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東瀛武者
夜涼如水,華燈初上。
夏新川獨自開車將宋琉璃送回了家。
當車門關上的那一刻,蘇漁臉上燦爛的笑意戛然而止,渾身轉瞬間,被一種無限趨近於陰暗的氣息所籠罩。
宋琉璃搖下車窗,從車中探出小腦袋向著蘇漁揮手道別。
蘇漁臉色微僵,身上的暴戾氣息隨之內斂無形。
望著這個小姑娘澄澈清明,不沾染一絲塵埃的雙眸,他甚至覺得那是一片可以淨化世間一切汙穢的淨土。
心情略有些沉重。
過往的曾經中,不論是兵王蘇漁,還是昆侖青龍,手上都沾了太多血腥。
他原本不喜殺戮。
但因宿命使然,他必須得提起三尺劍,護衛神州。
同時,亦總有敵人將他們的脖子送到他的劍刃上。
當繁華退卻,暗夜降臨,肮髒與血腥便在陰暗的角落中肆意滋生,與綻放。
一條巷弄深處,蘇漁倚在牆壁上,神色黯然。
纖白月光皎潔如練,將他的身影拖的很長,他的雙手插進褲兜中,摸到了一片雪亮刀刃。
巷弄口出現一襲倩影,身姿妖嬈,頭上戴著一頂鴨舌帽,帽簷低垂,加上恰好背對著月光,蘇漁並看不清她的樣子。
她的身後還跟著一個麵容粗獷,絡腮胡須的魁梧男人,那男人戴著墨鏡,穿著風衣,厚重的手掌中正轉動著一把左輪手槍。
很明顯,今晚蘇漁是他們的獵物。
這二人正是雷少卿手下的章魚與葉珊,幾年中,他們二人聯手刺殺過的人直逼三位數,從無敗績。
雖然葉珊並不怎麽喜歡章魚這個越國猴子,但她卻不得不承認,章魚槍法的精準度,哪怕比起當年的“青鋒”隊長蘇漁,都是不遑多讓。
何況,今日行動的不止他們二人,還有一名來自東瀛的武者。
蘇漁抬起頭,望著出現在對麵牆壁上的一道矮瘦身影,眸中閃爍著束束寒光。
這名立於高牆之上的矮瘦男人來自東瀛,名為鬆下次郎,是一名東瀛“幻月宗”弟子。
所謂幻月宗,原本乃是東瀛一不入流的門派,因其宗主幾個月前在昆侖參與“斬龍”一事後,才堪堪躋身東瀛古武門庭的第二梯隊中,為外人所知。
“你就是鄭海濤口中那個一人獨斬二十人的蘇漁?”鬆下次郎居高臨下,嘴角含著一絲嗜血的味道。
對於鬆下次郎所穿戴的幻月宗服飾,蘇漁自然一眼便認得出。
這一刻,數月前在昆侖山上的廝殺場景,一幕幕如同光影般闖入蘇漁的眼簾。
熱血沸騰。
蘇漁的眼眶泛起血紅。
當日,青龍殞命昆侖,圍攻他的數十名異域高手中,尤以東瀛人數最多!
十幾年前,青龍的父親國衛,一人獨戰天下高手的那一戰中,亦是被一名東瀛人刺下致命一劍!
故而,青龍與東瀛四島之間,何止滔天仇怨。
他幼時,便曾立願,斬盡東瀛武者,以祭先父英魂。
“幻月宗。”
鬆下次郎聞言一怔,隨即操著一口蹩腳的華夏語說道:“原以為你隻是練過些拳腳功夫,卻不想你知道的還是挺多的,連幻月宗你都知道。”
這時,葉珊與章魚二人也走到了離蘇漁不足十步之處。
章魚從身上取出一盒七塊五的紅塔山香煙,摸出一根叼在嘴中。
蘇漁的視線從章魚手中的煙盒上一晃而過,落在葉珊那張略帶著怨恨的秀美臉龐上。
此刻,他已經猜測到章魚正是前天傍晚,出現在林家別墅中的狙擊手。
“你要死了。”葉珊盯著蘇漁泛紅的瞳孔淡淡說道。
蘇漁冷哼一聲,沒有回應。
倘若他隻是兵王蘇漁,對上這三人,他確實沒有任何生還的可能。
要知道,葉珊的武力可是足以媲美一名精英特種兵,而鬆下次郎哪怕本事再不濟,也是出於古武宗門的武者,實力絕對在葉珊之上,再加上章魚這個神槍手的話,結果似乎是毫無懸念。
“支那人,倘若你叫我一聲爺爺,那今日的事我可以不插手,畢竟你們華夏人就喜歡窩裏鬥,而恰好本人又最喜歡看戲。”
鬆下次郎大笑道。
“轟隆”一聲!
蘇漁麵前那麵牆壁應聲倒塌。
鬆下次郎身影一閃躍落地麵,同時他從腰間抽出一柄月牙彎刀,盯著已經收腿的蘇漁,正色道:“我居然低估了你!”
“或許你隻是高估了你自己而已。”
一旁的葉珊更是駭然,這一腳的力量,顯然已經遠超出一名特種兵的素質。
在緬國時,她與蘇漁在一起整整一年,哪怕到最後她也知道蘇漁是一名特種兵,而如今看來,她仍舊不了解他。
“泱泱華夏,強者林立。”
蘇漁聲音低沉,微翹的唇角下,夾雜著毫不掩飾的不屑。
“小子,你雖然蠻力大了點,但真正的武道靠的可不是蠻力!”鬆下次郎說著,彎刀一橫,刀柄上閃爍起刺目寒芒。
“那就讓我領教一下你東瀛的本事。”蘇漁話音未落,右手已經抽出口袋。
一片雪亮刀刃在月華下向著鬆下次郎襲去!
速度堪比出膛的子彈!
電花火石之間,刀刃帶起一抹血光!
鬆下次郎隻覺臉龐一痛,鮮血濺了他一臉。
這一切快到讓他來不及眨眼。
此時他的臉龐上赫然留下一道豁口,血肉模糊中,幾乎看到他幾顆碎裂的牙齒。
“啊——”
殺豬般的呻吟聲幾乎撕破夜空。
蘇漁伸手接回那片回旋的刀刃,一臉漠然。
倘若他剛才沒有留手的話,這刀刃就不隻是割破鬆下次郎的臉,而是讓他屍首分離了。
一旁的章魚見狀,連忙丟掉手中的煙頭,將槍口對準了蘇漁的腦袋。
而葉珊心神未定,蘇漁帶給她的震撼實在太多太多,這鬆下次郎可是鄭海濤花了重金請來的“東瀛高手”,卻躲不過蘇漁那看似隨隨意意的一擊!
而且,那刀刃還會回旋!
這完全顛覆了她對蘇漁的認知。
“臭小子,我要殺了你!”鬆下次郎咆哮道。
此時,他臉上的肉隨著他說話一張一合,血水四濺。
“也好,就讓我見識一下你所謂的真正武道。”
蘇漁眯著眼睛,嘴角勾起一絲蝕骨般的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