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因緣殊勝(上)
“我沒事。”蘇漁道。
“可是——”黎世民還想說什麽,卻見蘇漁向她搖了搖頭。
那是一種不容置疑的目光,仿佛成竹在胸。
黎世民張了張嘴巴,沒再堅持。
深沉月色下,蘇漁抬起手來,為黎世民理了理額前的幾縷碎發,動作自然,並不唐突。
“黎小姐,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說吧,正好我也想了解一下此次來杭城的那些東瀛勢力。”
他放下手來,繼續前行,並不給黎世民拒絕他的機會。
黎世民亦步亦趨。
盯著蘇漁並不算魁梧的背影, 她的心裏不禁泛起了一些捕風捉影的猜測。
回想起火鍋城裏他油潑東瀛人的那一幕來,黎世民雙眼更是朦朧了幾分,阿漁,你是有恃無恐嗎?
雖然她很渴望知道他這一年來的經曆與軌跡,但她不會主動開口去問,因為她就是如此這般一個古典含蓄的女人。
一處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古風茶樓中。
一間清涼舒適的包廂中,黎世民與蘇漁盤膝對坐。
而在門口處,則蹲著一個二十歲上下的女孩,正在低頭仔細的篩選著茶葉,而接下來的工序還有洗茶,煮茶。
黎世民開門見山道:“此次進駐杭城的東瀛財團足有十家之多,除去西武集團外,其次最具代表性的便是觀月集團,白狐財閥。而有能力製造出這起事故的,大概也就是三家。”
聞言,蘇漁嗤笑一聲,道:“白狐財閥?這個名字倒是有意思,咱們華夏有個被稱為銀狐的大商人丁白鏡,這白狐財閥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山寨版的銀狐集團?”
黎世民被蘇漁這話逗的一笑,道:“可以這麽理解,這個白狐財閥在東瀛的崛起之路,的確是效仿了丁叔叔的。”
“黎小姐認識丁白鏡?”蘇漁問。
“世交。”黎世民答。
蘇漁沒在這個話題上過多深入,而是抬頭看了看牆壁上的古式掛鍾,現在已經是淩晨兩點鍾,他開口說道:“對商人來說,利益至上。而這起事故,就不免讓人聯係到昨天下午的火鍋城事件,所以這起事故的始作俑者最大嫌疑的就是西武集團。”
黎世民想了一下,卻給出相反的看法,道:“我不認為是西武集團操控了這起事件,因為動機太明顯。而且我和那個叫鈴木明熙的女人打過幾次交道,她給我的印象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滴水不漏。她是一個極具城府的女人,不會這麽輕易便授人把柄。”
蘇漁道:“既然做了,就一定會做的幹淨。正因為西武集團動機最明顯,所以她才有反其道而行之的嫌疑存在,動機越大,越容易擺脫嫌疑,而這也就是那個女人的空城計。”
“你說的的確有道理,但是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黎世民道。
蘇漁眉峰一胎,“願聞其詳。”
黎世民道:“首先,西武集團雖然在上世紀的東瀛商界大放異彩,但是如今已經日薄西山,止不住頹勢,乃至於後來居上的觀月集團和白狐財閥這些年中都隱約有著趕超它的趨勢。
而此次這些東瀛的財閥組團來杭城,看似精誠團結,實際上卻是貌合神離的,因為誰都想分到一塊最大的奶酪。
而對西武集團來說,這次杭城之旅尤為重要,絲毫不誇張的說,此行的成敗與否,決定了西武集團未來十年的命運。所以,鈴木明熙絕不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黎小姐還沒有說到重點吧?”蘇漁問。
黎世民點點頭,給出答案道:“最重要的是,鈴木明熙是西武集團主席的兒媳婦兒,她的一舉一動,必然以西武集團的利益為至上標準。”
“這就可以說通了。”蘇漁點點頭,“如此看來的話,西武集團倒是真的嫌疑最小。”
就在這時,門邊那個煮茶的女孩端著茶具和茶壺走上了前來。
她分別為蘇漁和黎世民二人倒上茶水,整間包廂內茶香氤氳。
“兩位請慢用。”
女孩的聲音略顯青雉,就像她稍帶羞赧的神情一般,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綺花。看得出來,她在這裏工作的時間並不久。
蘇漁自認不是什麽附庸風雅的酸腐知識分子,所以也懶得去顧及什麽飲茶的門道,端起那杯茶來,仰頭咕咚喝了一口。
而相較之下,黎世民則要優雅了許多,她端起茶杯送到嘴邊,輕輕抿了一口後,便將茶杯放歸原處,正襟危坐,出自名門。
她望著對麵的蘇漁,思緒不禁飛回到少年時代。
那一年,她和蘇漁,還有宮徵羽,三個人結伴去一處寺廟裏遊玩,寺廟裏的老住持為他們三個人泡了一壺上好的茶。
當老住持問起茶水的如何時,她和宮徵羽二人都點頭稱讚,而蘇漁給出的答案卻幾乎讓那個老住持氣的跳起腳來。
那一年他是這樣說的:你們兩個丫頭啊,就是吃人嘴短,所以才謊話連篇。我咋就嚐不出來香甜可口呢?真要我說的話,這茶啊,跟喂豬的泔水沒什麽區別,給我漱口都嫌苦呢!
而那次的他們喝的茶,與現在喝的是同一種類,名叫“正山小種”。
“姑娘,這是什麽茶?”蘇漁看向蹲在桌邊的女孩。
“正山小種。”女孩一邊為蘇漁倒著茶,一邊笑盈盈的說道:“兩百多年來,不列顛的數位女皇就是喝這個茶呢!”
聞言,蘇漁嘖嘖道:“那恕我直言,這女皇的品味也實在是差了點,這茶我咋就喝不出來什麽門道呢?真若是依我看啊,倒是和漱口水沒有什麽區別。”
聞言,女孩咯咯笑道:“先生,您大概是不懂茶吧?在茶愛好者口中,這正山小種可是味美圓潤的,而且是完全不用加味的紅茶,非常耐泡,可以泡七八次,一般的紅茶可是沒有這個能耐的哦。”
黎世民聽著蘇漁剛才那番和當年如出一轍的回答,會心一笑。
他是從來都不懂茶的。
這時,包廂外響起一聲尖銳的女聲:“玲瓏。”
聞聲,泡茶的女孩恭聲對二人說道:“那我就先不打擾兩位了,兩位請慢用,有需要的話可以叫我。”
蘇漁點點頭。
女孩退出包廂之後,蘇漁再次言歸正傳道:“黎小姐,麻煩你把鈴木明熙的資料給我拷貝一份。”
“你要調查她?”
“當然。”蘇漁點頭道:“西武集團理論上嫌疑小,但終究是有嫌疑,而且若不是昨天下午黎小姐你的出現,我隻怕真要栽到那個東瀛娘們兒的手裏,於情於理,我都該還她一聲問候,這叫睚眥必報!”
黎世民擔憂道:“蘇先生,我覺得你還是不要主動去招惹那個女人為妙,畢竟西武集團和那些伊賀忍者關係匪淺,我怕他們會對你不利。”
“黎小姐,你多慮了,我當然不會當麵鑼對麵鼓的去和那個娘們兒對壘,我自有主意,你無需擔慮。”
黎世民皺了皺眉,沒有再多說。
因為在她的潛意識中,早已經對蘇漁言聽計從,哪怕他如今已經不是他了。
……
與此同時,幾千裏之外。
深州市。
在公司加班到淩晨兩點的林妍才剛剛回到回到家中,疲倦的她倚在客廳的沙發上,而白子都正蹲在地上,幫她洗著腳。
這也是一年以來,林妍頭一次沒有拒絕白子都為她洗腳。
“妍,以後不要再這麽拚了,把工作交給手下人去做就好。”白子都說道。
“他們啊,毛毛躁躁的,有些事情交給他們,我不太放心。”林妍道。
因為白子都的手法很是高超,林妍感受著腳上傳來的舒泰,眉宇間的疲倦緩緩散開。
她已經是個成年女人,當然也會有正常的生理需求。而此刻,白子都的按摩,讓她的呼吸不由得慢慢急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