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東都
嚴九細細看過風箏的臉,又露出初見時的諂笑,搓手道:「姑娘女俠真是好身手,這個惡賊奸滑無比,我們幾次抓捕都沒有成功,姑娘女俠居然手到擒來,實在是佩服啊佩服。」
「大人過譽了,小女愧不敢當,實情是虎爺幫忙才捉著此賊,只是由小女送來衙門而已。」我微笑解釋,不想冒功。
「原來如此,不過憑姑娘女俠的身手,自己抓這種小賊也必是手到擒來……」嚴九見風使舵,接過一旁差人奉上的錢袋遞於我道:「這裡是三十金幣,姑娘女俠請點一點。」
「不用點了……」我一笑接過來,嚴九眸射貪婪之色,點頭哈腰的提示道:「上次多謝姑娘女俠賞贈,兄弟們得以好好喝了一頓酒,我正想找機會向姑娘女俠致謝。」
他雖無能又貪財,但最起碼盡職盡責,肯勞心出力追捕盜賊,所以我對他印象還算不錯,上次又半途截胡佔了他個大便宜,而我素來不喜欠人情,轉念間乾脆把手中錢袋又扔還給他,微笑道:「大人客氣了,上次是小女實在需要錢,才厚顏拿了大人的賞金,這些就當是連本帶利一起奉還吧。」
嚴九接住錢袋,雙眼發光,卻還有些不敢置信,求證道:「姑娘女俠要把這些賞金都給我?」
我微笑搖頭,道:「不是都給你,還有你手下的兄弟們。」
嚴九本能的點頭,「那是自然,我怎會忘記分給兄弟們……」
「大人要永遠記得還有兄弟和百姓才好,愛錢無妨,但不能失了良心。」我嫣然一笑,輕輕屈膝,道:「小女就此別過,山高水遠,不知何日能再見,大人多多珍重。」再笑轉身欲行,卻被嚴九叫住,語氣難得正經,「姑娘請留步。」
我不解的回頭,嚴九神色端正,點胸道:「多謝姑娘提醒,嚴九定不敢忘。姑娘如此鄭重告別,是要離開蓮台鎮他去么?」
嚴九雖其貌不揚略顯猥瑣,但畢竟為官多年,嚴肅起來也頗有幾分浩然正氣,我不覺一整神色,頷首道:「正是,在蓮台住不少時日了,想啟程去東都昭陽看看。」
嚴九正色問道:「姑娘真想做賞金獵人么?」
我點頭道:「想試試,不過未必能成功,因為比我想象的難做許多。」
嚴九道:「以姑娘的身手和品性,若真能做賞金獵人,是國家之福百姓之福,所以我希望姑娘能堅持下去。」
我微愣,暗想真是人不可貌相,他居然有這種憂國憂民之心,忙鄭重的道:「大人放心,小女必會儘力而為。」
嚴九點頭,道:「做這行難免與官府打交道,姑娘此去東都,那裡恰巧有我一個同族兄弟嚴·慎在婆娑·岷總捕頭手下當差,我給姑娘寫封書信帶去,有需要便去找他,他定會照應姑娘。」
「……多謝大人。」我微愣,沒想到他會投桃報李,這封書信可不僅值三十金幣,但若此時再掏錢酬謝,又似在羞辱於他。心下千迴百轉,一時反而說不出話來,直到嚴九寫好書信交給我,我才再三道謝,告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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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向東,因為流連山水盤恆不舍,又在一個小鎮耗時五天抓了名為禍鄉里的惡盜,結果不到十天的路程被我生生走了二十多天,到東都昭陽時已是五月初三。
雖然已是夏末秋初,但紫國偏南,四季長春,秋陽仍然如火,高懸空中炙熱難耐。
東都昭陽本是前朝帝都,末代央王寵信佞臣橫徵暴斂,加之天災**弄得民不聊生餓殍遍野,百姓沒有活路,於是紛紛起義,現在的紫冥王族便是其中的一支葯農起義軍。其本是哲別·矢、紫冥·幽、迷迭·逍、宮朔·煒四個異性兄弟一起打天下,尊老大哲別·矢為首領,卻沒想到哲別·矢做大之後日漸驕橫,目無餘子貪婪好色,還沒稱王便聲名狼藉,百姓望風而逃。無奈之下老二紫冥·幽秘密召集其餘二兄弟商量對策,老幺宮朔·煒支持紫冥·幽取而代之,老三迷迭·逍卻舉棋不定首尾兩端,最後紫冥·幽與宮朔·煒聯手反叛,殺了哲別·矢由紫冥·幽繼位。是役哲別一族盡滅,迷迭族自此遭打壓,天下大定后紫冥·幽稱王,定都紫都,宮朔·煒列土封疆為異姓王,得東都昭陽為封地,迷迭·逍辭官歸隱,攜數年征戰得來的錢財重操舊業,買山種葯,划谷制香,漸成天下第一藥草香商。
時光如梭,轉眼已經過了四代,紫冥王族不知為何子嗣日漸稀少,東都宮朔一族卻人丁興旺,此消彼長之下,宮朔族屢有不臣之心,紫王為遏制宮朔族的野心,令現任昭陽王宮朔·鑒送其嫡長**朔·玦到紫都為質,東都才得平穩。
我早聽說東都昭陽繁華異常,商旅雲集海納百川,金粉十里歌舞昇平,人工運河綿延萬里,橫貫南北直達紫都,是紫國東部樞紐商業中心。可我從進城起就覺得不對勁,四個城門只開了兩個,且只許進不許出,城門口聚了一大堆想要出城的百姓,吵吵嚷嚷紛亂無比。
等進得城來,只見樓宇連霄漢,店面如林立,街道寬闊,百貨琳琅,果然名不虛傳。我本來滿心高興,走了一會卻越來越覺奇怪,想了又想才恍然大悟,是因為沒見到幾個女子,就是偶然有一兩個也是垂暮老婦,放眼望去幾乎都是男人,而那些男人也紛紛向我投來古怪之極的目光。
我滿腹狐疑,不禁攏攏鬢髮,又整理下的衣裙,左瞧右看自己半晌也沒發現有什麼不妥之處,難道是在看立在馬鞍上休息的四翼雪龍圓圓?可眾人的目光分明是落在我身上,驚訝、焦急、同情、擔憂、責備種種不同,又不像有什麼惡意。
我原本想逛逛找家好客棧落腳,現被眾人看得發毛,便就近走進家旅店,卻還沒等我走到櫃檯前,那個掌柜模樣的中年男子已經迎了出來,上下打量我道:「姑娘要住宿?我們店小難以保證姑娘安全,姑娘還是另找別家吧。」
「……你這是拒絕我入住?」我滿頭霧水,「可是為什麼?」
這次換那掌柜的驚訝,「姑娘你進城的時候沒有看見告示么?」
我搖頭,「城門口全是人,我怕擠就沒去看貼了什麼王榜告示。」心思電轉,道:「莫非城裡發生了什麼大事不成?」
「怪不得姑娘你還敢進城……」那掌柜嘆氣道:「城中正鬧採花賊,自七日前第一次犯案至今,已經姦殺了三個姑娘……」
我衝口而出,「什麼?採花賊?不會是那個變態殺人狂香魔吧?」
「可不正是。」那掌柜的點頭,咬牙切齒的道:「除了他還有那個,居然敢姦殺無暇郡主,簡直就是膽大包天……」
我微愣,「無暇郡主又是那個?」
掌柜四顧無人,低聲道:「姑娘果真是外來人,竟然連昭陽王的掌上明珠無暇郡主都不知道……」
客棧人來人往,消息最是靈通,掌柜口齒又伶俐,不過半晌我便知道了事情始末。原來宮朔王爺與王妃青梅竹馬伉儷情深,無奈紅顏薄命,王妃死於難產,只留下一子一女,王爺後來庶子女雖多,卻只愛這雙嫡子女。而自三年前世**朔·玦被送去紫都為質后,王爺更是獨寵王妃用生命換來的小郡主無暇,簡直是捧在手上怕掉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卻不想竟於昨天夜裡被採花大盜香魔所姦殺,王爺當場吐血雷霆震怒,發誓不管付出什麼代價,都要將香魔挫骨揚灰碎屍萬段。
而香魔之前姦殺的兩名少女也都大有來頭,一個是昭陽最大藥草商人的獨女百草·茯苓,一個是紫國最負盛名的鏢局之一,乾坤鏢局局主親妹,走鏢來此的女鏢師單于·嬌,百草·茯苓和宮朔·無暇都是被姦殺於自己的繡閣中,單于·嬌卻是裸死在客棧里,那家客棧現已經被查封,因此掌柜才不敢讓我入住,怕我被香魔看上橫死於此,連累到他。
掌柜勸我趁時辰尚早,趕緊離開昭陽,免得遭遇不測,且出了單于·嬌的事,也沒那家客棧敢再收留單身貌美的女客人,我留下來也沒地方可住。但我才做賞金獵人,如何能白白錯過價值數萬金的採花大盜?況且兔死狐悲物傷其類,那些女孩死的太慘,就是沒錢拿,我也想抓住香魔為她們報仇雪恨。
我謝過掌柜出了客棧,心中已經有了主意,摸摸皮囊中嚴九給我的推薦信,乾脆問清道路策馬向昭陽府衙馳去。
出了這麼大的事,我早有心理準備府衙會有異平常,但親眼看見還是嚇了一跳,平時只開兩扇的六扇門全部大開,官吏、差役出出進進絡繹不絕。塞給門卒幾枚金幣才知道是因昭陽王限令官府十日內抓到香魔,否則上至府尹下到捕頭全都要給無暇郡主償命。此地雖然還算是王土,但即封給了宮朔氏便是私人領地,昭陽王絕對有生殺大權,所以闔府官吏不由俱都慌了。
一時人人驚懼,六門俱開,衙役盡出,全城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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