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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9節寵妾

  第509節寵妾 

  宋言昭登門,離顧瑾之送信給他,晚了七日。 

  一來一往,胡婕在顧瑾之這裡,已經住了十五天,小半個月。 

  她真是沉得住氣。 

  要麼就是早已在家中安排好了一切,要麼就是對宋言昭很信任。 

  不管是哪種,鬧也鬧了,躲也躲了,也該當面解決了。 

  顧瑾之不擅長幫忙處理家務事,她沒有給胡婕出主意。 

  朱仲鈞很看不慣胡婕的行為,覺得她怯懦又單純,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男人的良心上。 

  他身為男人,經常對顧瑾之說這個世上的男人,都是沒有良心的東西,誰也指望不上。 

  說得多了,也不是白說的,顧瑾之都聽了進去。 

  「把舅老爺請到中堂吧。」顧瑾之對丫鬟道。 

  她和朱仲鈞剛剛從宮裡回來。 

  彤彤又在哭,她先喂彤彤。 

  她抱著孩子,在錦帳里餵奶,趁機對朱仲鈞道:「你先去招待招待……」 

  「我累。」朱仲鈞靠在臨窗大炕的引枕上,已經睡得迷迷糊糊的。 

  他是裝睡。 

  他對宋言昭無好感,不想和他打交道。 

  況且這些夫妻之間失和的私事,宋言昭未必希望外人攙和其中。也許胡婕帶著女兒離家出走,傷了他的尊嚴,他心裡也有口氣,所以他遲了這些日子才來接她。 

  這種事,還是顧瑾之出面妥當。 

  等顧瑾之喂完了孩子。起身下床之後,朱仲鈞立馬奔到了床上。 

  他寧願在床上抱彤彤玩。 

  顧瑾之只得重新更衣,去中堂見了宋言昭。 

  宋言昭穿了個湛藍色杭稠直裰,粉底皂靴,一臉緊張等著顧瑾之。 

  顧瑾之笑了笑,進屋和他見禮,叫聲表哥。 

  宋言昭連忙給顧瑾之作揖,不等顧瑾之開口說其他話,就焦急先開了口:「表妹。我現如今也不知該去求著誰,只能求你了。玉珠她發燒,已經好幾天了.……」 

  玉珠就是他的妾。 

  二十天前,玉珠生了個男孩,宋言昭不知多高興。 

  見他根本不是來接胡婕母女,而是來找顧瑾之看病。這讓顧瑾之愣了愣。 

  她讓宋言昭坐下:「表哥慢慢說。」 

  「.……就是發燒。」讓宋言昭慢慢好,他卻不知該怎麼說,他定了定心神,才慢慢把話頭理清,「七日前發作的,發高燒。又不出汗,小腹疼痛。我去找了太醫院的太醫。說是瘧疾,給開了治療瘧疾的方子,吃了不管用;又給玉珠下了什麼安宮牛黃丸,聽說是顧家的葯,當晚退了燒,人也舒服睡了一覺,第二日有熱。我又換了位太醫看。說是惡露不行。 

  倒現在,玉珠的燒並未退。人眼瞧著不行了……」 

  他很著急,說話也快。 

  顧瑾之卻在想,怪不得沒有來接胡婕母女,原來是玉珠生病了。 

  她這念頭在腦海里轉了轉,心裡就不太樂意聽宋言昭說玉珠的病。 

  等他說完,顧瑾之笑道:「表哥,我已經七八年不問診了。別說那麼難的病,就是小小風寒,我也未必看的好。太醫院還是有些能人的。像秦申四太醫,他和我們家交好,醫術更好,若是請他,他不會保留的。」 

  「請了。」宋言昭道,「秦太醫說,他不擅長治婦人產後病,不敢貿然出手。他給我引見了一位太醫。那太醫到了家裡,便說玉珠惡露不行,已經治了三天,並未作用。」 

  顧瑾之哦了聲。 

  她想了想,又道:「我大哥顧陵原,醫術也很好.……」 

  「我也去請了。」宋言昭道,「我和陵原兄也有些來往的。玉珠發高燒,我先去請了陵原兄。他說,他上次入獄,至今未恢復,手有點抖,是斷乎不敢看病的。那安宮牛黃丸,還是他給我的。」 

  原來是該請的,他都請請遍了。 

  而其他不知名的大夫,他是斷乎不能去請的。 

  玉珠受了這麼多天的折磨,已經是奄奄一息,不能再受其他大夫的折磨。 

  宋言昭這個時候,就想到了他這個號稱神醫的表妹。 

  當年在延陵府,十幾座生祠,幾乎取代了藥王廟,顧瑾之的醫術不容小窺。 

  而現在,她居然推三阻四。 

  她這樣沒信心,讓宋言昭對她的信心也減了些。 

  「既是這樣,人命關天,你等我回屋告訴王爺一聲,咱們就去吧。」顧瑾之聽完了宋言昭的話,終於答應下來。 

  宋言昭大喜過望。 

  他又起身,連連給顧瑾之作揖:「多謝表妹,多謝表妹!」 

  顧瑾之心裡,並不好受。 

  她讓宋言昭不必如此:「我既學了醫術,治病救人就是我的本分,表哥不用感謝我。再說,能不能治好還是兩說。」然後又問他,「上次我派人給表哥送信,說表嫂和兩位姑娘都在我這裡,表哥收到了么?」 

  宋言昭似乎才想起了,道:「收到了,收到了!」 

  他連說了兩個「收到了」,卻沒有解釋為什麼不來接。 

  他以為他不說,顧瑾之就不好意思往下問。 

  沒想到,顧瑾之還是當面直接問了:「表哥怎麼不來接?」 

  宋言昭略微尷尬。 

  胡婕這次行事,叫宋言昭臉沒地方擱。他和玉珠真是如膠似漆的時候,的確插不進第三個人。所以,胡婕在此刻的宋言昭心裡,顯得無足輕重。 

  偏偏胡婕不識趣,還這樣鬧。 

  宋言昭一點遷就胡婕的心都沒有了。 

  他一直想要個兒子,玉珠就給他生了兒子。他不知多高興。可胡婕呢,她口口聲聲喊玉珠叫賤|人,還有把她賣出去,簡直不知所謂。 

  胡婕一點主母的氣度也沒有,真叫宋言昭尷尬。 

  他的同僚,誰不是嬌妻美妾,盡享齊人之福? 

  「.……表妹這裡的宅子大,我想著雖然麻煩你們,卻也不至於住不下。她剛剛從延陵府回來。一肚子氣,成天在家裡找事,玉珠和我也為難。」宋言昭解釋,「況且,玉珠又生病,我著實抽不開身。」 

  顧瑾之聽了。不免冷笑道:「表嫂在家,倒叫表哥和姨娘為難了?」 

  然後又道,「我原以為,你們只是小兩口鬧脾氣。如今聽表哥這口氣,只怕家裡要鳩佔鵲巢了。我是不敢再留表嫂的。表哥既然不方便,我回頭叫人告訴胡大人。讓胡大人把表嫂接回來。將來有什麼,不與我相干的!」 

  宋言昭被她說得面紅耳赤。 

  他解釋道:「表妹誤會。我並不是這個意思。再緩兩日。過兩日玉珠的病好了,我一定來接。表妹就不用麻煩去告訴岳父。」 

  居然還要等兩日。 

  顧瑾之對這個人,就不抱希望了。 

  她還是準備派人去告訴胡澤逾一聲。 

  將來若是宋言昭真的和胡婕鬧大了,顧瑾之不想承擔包庇之罪。 

  她都不想和這件事沾上關係。 

  胡婕這次,是玩過頭了。 

  可她一點也不自知,還在這別館住的樂不思蜀。 

  顧瑾之嘆了口氣,起身離開。 

  宋言昭卻急了。在背後問:「表妹,你還去給玉珠看病吧?」 

  顧瑾之氣笑了。 

  「不去了。」顧瑾之回身。對宋言昭道,「我也緩兩日。等表哥和表嫂把家務事處理清了,表嫂來請我,我再去。免得將來表嫂埋怨我,胡家也埋怨我。表哥這樣的性格,未必見我的情。吃力不討好啊。」 

  她這樣直接諷刺。 

  她說宋言昭沒有良心。 

  宋言昭也聽得明白。 

  他一瞬間變了臉。 

  大約是顧瑾之的話,觸犯了他一個男人的底線和尊嚴。他又想到顧瑾之自己,也是個拈酸吃醋的,把廬陽王看得死死的,不準廬陽王納妾,和胡婕乃是一丘之貉。 

  他氣得甩手而去,把顧瑾之晾在原地。 

  他就不相信,請不到大夫。 

  一個發燒的病,到底能有多難治啊? 

  宋言昭對這些大夫都失望透了。 

  顧瑾之看著宋言昭負氣離開,也折身回了內院。 

  剛剛到院門口,她的丫鬟碧凡迎了顧瑾之,低聲道:「表舅奶奶在東次間,哭了呢.……」 

  顧瑾之點點頭,抬腳進了東次間。 

  胡婕果然在抹淚。 

  她見顧瑾之進來,連忙站起身,哭著道:「是不是你把我在這裡的事,告訴了他,所以他找了來?我是不會回來的,他來求我也沒用,除非他把那個賤|人賣出去。表妹,這次你要站在我這邊……」 

  她猶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 

  「你坐!」顧瑾之正色看著她,表嫂也不叫了,只說吩咐她坐下。 

  胡婕抽抽搭搭的哭,聽了話,好半晌都不坐,只顧自己傷心。 

  見顧瑾之不在說話,臉色凜然,胡婕這才坐下來。 

  顧瑾之等她坐下,自己也跟著坐了。 

  「我七天前,就給他送了信。」顧瑾之嚴肅對胡婕道,「方才我問他,他也說收到了,但是他並未想接你回去。他今日來,是他的姨娘生了病,發高燒,沒人醫治,來求我的……」 

  胡婕愣了愣。 

  她眨巴著大眼睛看著顧瑾之。 

  那濃密修長的羽睫上還掛在淚珠。 

  她似乎好半天,才把這些話聽進去,臉色猛然慘白。 

  「什……什麼?」她似乎是自己的幻覺,又問顧瑾之。 

  「你沒有聽錯。他知道你在這裡,但是他並不是來接你的。」顧瑾之重複道,「胡婕,你不要再鬧了。再鬧下去,你在家裡真的沒有半點地位。我不能再收留你了,要是將來你們夫妻有事,我擔不起責任。你是要找你父母來接,還是直接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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