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往事如風
許是因為想起了「那個女人」,許少焉的神色暗了下來,低頭看了程芷依半晌,思索了片刻,終於決定告訴她多年以前,有關「那個女人」的故事。
「不過,你要答應我,千萬不要吃醋!」他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親昵地撫過她的臉頰,將她摟進自己的懷中,在她耳畔輕聲道,「那是許多年以前的事了,我並沒有愛過真真,今生,唯一讓我愛得死去活來的女人,只有你,程芷依。」
因他的表白,程芷依心中泛起一絲甜蜜,在他懷中輕輕點頭:「嗯,我答應你,不吃醋,也不生氣。」
許少焉靜靜地摟了程芷依片刻,卻一直沒有出聲,程芷依等得有點心急,正待發問,他卻鬆手放開她,輕輕走到窗前,「唰」地一聲拉開窗帘,望著窗外無盡的黑夜,幽幽地開口了——
「她叫柳真,我在皇朝夜總會碰到她那一年,她才20歲。和夜總會那些嬌艷妖媚的女子比起來,她長得並不是很美,但是多了一份羞澀和清純,對我也是畢恭畢敬的,不像那些女人,一見到我們就恨不得全身都黏上來,甩都甩不開。
那時候年少,我們幾個玩得很火,花錢也是大手大腳的,每次去夜總會都會給那些女孩很多小費,因此,她們都爭相來討好我們。然而,真真卻一點都不殷勤,常常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愁容。
剛開始,我們都不是很喜歡她。要知道,我們花錢是去尋樂的,誰都想看漂亮熱情的女孩,誰願意看到她病懨懨的愁容?因此阿琛極為不悅,把領班臭罵了一頓。
那個領班是真真的老鄉,他不停地為真真求情,說真真原本是制衣廠的女工,是因為她父親患了重病,急需一大筆醫療費,所以才會來夜總會上班。那個領班說,他知道我們向來大方,因為他想多幫幫真真,所以才安排她來陪我們,希望我們多多包涵,不要趕真真走。
子野這傢伙向來惻隱之心重,就把真真留了下來。往後,我們每次去那家夜總都會讓真真來作陪,而且每次都會多拿點錢給她,她對我們也漸生好感,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漸漸熟絡后,她也會偶爾和我們一起喝酒笑鬧。
只是有一天,她突然跟我說她喜歡我,我嚇了一大跳,卻無意去沾惹她。因為我知道她是個單純的好女孩,不像夜總會裡其他女人那樣看得開、放得開,所以我從來都不曾對她逾矩,只是對她一如既往地好。只是有兩次……」
說到這裡,許少焉頓了頓,偷偷轉頭看了看程芷依臉上的神色,似乎……她的情緒並沒有太大的波動,只是淡淡地看著他。許少焉輕聲咳了咳,這才繼續往下說——
「一次是我喝醉了……呃,那天晚上我確實是喝了很多很多,發生什麼事我都不記得了,只知道第二天醒來時,我和真真在酒店裡……嗯,她羞紅著臉說不需要我負責……」
許少焉又偷偷瞟了程芷依一眼,見她的表情依然沒有太大的波動,心中的石頭終於落地,暗暗鬆了一口氣。然而,在心石落地的同時,不知為何卻泛起一點失落,因她波瀾不驚的平靜。
「第二次,是真真哭著來求我,她說她爸爸快不行了,她很需要錢,希望我能幫她,她願意……呃,她說願意以身相許。不知道為什麼,我就糊裡糊塗答應了。其實,那段時間我的心情也很不好……我爸和我媽鬧得比平時更僵了,還因為……我和白潔訂婚的事……」
許少焉輕輕嘆了一口氣,似乎並不想解釋太多。許是因為站得累了,他便在飄窗上坐下,身子靠在半邊牆壁上,示意程芷依道:「喏,你也坐坐吧。」程芷依依言在他對面坐下,和他兩兩相望。
「我可以發誓的,真的只有這兩次而已!」許少焉鄭重地舉起右手來,信誓旦旦地對程芷依說,「我知道真真喜歡我,可是,我並沒有愛過她!你要相信我,我第一次認真愛過的人、唯一愛的人,只有你。」
看到他鄭重其事,急欲表明心跡的模樣,程芷依忍不住輕笑,點點頭道:「我知道,我知道——我說了我會相信你的!然後呢?」
「然後?」許少焉微微愣了愣,然後恍然道,「哦——然後,然後就是真真從夜總會辭職了,領班說她回老家照顧她爸,她爸病危了。兩個多月後的一天,真真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告訴我她懷孕了……」
程芷依深深地看了許少焉一眼,然而,眼中依然沒有一絲嫉妒,只是淡淡地開口問道:「她懷孕了?那後來……你怎麼辦?」
「我當時也想過,如果真真懷的真的是我的孩子,那麼,我總該負點責任。至於怎麼負責任,負什麼責任,我卻沒有一絲頭緒。那時候,我根本就沒憧憬過愛情,對我來說,娶誰為妻並沒有太大的差別。
只是,我剛和白潔訂婚不久,有點擔心會傷害到白潔,所以便和我媽坦白了真真懷孕的事,本望著她能為我排憂解難,誰知道,她自作主張把一切都做絕了……還大言不慚地說是為我好……」
許少焉低沉的嗓音忽然止住了,一對俊眉緊緊地擰了起來。他目不轉睛地盯著玻璃窗外無盡的夜空,眸中是深不見底的憂傷。
許久許久,他才輕輕嘆了一口氣,心灰意冷地說道:「若不是因為那件事,我和我媽怎麼會鬧到這樣的地步?自那以後,我再也沒有相信過她……以前,我那麼愛她、敬她,可憐她的不幸,只想著快點長大好保護她……」
是的,他的悲傷並不是因為柳真,而是因為他的母親。對他來說,柳真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女人,而張玫,卻是他最心疼的人啊!
然而,此時程芷依關心的並不是許少焉為何悲傷,而是關心那個可憐女人的下場:「你媽媽知道后,到底是怎麼……自作主張的?」她顫顫地問道,心中的弦緊緊地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