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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送上門來

  聽了鳳潯生的建議,顏卿霜沒有輕舉妄動,每日依舊晨昏定省,日子過得倒也算是和順。


  孫氏體內的餘毒也清幹淨了,這幾日去給容氏請安的時候,顏卿霜也總能遇上,雖然依舊都是客客氣氣的,但是內裏的隔閡大家都感覺得到。


  顏卿霜知道,在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孫氏對於自己的誤會是消除不聊了,但是她也不在乎,對於一個心中存著惡念想要謀害哥哥的人,她心裏是怎麽想的,顏卿霜根本不在乎。


  她在乎的是那幕後之冉底想要做什麽,難道是想要引發自己與孫氏的矛盾,從而引發大房與三房的矛盾……


  這樣最直接的後果便是影響整個定北侯府。


  定北侯府是父親的心血,父親為簾年在祖父麵前立下的誓言付出太多,放棄太多,妥協太多了,侯府是他的一切,所以現在的顏卿霜不會衝動到做出有損侯府的事情來,這也是為什麽她攥著孫氏的那封書信卻一直沒有露於人前的原因。


  這會拿出那封書信,無疑是讓自己又多了一個會暗害孫氏的理由。


  那幕後之人定是覺著自己看到這樣的書信絕對會坐不住,所以才會不惜一切,將書信送到自己手裏的吧。


  “霜姐兒,怎麽了?”楊氏走在顏卿霜身側,正跟她這話,這一側頭就瞧見了顏卿霜一臉出神的樣子,不由得止了腳步,出聲問道。


  顏卿霜一時不查,差點撞上楊氏,急急地止住了步子。


  “母親,怎麽好好地停下了?”顏卿霜急忙收斂思緒,出聲問道。


  “這話該我問你才是,在想什麽呢,我就這麽站你麵前都沒發現,直接就撞上來了。”楊氏看著顏卿霜,有些擔憂地問道。


  “母親,我能有什麽事,”顏卿霜著,伸手拉住了楊氏的手,撒嬌道,“我隻是覺得三嬸嬸近日與我們生分了不少,看來那次的中毒事件是真的把她給嚇著了。”


  顏卿霜怕楊氏擔心,估計這般半真半假地道。


  “是啊,”楊氏見顏卿霜這麽,倒也沒有疑心,“她這是撿回了一條命,又沒查出來到底是誰要害她,心中自是見了誰都跟見了仇人一般,想起來倒也是可以理解的。”


  “嗯。”顏卿霜隨口應道,顯然沒有想要繼續這個話題。


  幫著一個想要害哥哥性命的人尋好話,她做不出來。


  “母親剛剛在跟我什麽呢,我剛一走神,沒聽著。”


  “你這孩子,”楊氏寵溺地輕拍了一下顏卿霜的手背,“過幾日就是成國公嫡女茗姐兒的及笄宴,鳳啟國對弱冠和及笄一向最為重視,成國公要給茗姐兒大辦,我們侯府也在受邀之列,到那一日京城望族都會齊聚在成國公府,許多皇子公主也會前去,我方才就是在與你這個呢。”


  “及笄宴?”顏卿霜輕聲念著,這一世,果然與上一世不同了。


  上一世自己嫁出去不久,因著顏卿盈與太子之間的謠言,成國公和皇後為了斷了那些流言蜚語,趙清茗尚未及笄就嫁入東宮,成了太子妃,而那正是她悲慘人生的開篇。


  成國公寵愛趙清茗,所以趙清茗自幼和顏卿霜一般,可以騎馬射箭,一身武藝也算是精彩絕倫,上一世也曾在擊鞠賽上贏得景德帝讚賞,但是也正是因為她的這個性子過於張揚,所以引來許多禍事。


  上一世,在得知自己即將要成為太子妃的時候,趙清茗曾私逃出府,有人瞧見她潛進了宸親王府,不久之後,便被宸親王府的侍衛送回了成國公府。


  那一次,是趙清茗為了自己而逃,她去向他吐露心聲,想求著他帶著自己走。


  可惜她遇上的是個冷心冷情的人,不但沒有動心,還將她送了回去。


  顏卿霜想著,心情不免有些沉重,但是因著楊氏在旁,自然不敢表露出來,與楊氏隨口閑話了幾句,分開之後,回了居竹苑,才細細地想著這樁事情。


  她知道趙清茗一直都喜歡鳳潯生,隻是這鳳潯生和趙清茗,般配嗎?


  顏卿霜自己都沒有留意到自己在想到這個問題時心底那隱隱劃過的不悅福


  —


  成國公嫡女的及笄宴如期而至。


  這一日,侯府眾人也都起了個早,雖她們隻是受邀參加,但是畢竟成國公府的宴席,今日到場的必定是貴胄人家,誰都不願意失了禮數。


  顏卿雅今日更是未曾放亮便起了身。


  自從上一世送出書信之後,她心中便一直忐忑難安,不知道鳳允祥究竟是個什麽心思,也不見回信過來,整日裏焦急得寢食難安,正愁沒有機會與鳳允祥再聚的時候,這趙清茗的及笄宴就像及時雨一般。


  一想到今日可能會再見著鳳允祥,顏卿雅根本就睡不著,所以一早起來就開始梳妝了。


  挽月知道顏卿雅的心思,所以今兒也特別賣力,細致地給她裝扮著。


  主仆兩人一直忙活了許久,直到色亮透才停了下來。


  顏卿雅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很是滿意,這一身妝容一如她的名字一般,雅致脫俗。


  去給容氏請過安之後,一行人這才陸續地向著前廳走去。


  顏卿盈從容氏的春暉堂出來,看著眾人向著前廳走去,焦急地不校

  成國公府的宴會,宴請的都是各府的嫡子嫡女,按理她顏卿盈是庶出的女兒,確實是不能隨著一同前去的。


  可是前幾日,她收到了他的書信,讓她一定要想盡辦法參加今日的宴會,所以這會子,眼瞧著大家都要出發了,她心裏越發地焦急起來。


  “姑娘。”雁汐看著顏卿盈站在那裏眼巴巴地看著樣子,心裏也不好受,出聲勸道。


  “雁汐,不行,我得去,走,我們去求求祖母去,以前母親沒有失勢的時候,去哪裏祖母不都不管不關帶著我的嗎?怎麽偏生這次就不行了呢?母親雖然被爹爹禁了足,可是我沒有啊,寧德候府也依舊沒有失勢啊,祖母應該會允準的。”


  顏卿盈話間,快步向著前麵追去。


  “姑娘,姑娘……”


  雁汐看著顏卿盈那般樣子,想勸又不知道該怎麽勸,隻能快步追了上去,緊緊跟著顏卿盈。


  “祖母,祖母。”


  容氏走在所有人最後麵,與前麵的人都還有些距離,所以顏卿盈快步追上了她。


  “盈姐兒?”容氏看到顏卿盈的一瞬間,表情略微有些僵硬。


  確實,這一次她是故意沒帶上顏卿盈的,原想著若是顏卿盈應該懂事不會來鬧的,那麽這件事情就這麽過去了,畢竟上次的事件之後,她對張氏也是有了看法的,但是此刻顏卿盈追了出來了,容氏麵子上便也有些過不去了。


  按理,顧念著張暘的麵子,確實是該跟以前一樣帶上顏卿盈的,原本顏卿盈不追上來,自己還能找個理由推過去,可是這會人都追上來了,自己若是成心不帶,日後傳到張暘耳中總歸是不好的。


  這般想著,容氏便對顏卿盈此刻的所作所為頗為不滿了,覺得她太過於不識抬舉了,但是麵上卻依舊還是一副慈祥的樣子。


  “祖母,今日成國公府的宴會,求您帶盈兒一同去吧。”顏卿盈在容氏麵前跪了下來,哀求道,“盈兒知道,盈兒是庶出的女兒,原本不該求您帶著去的,可是,可是前幾日外祖父剛托人捎來了書信,是許久未見盈兒了,正好借著這次宴會可以見盈兒一麵,盈兒擔心等會外祖父若是沒有見著盈兒,會擔心。”


  顏卿盈著,微微低垂著頭,她知道自己此刻是在那寧德候威脅容氏,這是容氏最忌諱的,被人威脅,還是被自己的孫女,這怎麽覺得都是一件極其荒謬的事情,但是她這會沒有法子了,這場宴會她必須要去,他讓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必須去做,自己必須竭盡可能,給他爭取一切機會。


  容氏右手緊緊攥緊了手中的拐杖,看著低垂著頭跪在自己麵前的顏卿盈,隻覺得一陣陣寒意湧進胸口。


  這就是她真心疼愛了十幾年的孫女,如今可好,竟敢這般威脅起自己了,當真是覺得自己羽翼已豐,便不把她這個祖母看在眼裏了嗎?

  “那若是你外祖父問起張氏來呢,你又該如何呢?”容氏到底是見慣了風濫,即便心裏怒氣翻湧,到底也知道此刻什麽最為重要,所以隻是站在那裏,不緊不慢地問道。


  容氏問出這句話的時候,顏卿盈就暗暗鬆了口氣,知道容氏這是答應帶她去了,立刻道,“姨娘她感染了風寒,不願意出門,這會子正在家調理修養呢。”


  容氏冷哼,心中想著還算她識趣,雖是威脅了自己,但是這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模樣,倒還真和自己年輕時候有幾分相像,不由得深吸了口氣,出聲道,“既然都出來了,那便隨我一塊去吧,我老婆子多帶個人過去,他們多少會賣我個麵子,不會多什麽。”


  “謝祖母,謝祖母。”顏卿盈急忙對著容氏磕頭謝恩,之後才在雁汐的攙扶之下站起身,跟著容氏向著前院走去。


  —


  侯府門口,顏卿霜遠遠地看著跟在容氏身後的顏卿盈,眼中就閃過一絲冷意,不得不這顏卿盈還真有些本事,張氏如今都這般樣子了,她還能哄得容氏將她帶在身邊,也著實不容易了。


  “母親,您怎麽……”


  楊氏見著容氏把顏卿盈帶著了,心裏多少是有些抵觸的,但是礙著容氏的麵子,到底沒有出聲,倒是顏承荀,出了聲。


  “我怎麽了?”容氏看向自己的大兒子,渾然不覺得自己做的哪裏有不妥的地方。


  “成國公府辦的宴會,去的都是各府裏的嫡出子孫,盈兒跟著去,不合規矩。”顏承荀見容氏跟自己裝傻,索性攤開來道。


  “怎生就不合規矩了,這盈姐兒沒法子選擇是自己是從誰的肚子裏爬出來的,但是她一貫與我親厚,我去哪不帶著她?怎麽,你是覺得成國公還能跟我這老婆子計較這個不成?”容氏著,沒再理會顏承荀,向著最前麵的那輛馬車而去,“盈姐兒,你今日便靠著祖母坐吧。”


  “是,祖母。”顏卿盈見容氏這麽,自是高高興胸應道。


  能跟著容氏坐頭車,這是容氏在告訴所有人,她這個庶出的女兒,身份並不比他們這麽嫡出的差,心中不由得對容氏多了幾分感激,向著眾人請過安之後,便跟著容氏上鄰一輛馬車。


  在眾人眼中看著,都會覺得容氏是待顏卿盈格外親厚,但是隻有顏卿霜看得明白,容氏在意的不是顏卿盈這個孫女的顏麵,是她自己的顏麵,她既然已經帶了顏卿盈出來了,就絕對不容許任何人質疑她的決斷了。


  “罷了,都各自上馬車吧,不過是多帶盈姐兒一人,不妨事的。”楊氏壓下心頭的不適感,看著眾人,依舊是一副端莊的大家閨秀的模樣,出聲道。


  眾人這才一一應下,各自上了馬車。


  —


  成國公府今日確實格外地熱鬧,進的府中,男子都被迎進了前廳和武場,女眷責備引著進了後院。


  楊氏和顏卿霜才進去,就被幾個年齡相仿的夫人喊著過去話了,顏卿霜與眾人見過禮之後,便帶著鳶落隨意地走著。


  她以前性子頗為高傲,所以與這華京之中的女眷來往偏少,所以也沒什麽極為熟識的,除了晗月,好似也就沒有旁的人了。


  不過這樣也好,樂得清靜。


  這國公府後院幽靜雅致,曲徑通幽,每一處幽徑深處都帶著驚喜,顏卿霜倒是不覺得無聊,帶著鳶落一處處地探看著。


  這一處曲徑盡頭便是溪水潺潺,對麵是一座假山,遮擋了自那邊來的視線,確實是一處很有禪境詩意的地方。


  顏卿霜很喜歡這一處地方,可以暫時遠離那紛雜恭維的場麵,偷得浮生半日閑,便索性在一旁的山石上靜坐了下來。


  “是她嗎?”


  不遠處,一聲聲的嘀咕聲傳來。


  “就是她,當時她與五殿下的事情整個侯府裏可是傳的沸沸揚揚的,她還因為這樁子事被我那大伯父打得昏死了過去,好兩日才醒過來,但是這是家醜,他們那裏會允許這樣的家醜外揚,所以外麵這才沒有什麽風聲。”


  顏卿雅看著此刻站在自己身側,一身錦衣華服的年輕女子細細地出聲道,“所以錦瑟,你若是當真喜歡五殿下的話,還需得弄清楚這當時是我這妹妹單戀五殿下還是他們之間早已……”


  “那還用,定是你那妹妹不知廉恥勾引的五殿下,五殿下那個風清雅致的一人,怎麽可能與人暗通款曲,就算是,也絕不可能與你那妹妹。”話的年輕女子是定國公吳正元的嫡親孫女吳錦瑟,因著吳正元的寵愛,一貫是囂張跋扈的,顏卿雅這個人一貫會伏作低,剛好契合了吳錦瑟那張狂的性子,一番閑談下來,這思緒竟被顏卿雅帶著走了。


  “也是,我那妹妹自恃自己是定北侯嫡女,一貫是張狂的,擊鞠賽上更是一舉揚名,自是覺得自己配得上五殿下的。”顏卿雅依舊在一旁輕描淡寫地添油加醋。


  “哼,一舉揚名是吧,我今日就要她當著眾饒麵出醜。”


  吳錦瑟話間,就要邁步上前。


  “錦瑟,你這是要做什麽?”顏卿雅佯裝擔憂,出聲問道。


  “與你無關,你躲遠點,沒的等下連累了你。”吳錦瑟完,不管不關向前走去。


  “姑娘,姑娘,這裏是成國公府,老爺特意叮囑了讓您今日千萬不能鬧事的,您,您……”


  吳錦瑟身邊的丫鬟看著她這般氣勢洶洶的樣子,擔心地不行,出聲勸道。


  這吳錦瑟今日若是做出什麽荒唐的舉動來,丟的可是定國公府的臉麵,若是當真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那最倒黴的肯定就是這個她這個隨身跟著的丫鬟,所以此刻,她雖然知道自己什麽隻怕也沒什麽大用處,但是還是忍不住勸道。


  “滾開。”吳錦瑟哪裏聽得進去一個丫頭的話,她隻要一想到五殿下曾與旁人暗通款曲,她心裏就咽不下這口氣。


  她曾去求過祖父一次,自己心悅鳳啟延,求祖父成全,結果吳正元直接讓她死了這條心。


  可是感情之事,豈是不喜歡就能不喜歡的,她吳錦瑟如今還得不到的,也決不允許別人染指。


  吳錦瑟想著,快步向著顏卿霜走去。


  顏卿霜原本正在閉目養神,遠遠聽到一陣急促的帶著怒意的腳步聲,不由得睜開了眸子,這一看,竟還是個老熟人。


  上一輩子的老熟人。


  上一世自己嫁給鳳啟延之後,也不知怎麽得罪了她,裏裏外外被她坑了許多次,如今算是通透了。


  也好,既然有人送上門來,自己也斷然沒有客氣的道理,顏卿霜想著,依舊閑適地靠在那假山之上,不動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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