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告示

  我和虎頭達成了協議,捕頭「燕小六」看見已到嘴邊的肥肉飛走了,自然氣憤不已。雖不太敢得罪虎頭這個「衣食父母」,但也沒有什麼好臉色,尤其是對我這個截胡的過客極其不滿,再不一口一個姑娘女俠的叫,一路悶不吭氣的把我們帶回縣衙取賞金。 

  二十個金幣我和虎頭六四開,我得了十二枚,看見愁眉苦臉站在一邊的「燕小六」,我想了想又掏出兩枚遞給了他,他們追了幾天也實在辛苦,若非我連今晚的食宿費都沒有了,也不會和他爭這幾個金幣。便如有些所謂惡人,也真是迫不得已。 

  虎頭收起他那份金幣,又吆喝著讓「燕小六」給他找賞格(通緝告示,賞金獵人的專用說法。),「燕小六」真名叫嚴·學文,這樣文縐縐的名字與他的喜劇形象實在不符,因他頭上有八個姐姐在家行九,所以自小便被稱為老九,等他當上捕頭之後就變成了九爺,以至於日久天長,大家只知道老九或者九爺,而完全忘記了他的本名。 

  嚴九得了兩枚金幣,神色稍緩,聽得虎頭要賞格便向那圓滾滾的年輕官差一打眼色,那年輕官差打開一個柜子拿出幾卷黃表紙樂顛顛的奉與虎頭,虎頭看一張丟一張,最後兩手空空的皺起眉頭道:「怎麼都是些便宜貨?即沒幾個錢又不抗打,三拳兩腳便撂倒了,實在沒什麼意思。」 

  那圓滾滾的年輕官差脫口道:「有意思的都扎手啊……」 

  虎頭兩隻大眼骨碌一轉,望向那圓滾滾的年輕官差道:「爺不怕扎手,你有什麼好貨色竟管給爺拿來。」 

  嚴九即時一瞪那圓滾滾的年輕官差,但人太胖往往就有些遲鈍,那官差根本就沒看見嚴九的眼色,介面道:「可我們頭兒怕呀,怕你一個不小心被那個扎手的貨色給傷著了……」 

  「他有這麼好心?」虎頭一愣脫口而出,隨即恍然道:「他是怕我被誰殺了,再沒人給你們捉賊吧。」 

  那圓滾滾的年輕官差拍掌笑道:「虎爺您真聰明,一猜就中……」 

  嚴九即時大喝一聲,「蠢材,還不閉嘴!就你話多,看我不告訴你姐收拾你。」 

  那圓滾滾的年輕官差立刻一縮脖子,哀求道:「姐夫我再也不敢了,你千萬別告訴我姐姐……」 

  我看著不禁無語,怪不得蠢成這樣還能當官差,原來是裙帶關係。 

  虎頭冷笑,向嚴九遙一伸手,道:「別以為這樣就能岔過去,趕緊把扎手的給爺拿來。」 

  「這就給這就給……」嚴九見躲不過去,又狠狠瞪了那圓滾滾的年輕官差一眼,堆起笑臉,親自從那個柜子下層拽出幾卷黃表紙奉與虎頭。 

  我俯身把地上幾卷告示一一撿起來,向虎頭微笑道:「這些你不要了是么?我不嫌棄錢少,想試試能不能也捉幾個賊換錢……」 

  「你也想做賞金獵人?這活可不是小姑娘乾的……」虎頭訝然望向我,額頭上皺出個王字紋來,隨即又鬆開道:「天下的賞格又不歸我一個人所有,誰捉到了便是誰的,你隨便,務須問我。」 

  我卻還是有搶了他活計的感覺,微笑點頭,道:「多謝。」 

  「都說了不關我事,幹嘛還謝我……」虎頭愣了愣,眸光幾閃,麵皮居然一紅,抓了抓亂髮,假作翻看手中告示把眸光轉開,眼睛卻驟然一直,道:「哇,這個冒煙的香爐是什麼東西?竟然值三萬金幣……」 

  嚴九頭手一起搖晃,急叫道:「這個不行,虎爺您還是換一個吧……」 

  虎頭那面已又像猴子掰苞米般的扔了其餘黃表紙卷,高高舉起手中那張,畫面卻非人像,而是一個冒著裊裊青煙的香爐,喃喃念道:「男;綽號香魔;面貌不詳;身世不詳;罪名採花賊;罪行先奸后殺……」念到這裡陡然握拳一揮,瞪目叫道:「爺生平最恨採花賊,還他娘的先奸后殺,就他了!」 

  那圓滾滾的官差又管不住嘴,搖頭晃腦的介面道:「虎爺您是身手不錯,可也就在咱這八鄉七鎮行,這香魔可是連慶平、建章、綏廣那種大都城都任意來去的飛賊,你如何抓得住他?」 

  我一聽這話便知要糟糕,這那裡是規勸,根本是赤果果的挑釁,那個男人受得了這種激將,虎頭即使還未確定心意,這下也成板上釘釘了。 

  「你這個蠢貨,趕快給我滾出去!」嚴九即時一聲怒吼,隨手抓起柜子上的一件擺設便向那圓滾滾的官差扔去,唬得他尖叫一聲,一溜煙般跑了出去。 

  那年輕官差人雖跑了,可禍已造成,虎頭一張臉漲得通紅,一把抓住嚴九的領口,道:「說!你還知道這個香魔些什麼,趕緊都告訴爺,否則你就等著回家賣紅薯去吧!」 

  嚴九矮小,幾乎被虎頭提離地面,苦著臉掙扎,道:「我知道的也不多,只隨行公文里寫有寥寥幾筆,說香魔只是綽號,姓名不詳,相貌不詳,出身不詳,只因他每姦殺一人後必定留下一隻余香裊裊的小香爐,而每次燃的香雖不同,卻俱都香郁無比世所罕見,所以才叫他香魔。年初他先後在慶平、建章、綏廣三城每城姦殺了七名當地最著名的美女,而能養出這種美人的家庭大都非富即貴,二十一家聯合起來,每城出一萬金幣,三城三萬的巨額賞金驚動了無數獵人,同官府一起到處搜尋,奈何線索太少,根本無從找起,紛紛攘攘了一個多月也沒任何進展,便成為懸案了。」 

  虎頭皺眉,「就這些?」 

  「就這些,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快放開我……」嚴九拍打虎頭手臂,虎頭猛然鬆手,嚴九雙腳著地踉蹌幾步差點沒有摔倒,撫著脖頸咳嗽起來。 

  我也最討厭強姦犯,先奸后殺,在地球那叫變態殺人狂,因此不禁仔細望了那香魔的通緝告示幾眼,可上面只有一爐裊裊香煙,還畫得無比寫意,根本就約等於無。我向來有自知之名,暗暗搖頭直接放棄,那麼多有經驗的賞金獵人都不行,我一個未入行的菜鳥更不要肖想了,還是干點實際的吧。 

  虎頭卻把香魔的通緝告示折吧折吧揣進懷裡,惡狠狠的道:「雁過還得留個聲,爺就不信抓不到個四處冒煙的香爐了。」 

  嚴九急忙道:「虎爺您有所不知,這香魔的迷香可非同凡響,據說他制香的本領簡直不亞於迷迭·香大師,被他姦殺的女孩子中不乏父兄會武者,甚至有幾名還是高手,但無一例外的都被事先迷昏,任他輕鬆來去。您武功雖好,但不懂香葯,便是找到他,恐也難抓住,若反再被他趁機所傷,那可如何是好……」 

  虎頭冷笑,「你這是關心我,還是擔心你頭上那頂烏紗帽?廢話少說,這香魔爺是抓定了。」一手扒拉開他,昂首闊步的向外走去。 

  我向嚴九一點頭,拿著挑好的兩張告示也跟著虎頭走了出來。虎頭在前,我牽著坐騎在後,球球圓圓玩累了,都已經鑽進我特意給它們定做的掛在馬後面的竹箱里睡著了。 

  虎頭不知道在想什麼,一直沒有注意到我,猛然察覺到我走在他身後,便開始頻頻回首,終於再忍不住,站下等我走近后,叉腰道:「你跟著我做什麼?」突然若有所悟的瞪大了眼睛,「你莫非看上了我?」繼而抬頭挺胸,神氣活現的道:「可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纏著我也沒有用,快快走吧。」 

  我汗顏,一指前面隱約閃現的紅燈籠,道:「英雄,你真是想多了,我只是要去那家客棧而已。」 

  虎頭順著我手指方向望去,老臉不禁一紅,扒拉兩把亂髮,哼道:「為什麼不早說,害我嚇了一跳。」 

  我從來沒有遇見過這種類型的男子,覺得很是有趣,便笑道:「這有什麼好害怕的,我便是真喜歡你,你拒絕了就是,難道我還會死纏爛打不成?」 

  虎頭一縮脖子,道:「怎麼不會……」 

  一句話沒說完,街角處便轉出個白白胖胖的年輕女子,看見虎頭雙眼一亮,奔馬般跑來,張口嘹亮之極的喊道:「虎頭,你個臭小子那裡去了?我不過出個恭,你就不見了,害得我好找……」 

  「呀……」虎頭看見那女子,一張臉幾乎皺到了一起,額上王字紋更加明顯,真像一頭小老虎般,跳腳嚷嚷道:「我就說會吧?你看你看,女人最愛死纏爛打了。」猛跺腳,一個精壯的身子立時倒竄了出去,像身後有老虎趕著般嗖嗖幾下便沒了影蹤。 

  那白胖女子急得大叫,「死虎頭,你又要去那,等等我,你不想吃晚飯了么?我可燉了一大鍋剔骨肉……」一眼看見我,止住腳步,橫眉立目的道:「你是誰?我以前怎麼沒見過你,方才你兩在說什麼?他是我的男人,你可不要打錯了主意。」 

  我忙搖手,露出大大笑容,誠懇的道:「不會不會,姑娘放心,我半點主意也沒打,方才只是跟他問路而已。」 

  那白胖女子滿意點頭,「算你識相。」上下打量我幾眼,又望了望我的行囊馬匹,道:「你是外鄉人?」 

  我點頭一笑,道:「正是,姑娘好眼力。」 

  嘴甜點總沒壞處,那白胖女子臉色和緩很多,雖然看起來兇巴巴的,但卻是個熱心腸,側首向前一指道:「你是想找客棧么?直接往前走就能看見了,不過他家的飯菜很難吃,你要有心理準備。」 

  我頷首,真心笑道:「多謝姑娘指點。」牽馬向前,與她擦身而過時,舉手輕揮,作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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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在公司通宵加班了,所以更新晚了,明天照常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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