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我為天道
小溪潺潺流動，一隻小鹿來到溪邊飲水吃草，它看起來並不大，但一舉一動都透露出優雅的氣息，溫潤的一雙鹿眼也顯得分外深邃，和尋常鹿似乎有許多不同。
小鹿看著一動不動的九色鹿，歎了口氣道：“兩個月了，鹿王身上都快被草淹沒了……”
可不是麽，九色鹿蹲坐在草坪上，一動不動。而它身上所散發出的蓬勃生機和神聖氣息，對於尋常生靈都有極大的補益，草葉在瘋狂的生長著。
這草葉不會觸動氣罩，漸漸的竟將九色鹿淹沒住了。
“鹿王，你知道麽，在你思考的這段時間，森林裏不再平和，大家又開始新一輪的爭奪廝殺。明明都不缺食物，卻依舊拚的你死我活，這到底是為什麽。”
小鹿在絮絮叨叨著，將森林的近況講給九色鹿聽，雖然它也不清楚，對付是否能聽到它的話。
半個時辰過去了，小鹿看著長滿雜草的九色鹿，一聲歎息，道：“鹿王，我先離開了，明天再來看你。”
它站起身子，正要離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卻突然從身後傳來。
小鹿頓時被驚動，腦袋一轉，頓時露出欣喜之色。
卻見原本纏繞在九色鹿身上的花草藤蔓，有序的向四麵八方移動開來，將困在其中的九色鹿顯現出來。
“鹿王……你思考完了？”小鹿驚喜道。
“是啊，我終於思考完了。”九色鹿站了起來，微微抖了抖身子，整頭鹿再次光滑如新，皮毛散發九色豪光，顯得神聖而高潔。
“我這就去通知大家，大家都很擔心你。”小鹿很是高興，短短的尾巴搖了搖去，轉身要去通知其他動物。
“不用了，我很快就要離開。”九色鹿說道。
“離開？鹿王要走麽？”小鹿驚訝道。
九色鹿點了點頭：“是的，我要走了。”
“可現在大家又開始互相廝殺，隻有鹿王才能讓大家保持平和，森林需要你。”小鹿急切的說道。
“不，森林不需要我，你們也不需要我。”九色鹿搖了搖頭道：“森林的未來，需要你們自己創造，我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過客。”
“啊這……”小鹿懵了。
它突然發現，兩個月的時間過去後，九色鹿雖然依舊神聖而優雅，但似乎和以前不一樣了。
以前，那一雙溫潤的鹿眼，對萬事萬物都充滿了發至內心的熱愛，就連一隻螻蟻也舍不得傷害。而現在卻是深邃而廣漠，如同在蒼穹高天俯瞰而下，不待半點情感。被那目光一掃，竟讓它有些心悸。
“小鹿，這兩個月來，你每日都來看我。所以我贈你一份禮物，至於你拿到這一份禮物，將來會做什麽，便不該我管了。”
九色鹿淡淡的說道，它的聲音似乎也變得淡漠起來。
緊接著，它的額頭飛出一道九色神光，射入小鹿的眉心。
“唔~”小鹿皺著眉頭，九色神光中蘊著一股龐大的神力，在滋養壯大著它的身體。
幾個呼吸後，這一股神力徹底融入小鹿的身體後，它隻覺得渾身都充滿力量，一蹄子就能踹死頭老虎，它低垂著頭顱，虔誠道：“感謝偉大的鹿王，賜予我無窮的力量。”
似乎由於這一股神力的緣故，小鹿不光是身體變得強大了，就連心性智慧也增加了不少。
“以後這片森林就交給你了。”九色鹿掠起了一絲微笑，轉身便走。
看著九色鹿緩緩離開的身影，小鹿猶豫道：“鹿王，鹿王，你問題得到答案了麽？”
“已經得到了。”九色鹿的腳步並不快，但每一步卻像是能夠跨越數丈距離一般，很快就消失在小鹿的眼前：“我正是要去完成我的——善。”
“善？”小鹿疑惑的皺著眉頭。
雖然它已經成長了不少，但對於這個深邃的字眼，還是不太能夠理解。
思考了片刻，小鹿搖了搖頭，這種事還是以後再說，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好好教訓那群挑起爭端殺戮的家夥。
它發出“呦呦”鹿鳴，歡快的奔跑著。
以它現在的本事，在這片森林中沒有動物是它的對手。
……
另一邊，夏無忌在緩緩的行走著，蹄不染塵。
經過長時間的思考，它終於明白了九色鹿的“善”。
實際上，在最前麵的數天思考，夏無忌都是毫無頭緒的。
在它看來，發明“食用草”乃是大善，而屠戮千人則是“大惡”。可這兩次的結果，都遠遠出乎它的意料。
直到一段時間過去，夏無忌發現，它隻坐在草地上思考，竟比忙乎大半天做好事，更要契合九色鹿的善，這才讓他有了頭緒，漸漸明悟九色鹿的“善”。
善也好，惡也好，前提都是建立在自身所處的立場之上。
就仿佛狼吃羊一般，在狼看來，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它們隻是遵循自然的規律。
而在羊的眼中，卻是罪大惡極。
想要弄清楚九色鹿的善，就要知道九色鹿究竟代表的是什麽，站的是什麽立場。
九色鹿是鹿嗎？
當然是鹿，要不然為什麽叫九色鹿。
但它又不完全是鹿。
在這沒有超凡力量的世界中，一個有著移山填海，捉星拿月的存在，自然不會是簡簡單單的鹿。
從某個方麵來說，它是這片天地的法則具象化，是天道的代表。
它擁有至高無上的神力，能夠完成一切不可思議的事情。
所以，九色鹿就有兩種身份，兩個立場。
一個是善良的九色鹿。
在它的立場中，救助生靈為善，殺人放火為惡。這是一個樸實的善惡觀，與世上大多數的生靈契合。
另一個就是它所代表的天地法則。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在天地看來，萬事萬物都是平等的，一切隨其自然發展。
換句話說，不管萬物朝著什麽方向演變，那是萬物自己行為導致的結果，與天地無關。
天地要做的，就是不橫加幹預，順其自然。
九色鹿的善，是小善。
天地法則的善，是大善。
夏無忌研製食肉動物能夠食用的草葉，平息爭亂，對於九色鹿來說，自然是善。
但對於天地法則來說，世間萬物都是平等的。
森林中的動物，並不比草木更加尊貴。
為了森林中的動物的平和，而卻培養草葉，任由啃食。不正是為救一人，而殺一人麽？
更何況，弱肉強食，本就是森林的法則。
而夏無忌卻壓製某些肉食動物的血腥本能，試圖來維持一個和平的世界。如此行為，已然是倒行逆施，破壞法則。在天地法則看來，自然是惡。
於是，九色鹿的善，和天地法則的善，相互抵消，也就隻剩下一丁點的小善了，反倒不如它隨便救些小動物來的更“善”。
至於夏無忌在岸邊“開大”，一個aoe大招，瞬滅上千條性命。
在九色鹿看來，自然是惡，而且還是大惡。
如果隻是站在九色鹿的立場，隻怕夏無忌剛把大招釋放出去，它的神魂就被排斥出九色鹿的軀殼之外。
但如果在天地法則的眼中，國王、王後、士兵他們獲罪於天，得罪了上蒼。
那麽上蒼降下神罰，也是理所當然。
站在這個立場上看，夏無忌的舉動並無半點過失。
既非善，亦非惡。
九色鹿的是小善。
九色鹿所代表的天地法則是大善。
小善會厭惡排斥，大善毫無波動，所以夏無忌並未被踢出九色鹿的軀殼中。
而夏無忌在河邊待了兩個月，如同天地一般養育周圍的草木，順其發展，不幹預一切，符合天地法則的善，所以它前所未有的契合了“天地法則”的善。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夏無忌的眼神閃爍著。
它找到了可以努力的方向，不再向以前那般迷茫。
從此後，世間流傳這樣一則傳說。
有這樣一頭鹿，它皮毛有九色豪光，神聖而不凡。
它有時，它也會很仁慈，救死扶傷，幫助一切弱小存在。
但更多的時候，它隻是一個旁觀者，任由事情發展，隻是靜靜的看著，而不多加幹預。
……
時光流轉，三年後。
一座高大的雪山上，正站著一頭九色鹿。
那一雙溫潤的鹿眼，向下望去。目光像是穿透了無盡風雪，俯瞰整個世界。
它帶著廣漠而深邃的氣質，又似充滿無限悲憫。兩種矛盾的氣質，在一頭鹿的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打開係統。”
【心願任務：善？？？（已完成）】
當看到這一行文字時，夏無忌心中長吐一口氣。
這操蛋的任務，終於完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