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9章

  第919章


  她說的,是那個教給她二七留魂,騙走了鐵片的幕僚馬神眼。


  事已至此,挽回不了的事情,誰也沒辦法,能做到的,也隻能是及時止損了。


  你媽熬到了現在,終於熬出來了。


  而那個小孩兒也大聲的哭了起來——程星河給他塗了牛眼淚,他看見了那個燙著波浪卷的媽。


  他撲過去,想抱住那個虛影,可一次一次撲空。


  但他就是不放棄。


  我眼窩忽然有些發酸——他起碼還能抱到,還能見到,我連見都沒見過我媽。


  這個時候,她可能躺在被窩裏睡覺,可能天亮了會給現在的孩子做早飯,給現在的丈夫搭配襯衫,她會出去購物,她會惦記每一個家人,除了我。


  去他娘的,沒有媽,我也活了二十多年。


  程星河一隻胳膊搭在了我肩膀上“你看你這個喪勁兒,從小缺鈣,長大缺愛。”


  是啊,我長大了之後,經常心軟,經常竭盡全力對別人好,也經常裝作不知道,人家是利用我。


  因為哪怕是虛假的溫暖,也是溫暖啊。


  這是後遺症,得改。


  祝禿子還蹲在了水邊,跟個牆頭瑞獸一樣,一臉複雜的看著我。


  天快亮了,到時候了。


  我坐下來,開始念誦超度的經咒。


  現在已經是地階,這死人又不多,對我來說是非常簡單的——桂花娘娘廟裏,嬰靈醫院裏,大世麵都見過,這都不算什麽。


  天邊的魚肚白浮現出來了之後,幾團子稀薄的影子在水天之間慢慢消散了開來,


  小孩兒追著那個方向,一邊跑一邊哭,被程星河提溜小雞仔子一樣提溜回來了“要再見你媽,你還得等個幾十年。”


  小孩兒來回踢蹬,哭的撕心裂肺,白藿香眼圈紅了,但發覺我看她,立刻抬手揉眼,凶巴巴的說道“被風迷了眼,看什麽看?”


  哪兒有風啊!

  她說完了,老天爺倒是給麵子,一陣風真的從一邊吹了過來。


  那風纏在了邪紅色的縣令夫人身上,隻見那個身體猛然就化開了,成了卷在風裏的一團子飛灰,吹過了水麵,不見了。


  那個長鱗的東西也大哭了起來“娘”


  光線逐漸亮了起來,看得出來,她身上的那個白布已經破了——我想起來了,還是被我用誅邪手給抓破的。


  這下,她的脖頸,手臂,腳,全暴露在了光線下麵,鱗片迅速變幹,甚至裂口,露出了內裏白生生的嫩肉。


  是啊,不放她下水,她根本就活不了多長時間。


  可放她下水——這玩意兒弄死了這麽多人,早晚跟她老爹一個下場,天打雷劈。


  祝禿子跟著我們吹了一晚上的冷風,這會兒重重打了個噴嚏,想看我的笑話沒看成,倒是對我更忌憚了,這才說道“這個東西,你打算怎麽弄?”


  按理說,是應該抓了弄死,替天行道。


  那東西似乎也預見到了自己的下場,咬著牙不吭聲,一副心如死灰的樣子。


  她活著唯一的寄托,就是她媽了,她媽再死了,她孤身一個,活著也沒什麽意思。


  白藿香看著這個東西,倒是有些同情。


  程星河一個勁兒的跟我擠眼,我心裏也明白,就看向了那個東西“給你兩條路走——要麽,你就讓我們做成幹鍋魚頭,幫我哥們多下兩碗飯,要麽——你跟著我,我帶你贖罪,帶你去看更大的世界。”


  那個東西聽到“幹鍋魚頭”四個字,倒是並不意外,一副要慷慨赴死的樣子,可聽到了後半句話,頓時就愣了一下。


  傷了二十一個人命,要是能做抵償二十一條人命的功德,保不齊就能躲過天打雷劈了。


  那個東西對“更大的世界”幾個字,瞬間就露出了一臉的向往,點了點頭。


  祝禿子一副鄙夷的樣子“真是小門小戶,小家子氣,什麽破爛都願意往家裏撿——這玩意兒有個屁用?煞一下的,都是垃圾。”


  你不就一兩個嗎?不知道的以為兵馬俑都是你的呢。


  我也沒搭理祝禿子,拿下了那東西一片鱗“小黑小白都有了——你叫小青得了。”


  那個東西身子一顫,有些倔強的說道“我媽給我起了名字了——安寧。”


  程星河一下樂了“不得安寧,所以叫安寧?”


  好一個“安寧”啊。


  小學時候,一個胖姑娘名字叫小小,一個瘦猴叫大壯,真是缺啥補啥。


  安寧就安寧吧,我叫了她的名字,把她收進了寄身符裏,放進了口袋。


  程星河一看事兒辦完了,連忙就問祝禿子“獎金多少?”


  祝禿子還沒來得及說話,一個人風風火火的就跑過來了“要親命了,找你找的這叫一個苦啊”


  我一回頭,意外的發現,來的還是個熟麵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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