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京都帝師
“謝謝你,人鳳。”
蘇漁扭頭看向徐人鳳,語氣稍含幾分深意,“不過,我還是不希望你卷進來,我曾經聽說……你口中那個銀翼家族,那是個……”
他話說到一半,便被徐人鳳打斷道:“既然你可以允許夏新川,王無雙他們插手你的事情,那麽同樣作為你的兄弟,我也沒什麽不同,你啊,不可以區別對待。”
徐人鳳眼神真摯,不容拒絕。
蘇漁默然。
片刻後。
“嘿嘿……”徐人鳳笑著用肩膀頂了一下蘇漁,低聲道:“明天就是人家的大婚了呢,要不……你趁著這夜黑風高的去會一會那位新娘子?”
“嗯?”蘇漁眼皮一抬。
徐人鳳壞笑道:“你就權且當是我慫恿你,去給那位趙家台子戴上一頂綠帽子!”
蘇漁抬手賞了徐人鳳一個板栗,道:“你這腦子裏啊,都是裝的啥?”
吃了痛的徐人鳳幽怨的看了蘇漁一眼,用手揉著自己的額頭,道:“哇,你可別和我裝什麽正人君子,我可是看著你穿開襠褲長大的,你那一肚子壞水,我能不知道嗎?”
見蘇漁不語,徐人鳳搬動著椅子,坐的離蘇漁更近了一分,道:“咱們小時候,被那趙家太子欺負的還少嗎?這叫一報還一報,我徐人鳳舉雙手雙腳支持你。”
蘇漁眼觀鼻,鼻觀心,對於徐人鳳一番苦口婆心的教唆無動於衷。
“喂,你不會是不敢吧?”徐人鳳捅了一下蘇漁的腰杆,咯吱了他幾下。
蘇漁一把按住他那隻柔若無骨的小手,沉聲道:“別鬧。”
最終。
徐人鳳泄了氣。
他反握住蘇漁的手,語氣低落道:“其實……我並不希望你出現在明天的婚禮上。”
“阿漁,我知道你也明白,這裏是燕京城,我們不可以任性妄為的。”
蘇漁笑了笑,“沒事,既然來都來了,哪有臨陣退縮的道理。”
他站起身來,悵然道:“或許你說得對,今晚我該去見一見她。”
……
黎家。
燈火通明。
偌大的宅院內,看似無人把守,而實際上卻是防衛森嚴,院子內埋伏有多處暗哨,更有全方位的閉路電視二十四小時監控著院子的每一處角落。
毫不誇張講,真的一隻蒼蠅也飛不進來。
寬大的落地窗前,窗扇微開,夜風徐徐。
身上披著一件薄紗的黎世民站在窗邊,一隻精致的風鈴懸在她的麵前,發出叮鈴鈴的清脆聲響。
這串並不算貴重的風鈴,是蘇漁幼時送給她的。
“世民,睡了嗎?”
門外傳來黎父的聲音。
“爸,我睡了。”黎世民輕聲回應道。
“嗯。”
門外傳來黎父的歎息。
良久。
黎父說道:“世民,其實爸爸也很喜歡蘇家那個孩子,但是你要知道——”
“你和趙家的婚事,是兩家老爺子拍板定下的,事到如今,已經無可逆轉,你……忘了他吧。”
黎世民抬手撫摸著那串風鈴,“爸,我會的。”
“爸爸這幾天也聽到過許多風聲,說是蘇家那個孩子明天一定會去婚禮上鬧,爸爸也知道,今天你去見過他的母親,你是不是也想要阻止他?”
“是的,爸。”
“那就好,那就好。”門外的黎遠道終於鬆了一口氣,但緊接著又繃起眉頭,說道:“齊家家主齊國炮,還有他的兒子齊大根,死了,應該是蘇家那個孩子做的。”
黎世民嬌軀一震。
黎遠道歎道:“經過幾個月前那次大禍,沒想到那個孩子的心性還是如此年輕,他本就已經該是個已死之人,沒想到還是這樣不知收斂。”
“爸……他不是這樣的人,或許不是他做的呢?”黎世民為蘇漁辯解道。
“除了他,整個燕京城還有誰敢做出這樣的事情?畢竟那齊家可是他大哥的人。”
黎世民默然。
“不管怎麽樣,世民,以後你都不許再和他往來,這樣對你們兩個都好。如果那個孩子明天出現在婚禮上,以趙家太子的手段,他絕不可能活著離開燕京城。”
“我知道了,爸。”
“嗯,世民,你早點休息吧。”
門外的黎遠道說罷,便離開了樓道。
他走出別墅樓,站在台階上,從上衣內的兜中摸出一支煙,緩緩點燃。
蒙蒙煙霧中,黎遠道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女人的輪廓,是楊素宣。
“素宣啊,雖然我們倆共同生活在一座城市,但已經二十年沒見過了。”
“當年,你從我們眾多追隨者中,毅然決然的選擇了蘇玉衡,雖然他是個有婦之夫。”
“哪怕他已經消失十幾年,你仍舊不肯離開蘇家,你這些年過的很不好,甚至很差,很差,但我卻不敢輕言你是對的,或者是錯的,我隻知道你肯定不後悔。”
黎遠道坐在台階上,苦笑不止。
“如今你的兒子,和我的女兒,似乎又走了我們過去的路。”
“唯獨不同的是,這次他們是相愛的,卻不能在一起。”
“二十年前,你曾與我開過玩笑,倘若我太太生的是兒子,便和蘇漁結拜成異性兄弟,倘若我太太生的是女兒,便和蘇漁定下娃娃親。”
黎遠道眸色模糊,“但是現在我反悔了,事情走到今天這一步,這兩個孩子之間,已經絕無任何可能,我猜你的想法,和我是一樣的。”
就在這時,一個下人模樣的青年拿著一件軍大衣小跑到台階下,道:“黎先生,夜裏涼,您怎麽坐在這裏?”
黎遠道沒有拒絕青年為他披上大衣,抽了一口煙後,才笑著說道:“無妨,女兒就要嫁人了,心裏難免惆悵,就出來抽根煙,坐上一坐。”
青年點點頭,不敢多問。
因為坐在台階上的這個看似溫文爾雅的中年男人,二十年前可是有著“京都帝師”稱謂的人。
正所謂心有猛虎,細嗅薔薇。
在這位京都帝師儒雅隨和的表麵下,實際卻深埋著一顆鐵血梟雄的心。
沒過多久。
另一個中年男人進了別墅院子,他手中提著一個紫砂茶壺,穿著普普通通,西裝的口袋上,別了一支再廉價不過的碳素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