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足利義昭到訪
越前國安養寺內,一向注重儀表的足利義昭,如今變得麵目猙獰,破口大罵:“朝倉義景!可惡至極!枉我還這麽器重他,連他老母我都向朝廷替他申了一個從二品的官位。從二品!從二品呐!可是你們看看他呢!是怎麽對我的?是怎麽對餘的!表麵上盛情款待,背地裏竟然想把足利嗣知擁上將軍之位,啊呸!他算個什麽東西!”
“主公慎言,小心隔牆有耳。”細川藤孝失望的勸阻道,心想難道是足利幕府已經真的到了無藥可救的地步?怎麽都不知道“君不密失其臣;臣不密失其身;幾事不密則成害”的道理?一個比一個愚笨。
“放屁!他還敢監視餘不成?反了他了!”足利義昭直噴了細川藤孝一臉唾沫星子,然後又指著仁木義政吼道:“還有你!不是你口口聲聲說朝倉家必定會為了餘,而出兵相助嗎?現在兵在哪裏!在哪裏!啊!”
“是,都是臣下的錯誤判斷,讓主公荒廢了時間。”這位年過五十的仁木義政,顫顫巍巍的低頭認錯,也不知道是惶恐不已,還是根本就是氣得。
他原先可是伊賀一國的守護,自己本是六角定賴早逝的嫡兄六角氏綱之子,母親是十一代將軍足利義澄的親妹妹,義輝將軍的父親足利義晴是他的親表兄。在父親過世、叔父繼位後,他作為養子繼承了仁木家。
在六角定賴時代,依靠著這位叔父的威望和支援,仁木氏在伊賀及北伊勢具有相當大的影響力。
1541年時,管領細川晴元,就是細川信元的便宜老爸和河內、南山城守護代木澤長政爭鬥,還得到過他的支援。
但是,等到六角定賴過世,仁木家很快就衰落了,於是隻好投靠了義輝將軍,而且由幕府禦相判眾下降到禦供眾的地位。他的嫡子仁木輝綱(佐佐木輝綱),是義輝將軍的近侍,也已經為義輝殉死,而次子也下落不明了。
所以單論輩分,他可是足利義昭的親表叔,如今卻被一個後輩呼來喝去的,這一幕全落在了明智光秀的眼中。這個明智光秀原先侍奉朝倉家,因為不受待見,現在被踢過來轉侍足利義昭。
“主公!臣下有一項建言,或許可解主公煩惱。”明智光秀等到疲憊的足利義昭安靜下來,才輕輕地說道。
“嗯?有什麽事嗎?”足利義昭還不忘擺起臭架子,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對於這個新臣,他還有些瞧不起,以為是個笨蛋呢。
“主公可還記得前陣子代表織田大殿,前來恭賀的細川信元?”明智光秀提到了細川信元的大名。
“哦,那個家夥啊,記得。還挺識時務的。”足利義昭不由得想到了供奉的金元寶,他到現在還珍藏著呢。
“主公看他的軍備可算精良?”明智光秀說到這裏暗歎了一口氣,早就和主公提過將金元寶用於軍備,可是主公就是沉迷那個華而不實的外觀,打死也不用,難道這是細川信元故意為之?
“當真精良!”足利義昭露出一副羨慕的表情,完全沒有想過為什麽會這樣。
“臣下聽聞織田家剛剛統一尾濃,而他也僅是織田家的一介家臣,既然細川信元都有如此實力,想必織田大殿應該更加強大。臣下願前往美濃國,說動織田家相助,想必一定會讓主公登上將軍的寶座。”明智光秀知道此事若由他牽線成功,將來一旦事成,奪回了將軍的位置,那麽他必定屬於居功至偉,封賞自然大大的有。
“嗯!好!那你就去一趟美濃吧,餘就等你的好消息了。”足利義昭想也沒想的就同意了,他現在也是心急如焚,那個偽將軍在位時間越長,越對他不利。
“是!臣下必定會說服織田家,為主公效力!”明智光秀激動的應諾,眼神還不自覺的瞥向一旁的細川藤孝和三淵藤英,這倆人可是細川信元的堂兄弟,關係密切,剛才還擔心他倆跟自己搶功呢。
隻見細川藤孝卻善意的衝明智光秀一笑,惹得明智光秀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實際上,細川藤孝巴不得有人替他出頭,這樣才能更好的隱藏自身,暗中為宗家細川信元推波助力。
事情向著細川信元預料的那樣發展,明智光秀順利的見到了織田信長,順利的得到了織田家的支持,順利的迎來了足利義昭的到來。
永祿11年(1568年)7月25日,晴,關原!
今日注定不平凡,道路兩側成排的兵士整齊的站立,隊伍之中旗幟紛紛,井然有序,是細川家的德文備及關原備。
關原大道上則站立著幾名武士翹首以盼,為首的是細川信元,居後的是不破光治和竹中半兵衛,以及細川家眾臣。
細川信元難得的穿了一身盛裝,淺藍色的大紋直垂,筆直的烏帽,腰間別著名刀“壓切”,手持鬆笠菱花紋的折扇,正在毫無形象的狂扇。
“好熱啊,怎麽還不來?大夏天的讓人家久等,有沒有職業道德啊。”細川信元無聊的自言自語,後麵沒有一個人敢接這個話茬。
“來了!”突然竹中半兵衛指著遠處走來的一群人,當中簇擁著一頂華麗的轎子。
自從竹中半兵衛入仕織田家後,並非是作為木下秀吉的陪臣,而是織田信長的直臣,如今的他重新接管了竹中家的家督之位,原先的家督、他的弟弟竹中重矩則到了織田信長身邊,擔任側近眾。
當轎子緩慢地走到細川軍跟前的時候,細川信元便領著眾人上前參拜:“恭迎公方殿!”這次是由他、不破光治、竹中半兵衛擔任足利義昭的迎接及護衛任務。
“哦吼吼吼…辛苦了,辛苦了,餘在路上因為欣賞沿途的風景,所以慢了些,讓諸位久等啦,哦吼吼吼…”足利義昭用折扇掩著白麵黑牙,賊賤的笑著,根本就沒有一點兒抱歉的含義。
“公方殿言重了,這是外臣應當的本份。”雖然很惡心,但是細川信元還是違心的說道。
“吼吼吼…”好像什麽話都能引起足利義昭的笑聲似的,好半天才緩過來,發現根本沒有人接茬兒,略顯尷尬的幹咳了兩聲:“咳!既然這樣,你們一路上護衛也辛苦了,後麵的就交給織田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