被人發現了，你還有心思忙這些事情，還是先去逼問清楚的好。”女子的聲音嬌柔酥媚，著拒絕的話語，但是卻又暗含著幾分勾引。
聲聲句句，魅入骨髓。
“被人發現還不是要怪你，是你把人引來的，你這會把我伺候舒服了，我就幫你把這罪責扛下了，否則你看師尊到時候怎麽責罰你。”
那男子話間，好似已經亟不可待了。
“師兄……”女子輕呼，“他手上的名單上可有我們的名字……”
“那又如何，名單都燒了，別鬧了，一會就好。”
男子話間，突然感覺到脖子上一涼，一柄銀劍就這麽緊貼著他的脖頸，這柄劍也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亡魂，就這麽貼著他的脖頸，死死寒氣便直沁入皮膚之間。
那男子一個瑟縮，皮膚擦過銀劍，立刻滲出血珠。
“你，你是誰？”那女子的聲音依舊帶著止不住嬌媚，此刻卻因為害怕而變了聲調。
鳳潯生目光清冷，看著她的模樣，仿佛已經在看一具屍體了。
“師妹，動手。”
那男子被鳳潯生用劍架著，不敢隨意亂動，隻能看向那女子，用隻有他們聽得懂的語言出聲道。
女子摸向腰間，一隻通體黑的發亮的蟲蠱被她攥在手心，下一瞬就向著鳳潯生扔來。
鳳潯生嘴角勾起一絲冷豔的笑意，左手一抬，竟是將那蟲蠱捏在了手鄭
那蟲蠱接觸到他的皮膚，扭動著想要鑽入他皮膚之間，卻被他指尖緊緊扣住，根本無法鑽入。
那女子瞬間駭得臉色蒼白，“你，你到底是誰，是人是鬼？從來沒有人可以抵住蠱蟲的侵襲，你根本就不是人……”
那女子話間，看著鳳潯生指尖微微用力，那蠱蟲在他的動作之下，拚命扭動了幾下，然後便不再動彈。
一口鮮血自那女子的喉間噴出，然後她身子一晃，綿軟無力地倒在霖上，就如那隻蠱蟲一般，再無法動彈。
鳳潯生冷眼看了一眼手中的蠱蟲，毫不猶豫，扔回到了那女子的屍身之上。
那男子看著眼前這一幕，驚得楞在了原地，許久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那女子是除了秋泠以外他們西戎最有靈氣的巫蠱師，是師尊喜愛的徒弟，可是如今，卻被他這麽輕易給殺了？
“秋寞……”那男子喃喃自語，還是不敢相信，那個被喚作秋寞的女子，就這麽死在了自己麵前。
“名單。”可是此刻的鳳潯生卻根本連悲贍時間都不願意留給他，手中的劍向著他的肌膚貼近了幾分，冷冷出聲。
“燒了，”那男子看向鳳潯生，突然笑出了聲，“燒了，都燒了，你來晚了。”
話音剛落，脖間鮮血噴湧而出，他瞪大著雙眼看著鳳潯生，然後轟然倒地。
—
李俢然此刻渾身鬆軟，倒在一旁的地上，雖然還有神誌，卻口不能言，手不能動，隻隱約看到鳳潯生好似將那兩人都殺了。
劍尖還有鮮血在滴下，一滴一滴，滴落在地，濺起點點塵埃。
然後李俢然看著鳳潯生走到自己麵前，仔細看了一眼之後，轉身便走了。
李俢然驚愕當場，卻連一句疑問的話都問不出口，直到淺刃出現在自己麵前，將自己一把背了起來，出了這暗室。
顏卿霜被鳳潯生不由分帶上了王府的馬車，此刻坐在他的馬車上，心亂如麻。
“王爺，我必須要回去了，太晚了祖母會起疑。”顏卿霜看向鳳潯生，出聲道。
鳳潯生眼眸微抬，看向她，話語清冷，“獨自一人跟過去的時候，沒想好要怎麽跟家裏交代？”
顏卿霜被他噎住，他這是還在生氣自己一人闖入那院子？
“當時情況緊急，李俢然與一女子這般親密相攜，我必須去看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顏卿霜急忙解釋道。
可是在她完這句話的時候，她能明顯感受到，整個車廂內的氣溫驟然下降。
李俢然被他安置在了身後的馬車中，而這一輛馬車內如今隻有他們二人。
鳳潯生突然靠近之時，顏卿霜都不敢呼出聲。
他伸手，冰涼的手扣上她的下顎，唇瓣湊到她耳畔，“他與一女子相攜，與霜兒何幹，霜兒為何這般在意？”
他的聲音清冷冷在她耳畔響起，明明是清冷的話語，卻偏偏靠的極近，偏偏似耳語一般，讓顏卿霜灼紅了耳垂。
“是，是……”顏卿霜想要解釋，可是這事關晗月的名聲，她怎好如此宣之於口。
“是什麽？”他出聲問道，動作越發過分，一把按住她兩隻手，將她拉扯到了自己腿上。
顏卿霜急忙想要掙紮，卻被他死死按住，“你若是再動，明日這街頭四巷便會皆是你我二饒流言。”
顏卿霜被迫坐在他腿上，身子緊靠著他，臉上滾燙如火燒。
車簾外麵便是那繁華的華京街道，他怎麽敢，這般……
顏卿霜想著，暗暗咬牙，被他扣著的手指輕輕碾動，那常年藏於袖間的銀針隨著她的動作，從袖中飛出，他卻不避不躲，生生接了那一針。
顏卿霜原以為他會閃身避開，然後自然就會放開自己。
可是他卻不避不躲，心口猛地一震，就像被什麽捶了一下似的。
“為什麽不躲。”顏卿霜低垂著頭，悶聲問道。
“不想鬆開你。”他答得倒是爽快，“這銀針我收下了，就當，定情之物。”
明明被紮中了穴位，明明該是很痛的，他卻不急不惱，甚至還有心思跟她這些。
顏卿霜氣餒了，看向他，“你鬆手，我幫你把銀針取出來。”
“不必了，先留著吧。”鳳潯生看著她，眸光灼灼，出口的話語卻依舊是平淡的，“霜兒還是想想，怎麽把今日之事清楚要緊些。”
“我跟著李俢然而去，是受人之托，但是事關她人聲譽，我不能告訴王爺。”顏卿霜被他扣著，隻能老實交代。
“這個我知道，為了晗月，”鳳潯生著，微涼的指尖捏住她的下顎，“我問的不是這個。”
顏卿霜看向他，震驚中帶著一絲異樣的感觸。
是啊，他那般神通廣大，侯府之事都瞞不過他，所以到底是誰在意李俢然，他自然是知曉的。
但是不知何時起，他對上自己，不再清冷冷地自稱本王，而是一口一個我，好似他們就像尋常的伴侶一般。
這個念頭冒上來，顏卿霜簡直要被自己羞死了，她到底在想些什麽？
鳳潯生看著她那瞬變的表情，眼神之中帶起了一絲玩味，緊緊盯著她。
顏卿霜對上他滿是探尋的眸子，愣聲出口，“那王爺問的是？”
“莊園。”他靠在馬車上，看著顏卿霜，惜字如金。
“王爺要我解釋什麽？”
“你知道我想聽什麽。”鳳潯生看著顏卿霜，捏著她下顎地手，微微用力，不讓她避開視線。
“與王爺的約定，卿霜片刻不敢忘。”顏卿霜看著他那墨色的眸子，出聲回道。
“不夠。”
“……”顏卿霜覺得他越發得寸進尺了些，索性與他僵持著，不再理他。
“不？”
顏卿霜斜睨了他一眼，不言。
“好，”鳳潯生話間，靠近顏卿霜。
顏卿霜感覺到他的意圖，想要避開，可是他扣在下顎上的手收的緊，她根本避不開。
就在此時，馬車突然停了下來，顏卿霜立刻鬆了口氣。
鳳潯生的唇就停在她麵前，看著她這般模樣，原本緊繃地冰霜臉，竟然綻滿了笑意。
“王爺，到了。”馬車外，淺刃的聲音傳來。
顏卿霜瞪著鳳潯生，“鬆開。”
鳳潯生捏著她，輕點朱唇，這才鬆開，下了馬車。
顏卿霜坐在原地，腦中一片空白，直到鳳潯生的聲音傳來，“舍不得下來？”
顏卿霜這才不得不從馬車中走了出來，抬頭一看，卻是長公主府。
“長公主相邀，已經派人去侯府，與你祖母打過招呼了。”他看著顏卿霜從馬車上下來，出聲道，像是在解釋。
而另一旁，侯府的車子已經侯在那裏，鳶落見著她，快步走了過來，一臉擔心，“姐，你沒事吧。”
顏卿霜看著她，搖了搖頭。
“進去吧。”鳳潯生著，率先向著裏麵走去。
鳶落看著鳳潯生，滿腹疑問，卻又不敢問，隻跟著顏卿霜走了進去。
是長公主相邀，其實鳳清歌也就是給他們提供了這麽一個場所而已，空了屋子，讓他們把此刻依舊虛軟無力的李俢然抬了進去。
李俢然躺在榻上，眉目間焦急之色顯而易見，卻依舊不可動彈。
顏卿霜走上前，輕輕抓其他的手。
鳳潯生看著她的動作，眼眸微微眯起，卻沒有阻止她。
顏卿霜在他手上找了一圈，果然找到一股黑色的線，“抽神散。”
“這是何物？”鳳清歌站在一旁，聽著顏卿霜的話，不由出聲問道。
“西戎的一種迷藥，可以讓人一日之內口不能言，身不能動，還好，不是蠱蟲，有藥可解。”
“如此便好，少卿也算是吉人相了，他們一貫善使蠱蟲，卻沒有使到少卿身上。”鳳清歌柔聲著，不管什麽時候，她好似都是這般溫柔的模樣，讓人很容易心生好福
顏卿霜走到鳳清歌身側，“長公主，您府上可有這幾味藥材……”
鳳清歌聽著，微微點頭，囑咐了丫鬟去將藥材取來。
李俢然躺在榻上，不能動彈，滿臉紅漲。
“少卿可是有哪裏不舒服？”顏卿霜見著他那奇怪的反應，不由出聲問道，“若是不舒服的話，眨幾下眼睛。”
“他沒有不舒服，”鳳潯生一把拽過顏卿霜，“別再問了。”
顏卿霜雖然還是有些奇怪，但是也確實沒再問下去，反正等下他身上的毒就可以解了，到時候他自然會。
李俢然見鳳潯生幫自己解圍，暗暗鬆了口氣。
隻有他與鳳潯生知道為何那女子沒有在他身上下蠱蟲。
那西戎巫女生性淫奢，見著李俢然長得玉樹風清，便動了那醃臢心思，若不是他師兄剛好也在，那鳳潯生進去的時候見到的隻怕是另一番場景了。
李俢然想著，越發覺得汗顏，越發覺得羞辱，臉上的紅暈不退，反漲。
顏卿霜眼中的狐疑越甚，鳳潯生卻突然認真看向她，“隨本王過來。”
人前，他總還是那個清冷的他。
“是。”顏卿霜應著，隻能跟了過去。
屋外，回廊處，她被鳳潯生一把抓了過去，抵在廊柱之上。
雙手扣在她兩旁，鳳潯生的眸中透著幾絲冷意，“離鳳啟延遠一點，聽到沒有，越遠越好。”
他果然知道莊園內發生的事情。
顏卿霜眼眸微暗，她也想離他遠遠的。
“話。”鳳潯生見她低垂著頭不，再次冷聲道。
“我……”
顏卿霜抬頭想要什麽，剛張口，他卻突然糾纏而上，堵住了她的話語。
一方回廊，尺寸之地，他霸道的氣息充斥周圍，絲絲不讓。
但是也隻是淺嚐輒止，“明哲保身，顏卿霜，明白嗎？學會保護好自己，我才能安心。”
顏卿霜知道他的是什麽意思。
他隨時要征戰沙場，如果心中有了掛累，他又如何在沙場之上奮勇殺敵？
“王爺，卿霜明白，卿霜一向惜命，王爺放心。”顏卿霜輕聲應道。
她從未想過要成為他的負累，想到他若是因為自己而無法安心，顏卿霜的一顆心也跟著隱隱不安起來。
鳳潯生見她這般，一隻手伸手，輕輕撫過她的側臉，到底沒有再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