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同居
迷迭·香輕嘆,眉間青氣繚繞,眸光變幻不定,詫異、憐惜、心疼、憤怒、痛恨、自責粼粼如波飛快閃過。停滯半晌,慢慢把我擁入懷中,聲音里透著難以置信,「你怎麼可能不好?我一直以為你在那裡都會如魚得水,過得很好很好……」
我苦笑,「我又不是超人,怎麼可能在那都過得很好。」
不著痕迹的推開他,他實在令我困惑,我不想與他太過親近。
「超人?」他挑眉。
又說錯了話,我假作低頭喝粥,掩去眼中的懊惱,「我家鄉傳說中無所不能的人。」
「哦?」他眸光探究,「你不是失憶了嗎?」
我吞下一口粥,滿足的眯眼,「不是全部,還記得一些。」
他緩緩勾唇,笑弧賞心悅目卻說不出來的陰寒,「那就好……」
我只覺脊背發涼,試探的道:「難道我們……以前是仇人?」
他輕輕搖頭,神色恢復正常,真假難辨的笑道:「當然不是,正相反,我們以前是戀人。」
我愕然,「怎麼會?」
他曖昧的掃過我豐胸纖腰長腿,神色狡黠,輕輕舔唇,粉紅舌尖卷過渝灧薄唇,空氣中憑添一絲**味道,「不會我怎能見過你的身體?一尺七寸的蠻腰,我雙手正好合握住……」
「……」我張口結舌面紅耳赤,下意識的環住身體,心中亂成一團,他說的尺寸一點沒錯,我的腰圍正是一尺七寸。我因身材太好,從來都穿兩截式的裙襖,襖還特意選大一號,遮掩住豐|胸細腰,若非像歸海·月明一般能以眼為尺,普通人絕對做不出如此精準的判斷,除非他真的看見過……
他眸光轉動瞄向我胸口,唇角邪邪挑起,「你整體雖然瘦巴巴的,但好在該長肉的地方倒還爭氣……」
「閉嘴,別說了!」我面上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猛然站起,帶得身前碗碟「嘭嗙」翻倒一片。
他笑得更歡,眉眼輕佻,「現在信了么?」
我惡狠狠的咬牙,「信!所以我要殺了你滅口。」紅色從脖頸蔓延到衣領里,實在太過尷尬。
「哦……」他笑不可仰,「謀殺親夫不太好吧?」
「親夫你個頭!」我忍不住爆粗口,再呆不下去,轉身衝出大門,奔到泉眼旁掬起幾捧清冽的泉水拍在臉上,臉上火燒火燎的感覺才漸漸消失。
不敢進去,坐在門口石階上心中滿是疑惑,他為何如此了解我?我們到底是什麼關係?若真如他所說是戀人,我怎會全無印象?可若非親密關係,他怎會熟知我的身體?
努力回想與他的過往,腦中卻空空如也,終於閃現出個鬧哄哄的場景,是餐館嗎?迷迭·香在同誰動手?可進來的那耀眼男子怎麼是水越·流銀?流銀的事我倒大體想起來了,但也並非事無巨細,難道他和迷迭·香有什麼關係?
腦袋越來越痛,我不禁抱頭呻吟,再不敢想,抬頭遙望滿天星辰,沒有污染的夜空潔凈如洗清澈透明,月光星輝無遮無掩的灑下來,美麗得令人迷醉。
「風伯鎮好的甜瓜。」迷迭·香不知何時走了出來,遞上用雪白細瓷盤盛著的碧玉瓜。
我怒氣未消,無聲的把頭扭向一邊。
泛著誘人甜香的細瓷盤又從這邊遞過來。
我再轉首,他卻叉起一塊甜瓜送至我的唇邊,聲音輕柔得宛如誘哄,「我才嘗了一塊,又甜又涼,你一定喜歡。」
他不會連我喜歡吃甜瓜都知道吧?我暗暗狐疑,吞了口口水,揚起尖巧的小下巴,冷哼道:「不吃!」
「好了,方才是我不對,真的特別甜,吃一塊嘗嘗,不喜歡再不吃。」他柔聲細語的哄我。
「不吃,就是不吃……」我大聲拒絕,他卻趁機把香瓜塞進了我嘴裡。
真的好甜,多汁又清涼爽口,我不禁滿足的眯眼。
他看我神情,眼明手快的又喂來一塊,我正吃得香甜,想也未想的就張口吞了下去,如此反覆,一盤甜瓜被我吃個精光。
我眼巴巴的盯著空空如也的盤子,不饜足的舔嘴唇。
迷迭·香微笑搖頭,伸手一刮我的鼻尖,哄道:「還有很多,明天再吃,香瓜性寒,吃多了不好。」
太多的磨難令我心性平和容易滿足,小小賄賂就消了火氣,向他一笑,誠摯的道:「謝謝,更謝謝你收留我,這裡很美,我非常喜歡。」
迷迭·香反而一呆,微微皺眉,道:「小……珀,你變了很多。」
我微笑,「呃,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
他搖頭,神色有些迷茫,「不知道,因為我從來沒有想過你會變……」
「那就慢慢適應吧。」我笑笑,試探的道:「你以前叫我小珀么?」
他眸光閃爍,答非所問的道:「不喜歡嗎?」
我搖頭,望向廣袤夜空,遲疑一下,道:「不是,曾經也有人叫我小泊……」蔣澤大我五歲,總喜歡寵溺的叫我小丫頭,小壞蛋,小泊,蜜一樣的稱呼,曾聽見便會化為春水。
迷迭·香深注於我,「那人是誰?」
「太久了,不想再提起……」我猛然站起,以手撫胸,壓下心中隱隱的痛,強笑道:「我困了,要睡在那裡?」
他跟著我站起來,薄唇緊抿神情古怪,欲語還休,終只是伸手示意道:「進去吧,你住在我母親房中,被褥風伯方才都換過了,你放心休息。」
「嗯。」我點頭,招回在苺林戲耍的球球圓圓,按照他的指引走進房中。
一架書,一張案,淡紫色紗帳,幽靜整潔。
用牙鹽漱了口,又為球球圓圓擦乾淨爪子,抱著它們一起睡下,球球圓圓不一會便發出均勻的呼吸聲,我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對迷迭·香各種猜測,然後再一一推翻,最後定格在無暇郡主的屍體上,我越強迫自己別想,眼前越是翻卷四溢的血肉膏脂,蛆般的腸子好像扭動起來,蒼白的眉眼無比清晰,外面不知何時起了風,吹打得窗欞亂響,更添恐怖氣氛。
又勉強躺了半個對時左右,實在睡不著,只好爬起來,想去廚房找杯水喝,卻見對面書房還亮著燈,不禁好奇的止住腳步,才猶豫要不要去看看,裡面就響起了迷迭·香陰柔薄寒的聲音,「琥珀?你還沒睡么?」
「嗯,睡不著……」我走過去拉開門,見他正在一張擺著許多瓶瓶罐罐的長案旁研究什麼。
他抬起頭看我,眸露關懷,「怎麼,不習慣,是擇床嗎?」
「不是……」我搖頭,走至他身邊,好奇的道:「你在做什麼,為何還不睡覺?」
他淡笑,一指案上幾包香灰,「在研究香魔迷香的成份。」
「哦,研究出來了嗎?」我恍然,看見窗前坐塌的炕桌上有茶壺茶碗,便走過去給自己倒了杯茶水,坐到塌邊輕啜。
「不完全。」他輕輕搖頭,目注於我,「渴了,起來喝水?」
我苦笑,猶豫下實話實說,道:「一閉上眼就是無暇郡主的屍體,實在睡不著,便起來了。」
他皺眉,「你既然害怕,為什麼還去幫官府驗屍?」
我已睏倦無比,忍不住打個哈欠,抬手用力揉揉太陽穴,苦笑道:「沒想到郡主的屍體那樣可怕,亦高估了自己的膽子,再就是第一次沒經驗,習慣了會好吧。」
他輕輕搖頭,忽然站起身來走進裡屋,出來時手上多了條薄毯,「我正好打算要通宵分解迷香成份,你若相信我,就在這睡吧。」
我微愣,遲疑道:「倒不是不相信你,只是這樣不太好吧……」
「隨便你。」他神色淡淡,把薄毯放在我膝上,又將中間炕桌抬了下去,坐塌立時成為一張小炕,細竹涼席清涼平滑,圓形靠枕泛著隱隱異香,看起來便十分舒服。
「……呃,那我坐一會,緩和下再回去睡。」我奔波勞碌了一天,早已睏倦之極,只是嚇得睡不著,現在燭光明亮,活人在旁,稍一放鬆,竟就迷糊過去。
恍惚中雙腿被抬上塌來,頭下塞進靠枕,鼻端縈滿迷迭香味,有什麼輕柔如蝶,描摩過我的眉眼,又掠上臉頰,最後落在鬢邊……
耳畔宛如有人細語,「絲髮灑一塌,何處不可憐?唉,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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