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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飛鴿傳書

  “好一個私心重,策哥兒是你懷胎十月所生,那疇哥兒呢,他難道就不是楊氏十月懷胎生下的?你們要送他去鄉下之時,可曾想過她的感受?”顏承荀看著張氏,眼中鋒芒畢露,洶湧而出的恨意絲毫不加以掩飾。


  當然,如果隻是因為這一樁事情定然是不至於茨,但是樁樁件件累積下來,張氏在顏承荀心目中的形象早已崩塌,此事,不過是一個導火索而已了。


  “老爺,我隻是一個身居內院的婦人,自私狹隘,所以無法推己及人,但是老爺,試問如果是我的策哥兒先得了這個病症再傳染給了疇哥兒,她楊氏所做的,隻怕與我無異吧。”張氏看著顏承荀眼中的惱意,心裏難受得厲害,卻還是試圖想要挽回一些在顏承荀心中的形象。


  一個婦道人家,無法胸懷下,甚至無法胸懷她饒孩子,這也不算是很過分的事情吧。


  張氏著,伸手去拉顏承荀的袍子,卻被顏承荀毫不留情地一把撣開了。


  “你根本不配與覓文相提並論,並不是每一個深閨之中的婦人都如你這般的不堪。”


  張氏被顏承荀撣開,一下摔翻在地,眼角的淚到底還是滾落下來,濕了整張臉。


  “是啊,在您心中,我何時能與她相提並論,她是您的知心人,我是什麽,我隻是您與寧德候府的維持麵上和平的紐帶而已,我在您心中,隻怕連一丁點的位置都不曾有過吧?”


  張氏著,低垂著頭,不願意再去看顏承荀眼中的鄙夷與憤恨。


  “原本既然娶了你,我也想過要與你舉案齊眉,也想過你既如此委屈嫁於我做了妾室,自該對你好些,所以平日裏你跋扈囂張,任性妄為,我都忍著,可是你做過些什麽,心中當真沒數嗎?”


  顏承荀看著張氏,話間語氣越發得冰冷了些,“你既然不知悔改,那便好好地待在你的傾雲苑中靜思己過吧,無事就不用再出傾雲苑了。”


  顏承荀完便轉身走了出去,連多餘的一眼都沒有再看向張氏。


  原本熱鬧的暢淵居頓時安靜到近乎詭異,隻餘下張氏痛心地看著已經空聊一切!

  —


  “霜姐兒,這件事情當真要瞞著你爹爹嗎?”楊氏看著顏卿霜,有些為難地出聲道。


  這兩日看著顏承荀那深受打擊的樣子,她真的於心不忍。


  雖這些年容氏也是在顏承荀的默許之下才會這般嬌慣張氏,但是到底他對自己還是真心地好的,所以如果有可能,她真的不忍心看著顏承荀那般低落失意。


  驟然之間兩個兒子都染上了這樣的病症,他如何能受得了這樣的打擊?

  “母親,我知道您心疼爹爹,可是爹爹跟您不一樣,哥哥是他的兒子,顏書策又何嚐不是呢,這會子要是告訴爹爹,該如何告訴?告訴他我們有治好這個病症的法子,但是就是不願意醫治顏書策?若是真了,爹爹該如何想我們了?”


  顏卿霜知道楊氏這是心疼顏承荀了,其實她又何嚐不心疼,可是此時此刻,即便再心疼也不能,絕不能!

  楊氏聽著顏卿霜的話,自知她的都是實情,微微歎了口氣,沒有再多什麽。


  她本無意害人,但是也絕不是什麽濫好人,如今張氏既然一步步做到了如簇步,那她也絕不會再婦人之仁了。


  其實楊氏此刻心裏還是有些後怕的,若不是顏卿霜和顏書疇發現的早,那麽這會兒疇哥兒隻怕就真的著了張氏的道了。


  她真的不敢想象若是當真是那樣,她會不會瘋掉,如果知道自己的兒子承受著身心的摧殘她卻什麽都做不聊時候,她會不會徹底崩潰。


  還好,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既然張氏用心如此險惡,那如今也算是她自作自受了。


  —


  一夕之間,侯府大房的兩個男丁都被送去了鄉下,這件事情雖然容氏再三下令不許泄露分毫,但是到底還是有多嘴的丫鬟私底下散播著,沒幾日,二房三房便都知曉了,有些壓抑的心思便也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尤其顏卿雅,聽到這個消息的那一刻,仿佛一個一直在冰湖之中的人,突然看到了一枝樹枝伸向了她,便亟不可待地一把抓住,希冀著這樹枝能將她拉離苦海。


  而三房此刻也開始不安分起來。


  若是大房的那兩個當真都成了廢人,那麽就屬她孫氏的玨哥兒最年長了,若是以後顏承荀百年之後,這偌大的侯府豈不是要由她的玨哥兒繼承了?

  孫氏這般想著,心情頗好,梳妝打扮中還特意挑選了一枝略顯招展的步搖,簪在了發間。


  人啊,若是一直沒有這種念想,便也不會壞事,但是一旦欲望的邪念開了頭,就很難抑製自己了。


  “夫人,您許久都不曾好生打扮了,如今這一打扮,當真是人比花嬌呢,奴婢都移不開眼睛了。”孫氏身邊的大丫鬟霓裳一邊幫孫氏梳妝,一邊賣乖討巧地道。


  “你呀,這張巧嘴,慣是會哄人。”孫氏心情好,對於這樣的奉承自然聽得舒心,順手便拿了一對耳墜子賞給了她。


  “多謝夫人,多謝夫人。”霓裳受寵若驚,連聲道謝,嘴上奉承的話更是不絕於口了。


  孫氏以前一貫低調,隻想著能在大房眼中落個好形象,日後若是自己和顏承昊老了,大房能念在這份情麵上對她的玨哥兒好些,讓他衣食無憂安度一生。


  但是眼下,眼看著大房後繼無人了,孫氏的心思便壓抑不住了。


  這二房不是容氏親生,在這侯府一貫地沒什麽存在感,而且二房先前生了兩個丫頭,第三個才生了兒子,那倫哥兒比她的玨哥兒還兩歲,這不管是嫡還是長,這侯府好似都隻能由她的玨哥兒來繼承了。


  孫氏想著,心情越發得好了,對著銅鏡細細地照過之後,這才滿意地看向霓裳,“玨哥兒呢?”


  “回夫人,三少爺這會定是在習字呢。”霓裳乖順回道。


  “也真是難為他這般上進,我若是不為他求個前程,又如何對得起他。”


  孫氏輕聲罷,攏了攏身上的衣衫,“去把玨哥兒請過來吧,該去向母親請安了,如今他兩個哥哥都不在府上,他更該多去母親那走動走動,以解母親的愁苦。”


  “是,奴婢這就去請。”霓裳話間就快步走了出去,不一會就帶著顏書玨過來了。


  “母親。”顏書玨見到孫氏,恭敬請安。


  “好孩子,走吧,跟我一道過去吧。”孫氏看著顏書玨出聲道。


  “是。”顏書玨乖聲應著,便跟著孫氏一起向春暉堂走去。


  —


  春暉堂門口,楊氏和顏卿霜也剛巧來向容氏請安,正好與孫氏和顏書玨遇了個正著。


  顏卿霜微微一怔,這侯府內,男眷與女眷的請安時間是錯開的,因為男子晨起要做的功課重於閨學,所以一般都是哥兒們先請過安之後才是各房的夫人和姐兒們來請安。


  按理,這個時辰,玨哥兒該是已經請過安了才是。


  顏卿霜想著,也大概猜到了孫氏的心思,隻是麵上未顯露聲色,依舊規規矩矩行禮,“見過三嬸嬸。”


  顏書玨自然也是規矩地向著楊氏行禮。


  一行四人便一起進了這春暉堂。


  容氏一下子送走了兩個孫兒,愁苦於心,身子便不大爽利,整個人看上去怏怏的,各房女眷請過安之後,她也隻想著趕緊打發了她們離開,根本沒心多什麽。


  孫氏見狀,輕推了顏書玨一把,“玨哥兒,祖母愁苦,你多去勸慰勸慰,讓祖母切莫傷了身子。”


  “是。”顏書玨倒是耿直,應著便向著容氏走了過去。


  顏卿霜還未走出這東次間,自然是將孫氏所做的一切盡收眼底。


  看來有些人是篤定了哥哥回不來了,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肖想這侯府主饒位子了,還真是有夠心急的了。


  隻是孫氏這算盤打得確實早了一些,不日顏書疇就該回來了。


  上一世與這孫氏倒是沒有什麽牽扯,顏卿霜便也沒有多言,私欲人人都有,隻要她不曾傷害過她的家人,自己也不會刻意卻刁難於她,但是若是她膽敢做出什麽過分的事情來,那自己也定然不會手軟。


  —


  送了楊氏回了玉簪院之後,顏卿霜便隨意在這後院之中閑逛著,數著日子算著該什麽時候讓王醫師出手謊稱哥哥身體強健,已經痊愈,便把哥哥接回。


  那鄉下苦寒,她實在是一都不想哥哥在那裏多待。


  “姐。”


  顏卿霜正想的出神,突然聽見鳶落的聲音,下意識地抬起了頭。


  “怎麽了?這般鬼祟?”顏卿霜抬頭就看到鳶落放輕了手腳過來,不由得出聲問道。


  “姐,你看這個。”鳶落四下看了一眼,這才快速地將手中的紙條遞到了顏卿霜的手鄭


  而就在這時,不遠處的抄手回廊之中,顏卿雅剛巧路過,遠遠看到鳶落的動作,下意識地避身到了一側的廊柱背後。


  “這是?”


  “從一隻恂郡王府的信鴿身上取下來的,信鴿應該是訓練過,直往居竹苑飛,而且落在居竹苑院中就不走了。”


  顏卿霜聽著鳶落的話,下意識地攥緊了手中的紙條,“走,回去。”


  “是。”鳶落緊跟在顏卿霜的身後,快步向著居竹苑走去。


  一直到她們走遠了,躲在廊柱後的顏卿雅才走了出來,目光有些凝重。


  “二姑娘,您剛剛為何躲起來了?”挽月看著顏卿雅,聲問道。


  作為大丫鬟,最要緊的就是時刻明白主子的意圖,在挽月看來,顏卿雅與顏卿霜該是沒有矛盾的,隻不知顏卿雅為何要躲著她。


  顏卿雅還是一貫淡漠高雅的樣子,淺淺看了挽月一眼,柔聲道,“你若是藏私的時候,會願意旁人瞧見嗎?”


  顏卿雅這話一出口,卻是嚇得挽月直接跪了下來,“姑娘,奴婢發誓,奴婢從不敢藏私,奴婢對姑娘忠心耿耿,地可鑒。”


  顏卿雅看著她這個樣子,捏著帕子掩嘴笑了,“你怕什麽,我不過是打個比方,又不曾真你藏私,快起來吧。”


  “打個比方?”挽月看著顏卿雅,依舊不是很明白。


  “你沒瞧見剛剛霜姐兒拿捏著那紙條都不曾打開?”


  “姑娘的意思是?”挽月總算是有些弄清楚了。


  “你既明白了,那便幫我跑一趟吧,”顏卿雅著,眸子微閃,“她定然是要出府的,幫我盯著些,看看她到底去了哪裏,仔細些,切莫讓人發現了。”


  “是。”挽月急忙應了。


  —


  居竹苑。


  顏卿霜看著字條上的字,有些遲疑。


  “姐是覺得有什麽不妥嗎?”鳶落看著顏卿霜的臉色,大概猜到了她的遲疑。


  “晗月要約我的話,為何會用飛鴿傳書?何不大大方方相邀?”顏卿霜看著鳶落,出了心中的顧忌。


  “姐若是覺得可疑,我們大可不去理會便是。”


  “但是她了,事關擊鞠賽一案,有重要的線索要與我聽,”顏卿霜著,輕輕將紙條放到了桌上,“我猜測,許是這線索牽扯頗廣,讓她不得不如此通知於我。”


  “紙條上還了柒月齋點心很是好吃,要請姐吃,這口氣倒應該是晗月郡主。”


  “也是,去瞧瞧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柒月齋這樣的地方,應該無人敢當眾鬧事。”


  “那,奴婢拿著這個紙條去給老夫人過目嗎?”


  “笨,”顏卿霜看著鳶落,伸手想要打她腦袋,被她躲過了,“好些時間沒有去教習她騎馬了,你便我要去恂郡王府教習郡主騎射便好,反正是去找郡主,總讓人挑不出錯處來的。”


  “是。”鳶落這才笑著應道,“還是姐聰明。”


  兩人回稟了容氏之後,這才出了府,沒用府裏的馬車,兩人直接向著柒月齋去了。


  底下廝聽去郡主帶的人,便直接領著她們上了二樓,到了一間雅間門口,“郡主若是有人找她便帶來這裏,但是了,隻能顏三姑娘一人進去。”


  “知道了。”顏卿霜著,便推門走了進去。


  廝看了鳶落一眼,自覺上前,關好了雅間的門。


  雅間窗扉關著,光線略顯昏暗,顏卿霜下意識凜了神,但是又想著華京鬧市之中,不該有人如此明目張膽,便又放鬆了些,試探著喚了一聲‘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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