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 窮途

  我本以為事至如今,已經壞到極點,卻沒有想到還有后招等著我們,淋漓盡致的栓解「沒有最壞,只有更壞。」 

  當我和伶舟回到「通源恆」時,只見那破敗的大門四分五裂的躺在地上,滿屋滿院擠滿了陌生人,一問才知都是在珍寶坊定製了衣裙的客戶。珍寶坊的服飾號稱七色第一,等同於地球的高級成衣,一件最少要百八十枚金幣,而來要求退錢的人足有二三百個,也就是說至少要有二三萬金幣才能打發走這些人。 

  我手裡只剩七百金幣,和幾萬之數相差甚遠,且這是最後的一點錢,全家幾十口人要靠這個穿衣吃飯,我那敢輕易動用它? 

  沒錢還,這群人就不走,都是些替主人來要債的婆子僕役,輪班守候在院子里,吵嚷得我們無法正常生活休息。 

  長史·曉曉、歸海·星河等自小嬌生慣養,那裡經歷過這種事,嚇得半死整日啼哭。歸海夫人實在無法之下只好厚著臉皮,讓伶舟帶著幾名伶俐的小廝去富裕的族人家裡借錢,但收穫甚微,只有我結婚那日,主持鬧洞房的歸海重生偷偷送來了2千金幣,並告知我們有王族中人發下話來不許接濟我們,否則和我們一樣論處,所以大家都不敢施以援手。 

  三天後,我們都頻臨崩潰,歸海·星河衝出去喝罵要債者,反而被他們推倒跌破了頭,長史·曉曉嚇得又犯了呆病,歸海夫人病情加重,水米不進。至此我才知道錢的重要性,只要能讓這群人離開,賣血賣腎賣身都可以商量,也才知道為什麼會有人為錢鋌而走險,有人為錢拋棄尊嚴,真正是一分錢憋倒英雄漢,活了兩世就沒這麼窩囊憋屈過。 

  這期間又有幾名下人受不了逃跑了,我手裡雖然多了2千金幣,但離三萬之數還是差得遠。我苦思冥想地球小說影視中的穿越女是如何能日進斗金的,首選當然是賣藝賣笑賣身,巴巴的跑去歌舞坊面試,結果第一輪就被淘汰下來,因為有的是比我歌喉婉轉舞姿優美年輕靚麗的女孩,拿老鴇的話來說,就是她又沒瘋,幹嘛要收一個什麼基礎也沒有的18歲大齡殘花敗柳?我備受打擊,想了想好像還有神馬廚娘掙大錢的,於是又跑去酒樓自薦,靠有別於七色的地球菜的確被錄用了,但一問月薪才20金幣,也就是要十五年才能還上債,於是我很絕望,在街上轉來轉去很認真的想要不要就這樣偷偷溜掉,再不回去了? 

  想歸想,可還是無法真扔下那幫老弱婦孺和獄中的歸海·月明,在天將擦黑之時,認命的又回到了通源恆。 

  家中一切如舊,還是擠滿了要債者,且好像又多了數人,看見我進來紛紛舉起收據單向我要錢。我在伶舟等幾名小廝的幫助下才擠進歸海夫人的房中,長史夫人、平彤等都聚在歸海夫人房中等我消息,見我垂頭喪氣的走進來,便知道又是無果,不禁失望的紛紛抽泣起來。 

  正在此時,一群黑衣人簇擁著一個身形高大,頭戴圍著紗幔的斗笠,把臉遮得嚴嚴實實的男人走了進來。 

  「閣下有何貴幹?」伶舟疾步上前攔截,卻被那人隨手揮開,徑直登堂入室,走進歸海夫人的房中來。 

  伶舟雖非一流高手,但自小跟著歸海·月明習武,身手絕對不俗,那人竟能隨手把其揮開,武功實在驚人。 

  我一驚躍起,橫身擋在歸海夫人床前,揚聲問道:「你是誰,想要做什麼?」 

  那人紗幔遮臉,看不見表情,他的眸光卻有如實質般的透紗而過,凝注於我的臉上,半晌都沒有言語。 

  我心生疑竇,試探的問道:「你到底是誰,認識我么?」 

  那人仍然不語,豎手一揮,其左側一個長著兩撇小鬍子,看起來非常精明強幹的中年人搶步上前道:「我家主人想和你們做筆買賣,不知你們誰可做主?」 

  我習慣性的才想出頭,突然想起歸海夫人在此,理論上該她做主才是,便回頭望向歸海夫人。歸海夫人雖然病弱,但神智清醒,氣勢雖大不如前,可虎死餘威在,咳嗽一聲,坐起身來,道:「你們既然找到這裡來了,想必也知道我家情況,我們現在身無長物,如何能與閣下做什麼交易?」 

  「不用易物,只要你簽個字便成……」那中年男人從袖中掏出一卷黃紙,打開來是一份合同。上書願意替我們償還所有的欠款,條件是把歸海府和珍寶坊總部並天衣無縫珍寶坊這個名號一起轉讓給他們。 

  歸海夫人氣得連聲咳嗽,幾乎沒吐出血來,拍床道:「你們這是趁火打劫,區區幾萬之數便想買我歸海家老宅和珍寶坊金字招牌,簡直是做夢,我便是死也不會賣給你們的。」 

  「那便去死吧。」那中年人冷笑道:「你死了,我們向你兒媳婦買,更加方便。」 

  歸海夫人叫道:「我死了,還有我兒子在,她算老幾,憑什麼能做我歸海家的主?」 

  那中年人掰手算道:「你大兒子潛逃,二兒子入獄,這兩人十之**都再回不來了。你再死掉,家裡自然就該由你兒媳做主。」 

  歸海夫人神色大變,再顧不得什麼儀態風範,厲聲道:「放屁!誰說我兒子再也回不來了?」 

  「現在街上十個人有九個這麼說,難道沒人告訴你,你兒子現在的情況嗎?」那中年人笑容奸滑,意有所指的望向我。 

  我早發現他在蓄意挑撥,眼珠一轉,試探的道:「你們既然消息這樣靈通,當然知道歸海府和珍寶坊總部都已被查封,房契亦被封在宅中,我們便是想把房子賣給你們,也賣不成呀。」 

  那中年男人高深莫測的笑道:「這不用你們管,只要簽定合同,我們自然有辦法收回房產。」 

  「哦……」我佯作無意的道:「官商勾結?」本想再探探他們的底細,卻被歸海夫人打斷,厲聲叫道:「我還沒死哪,輪不到你做主,我說不賣就是不賣,我不能讓祖宗的基業斷送在我的手上!」 

  「那就沒辦法了……」那中年男人忽然縱聲向外喊道:「外面的諸位朋友們聽真了,我家主人原想代替歸海家把錢還給你們,但歸海家人為了一己之私,枉顧大家的利益,不肯和我們合作,大家說要怎麼辦?」 

  外面的人立時被煽動,有的想衝進屋來理論,有的撿起石頭瓦片砸向門窗。伶舟帶著男僕們擋在門前,拚命攔住那些往房中衝來的人。而門窗本就破敗,不一會便被砸出幾個大洞來,沒了阻礙,再投進來的東西便徑直砸到屋裡面。石落如雨,室內又不寬闊,無處躲藏之下,長史夫人和平彤及侍立的幾個丫頭嬤嬤紛紛被砸到,甚至有幾塊直接砸到了床上,嚇得歸海夫人連聲尖叫,抱頭縮進床裡面。 

  「住手,住手!有話好說,大家先住手……」我見群情激憤,形勢失控,忙揚聲喝止,但聲音卻淹沒於鼎沸般的叫罵聲中。 

  「嗖嗖……」又有數十塊瓦鑠投進來,我橫身護住歸海夫人,自己卻被接連砸到,連額角都被尖利的石頭劃破。正焦頭爛額束手無策時,那頭戴斗笠的高大男子突然揮袖把砸向我的石塊紛紛拂落。 

  我詫異抬首,脫口問道:「你是誰?」 

  那人不語,卻順勢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拉到他身後,這樣我雖然安全了,可歸海夫人則完全暴露了出來,不過瞬間便被砸得傷痕纍纍。 

  「母親……」我想撲出去保護歸海夫人,那人卻死死握住我的手腕不放。 

  「放開我!」我抬肘撞向他的脊柱,他側身輕易化解,反而回臂攬住我的纖腰,把我挾制在他的懷中。 

  「你到底是誰?」我一愣,恍然失神,不知為何有種熟悉的感覺。 

  「讓他們住手,快讓他們住手……」歸海夫人被砸得頭破血流,縮成一團,顫抖的叫道:「我……我……我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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