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心存愧疚

  遠遠的，許少焉便看到了林之皓。 

  他靜靜地站在程家門外，愣愣地盯著那扇緊閉的大門發獃，直到許少焉走到他面前，他才反應過來：「你、你來了……我、我只是想再看她一眼……」 

  夕陽的餘暉灑在林之皓的臉上，似乎，許少焉從他盈盈的眸中看到了一絲淡淡的悲哀。 

  「所以，你才在這裡等？」許少焉微皺著眉。 

  「嗯……我真的只是、只是想見芷依一面而已！」看到許少焉似乎不悅，林之皓慌忙解釋。 

  許少焉撇撇嘴，嘴角卻浮起一抹微笑：「要不要進去坐坐？」 

  說完這句話后，許少焉卻被自己嚇到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突然這麼大方，也許，是林之皓眼中那抹愧疚讓他忽然釋懷。況且，他當初之所以能夠找到s市去，也虧了林之皓幫忙打聽。 

  「不……不了……」林之皓心中慌亂起來　，連忙擺手道，「我只是想偷偷、偷偷看她一眼。」當年為愛瘋狂之時，他糊裡糊塗地對程芷依做過些什麼，如今想來，仍覺愧疚，雖時隔多年，他仍然沒有勇氣出現在程芷依面前。 

  林之皓微微低下頭，試圖掩飾眼中的愧疚，沉聲道：「也許，時間真的是最好的療傷劑。曾經，我也以為沒有芷依……我就會活不下去，可是這些年……我們也都這樣活過來了。」 

  他抬起頭來微微一笑：「沒有她陪伴的人生是不完美的，然而，終究還是得活下去。命運讓我們彼此錯過，也許是因為我真的配不上她……幸好有你……我相信你可以給她幸福……」 

  想想這些年來他對程芷依做的事，再想想這些年來許少焉為程芷依做的事，林之皓終於不得不承認，許少焉對程芷依的愛，更真切，更無私，更濃烈。 

  他終究還是輸了，輸給了命運，輸給了緣分，輸給了愛情。 

  聽到林之皓說出這樣一番話來，許少焉確實驚訝：「你……真的可以……放手了？」許少焉高高挑起的眉毛傳達出的是不可置信的訝異，然而，林之皓的笑卻那麼釋然：「是的，我真的決定放手了。」 

  投給許少焉一個安慰的笑，林之皓繼續淡然道：「很早以前，芷依就和我說過我們之間此生緣盡，然而我固執地不肯相信。也曾怨恨過世事弄人，也曾抱怨過命運無情，隨著時間的流逝，卻漸漸得透徹明了起來……人生，無非如此……」 

  「曾經經歷過的傷痛，也許是生命的另一種歷練，和芷依有關的那些美好記憶，我會好好地珍藏，而蘇若給我帶來的傷痛，我會努力去忘記。如此，才能放過別人，也放過自己……」 

  從林之皓的口中聽到這樣的話，許少焉的驚訝更深了！他真的沒有想到，林之皓竟然真的看開了！他媽媽用盡一生都未曾參透的「情」字，眼前這個年輕的男子卻參透了！ 

  於是，林之皓是涅槃的鳳凰，歷情劫而蛻變重生。而張玫，註定今生都將只會是一隻無知的鳥雀，在別人的生命里聒噪著，人見人厭。 

  驚訝過後，是讚許的笑，許少焉忍不住伸手拍了拍林之皓的肩，問道：「這樣，真好！」 

  林之皓忍不住輕笑：「當然好啦，這樣，就再也沒有人會搶你的芷依了。」 

  許少焉呵呵一笑：「那麼以後……你打算怎麼辦？」 

  林之皓聳聳肩，撇嘴笑道：「還能怎麼樣……聽我媽的話，趕緊去相親，找個好女孩結婚唄……畢竟，我也一大把年紀了，雖然經歷過一次慘痛的婚姻，然而總不能一輩子不結婚吧？」況且，他忽然也想要個孩子了…… 

  「也是……」許少焉還想再說什麼，然而，鐵門的那一邊似乎有動靜，程芷依甜甜的嗓音響起：「我們滿滿想爸爸了是不是？那我們出去看看……」 

  聽到程芷依的聲音，林之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閃身躲進了身邊的小巷子里，只留給許少焉意味深長的一瞥。 

  院子的門打開，程芷依抱著滿滿出現在門口，她一眼就看到了許少焉，眉眼裡都是笑意：「你回來了——」 

  滿滿伸出胖乎乎的小手高興地叫喚著：「爸爸——爸爸——抱抱——」自從知道自己原來也是有爸爸的之後，滿滿很是開心，整天像橡皮糖一樣黏著許少焉，一會兒不見就要吵鬧，無奈，程芷依只得給許少焉打電話，於是，許少焉的電話都快成了滿滿的專線了。 

  許少焉高興地走上前去，一把抱過滿滿，將他緊緊地摟在懷裡，然後「啵啵啵」地往他胖乎乎的小臉上一陣狂親，滿滿高興得咯咯直笑。 

  程芷依微笑著站在一旁，看著他們父子倆親昵的笑鬧，心中溢滿了柔軟的幸福，似乎，她受了這麼多年的苦楚，為的就是這溫暖的一幕。微笑在她的臉上綻放，在溫暖的陽光下延續溫暖。 

  許少焉一手抱著滿滿，一手輕撫上她嘴角的微笑，心中不覺也蕩漾著柔軟的幸福，一種想掉淚的幸福：「有沒有想我？」他柔聲問她，抬手輕拂她的鬢角。 

  「當然是——」程芷依嬌笑著，然後微偏著頭，嬌俏地笑道，「不想你啦！」 

  他寵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尖，俯身在她的額上附上一個輕吻：「可是，我好想你啊，怎麼辦？你說，我是不是虧大了？」 

  「那、那你也可以不想我啊。誰叫你要想我呢……」她嘴上雖然這麼說，心裡卻有一樹花在盛開，眼角也流露著甜膩的笑意。 

  「沒辦法……」許少焉無奈地撇嘴道，「那我還是吃虧點，繼續想你好了……如果不想你，我就沒辦法專心了。」 

  程芷依的微笑更深了，抓著他的手臂，將頭埋進他懷中，動情地道：「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滿滿伸手摸了摸程芷依的頭，嘟著小嘴望著許少焉，奶聲奶氣地道：「爸爸——滿滿和媽媽都很想你的哦。」 

  程芷依忍不住抬起頭來，佯裝不悅地瞪了滿滿一眼：「你整天只知道想爸爸，也不體諒一下媽媽要哄你有多辛苦……」 

  「怎麼，還和兒子吃醋嗎？」許少焉寵溺地揉了揉程芷依的頭髮，一臉的幸福和滿足。 

  陋巷暗處，林之皓也看到了他們一家人的幸福，一行淚水從眼中滑落，是欣慰，是傷感，是心痛……別了，程芷依，也許，這會是我們的最後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