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歇斯底里

  那清脆的一巴掌卻沒有將林之皓打醒，他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仍然丟了魂魄一般愣愣地看著程芷依，眼中有一股歇斯底里的瘋狂：「不！我絕對不會祝福你！你們不會幸福的……這個世界上，只有我才是真心愛你的，沒有我，你怎麼會幸福……」 

  「瘋子！」程芷依不可思議地看著林之皓，「你瘋了……」 

  「是，我是瘋了！為了你，我願意發瘋……」林之皓眼中的淚意漸漸濃起來，言語中也帶上濃濃的鼻音，「沒有你，我生不如死，還不如瘋了呢……我忍了這麼多年，就是為了回到你身邊的，嗚嗚……」 

  淚水從林之皓的眼中滑落，然而，他卻毫無顧忌地哭著，有如一個蠻不講理的大男孩，一心一意要得到他最心愛的玩具，否則就不肯罷休似的。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如今，他已到傷心至極處，為何就不能痛痛快快地哭一下？讓程芷依看看他的眼淚，只是不知，她是否還會如從前一般為他感到心疼…… 

  「林之皓！你該醒了……」掌心依然傳來一絲絲疼痛，她知道自己方才那一巴掌真的是打疼他了，因此，語氣也緩了下來，苦口婆心地勸他，「感情是不能勉強的，今生我們註定無緣，我和少焉，已經是夫妻了……」 

  聽到「夫妻」兩個字的時候，林之皓的眼中有什麼東西在閃爍，哀傷褪去了幾分，他搖著頭：「不——我一輩子都不會放棄你，即使你結婚了，即使你生孩子了，即使你老了……我都不會放棄你……」 

  這麼感人肺腑的言語，任誰聽了都會動情的吧？然而，程芷依的心中只有一絲憐憫，為眼前這個固執的男人感到悲哀——有時候，固執和衝動，就像地獄里的魔鬼，足以毀滅一切。 

  她不希望，林之皓繼續固執於愛情，繼續沉溺於回憶，不希望他看不到前頭的四月芳菲，從而誤了一生。 

  「你醒醒吧……這個世界上，好女孩多的是。」程芷依試圖開導他，「也許多年後，你就會忘記我了，人不能總是停留在過去，應該往前走。」 

  「往前走？」林之皓哀慟欲絕，「沒有你，我怎麼往前走呢？你就是我的心臟，沒有了心臟，我會死的……」 

  「沒有我，那麼多年你不也熬過來了？」程芷依凄婉一笑，「放心吧！失戀雖然痛，但死不了人的！當年，我也熬過。」 

  當年……她被他傷得至痛，可如今還不是安然無恙，尋到了屬於自己的一方桃源？所以，她相信，林之皓會忘記她，然後好好生活的。 

  當年……雖是情非得已，然而，他確實是傷了她！ 

  林之皓的心疼了疼，眼中有一絲愧疚：「當年是我對不起你，所以，你和許少焉結婚是為了懲罰我，對不對？」 

  「不……」 

  「我知道！你一定是愛我的，你肯定是要懲罰我、要氣我，所以才會和許少焉結婚的，難道不是嗎？我發誓！我再也不會讓你傷心了，我一定會讓你幸福的……求求你，不要對我這麼殘忍……我已經難過得無法呼吸了……」 

  「林之皓！」看來，他又陷入自己的幻想中了，不打斷他可不行，「你可不可以清醒點？！我早已不愛你了，我愛的人，只有許少焉！我只愛許少焉，你明白嗎？！」 

  「不——」林之皓近了一步，情急之下想抓住程芷依的手，彷彿怕她會憑空消失了一般。 

  程芷依迅速退了一步，警惕地保持著和林之皓之間的距離，眼中滿是抗拒。 

  看到程芷依對他這麼排斥，林之皓愣了愣，忽然「噗通」一聲給她跪下：「芷依，我對不起你……我錯了，求求你原諒我，我知道你一定還不肯原諒我……求求你不要和許少焉結婚……我不能失去你啊……我不能失去你……」 

  林之皓哭得像個孩子一樣，再也顧不得這裡雖是陋巷，然亦有傍晚歸家的行人。偶爾走過的行人都好奇地側目，心想這對「小情侶」定是吵架了，如今，這男人苦苦求著女人的原諒呢！ 

  「你不要這樣，趕快起來啊……」程芷依覺得很尷尬，情急之下想伸手將他扶起來，然而，手剛伸出去卻在空中定了片刻，她終於還是訕訕地縮回了手，「你趕緊起來，再不起來我就走了！」 

  「不——除非你原諒我……」他倔強地跪著。 

  「我早就原諒你了！」 

  「除非、除非你答應我和許少焉離婚！」林之皓抬頭看著她，眼中滿是哀求。 

  這、這簡直就是無賴的行徑嘛！ 

  「既然你愛跪，那就多跪一會兒！」程芷依氣不打一處來，不悅地白了他一眼，轉身就走了。 

  看到程芷依真的走了，林之皓趕緊從地上爬起來，快步跟上去：「不——你不能走，不能離開我……」 

  他一直緊緊地跟在程芷依身邊，流著淚苦苦哀求她，眼中有一絲固執、一絲瘋狂……程芷依心中生出恐懼，心下疑惑：這林之皓，是不是真的瘋了？ 

  她忽然害怕起這樣歇斯底里、蠻不講理的林之皓，於是不知不覺加快了腳步，林之皓也跟著加快了腳步，繼續跟在她身邊。她益發不安，撒開腿就往家跑，林之皓跟在她身後小跑起來：「不要離開我啊……求求你，不要離開我……」 

  程芷依終於一口氣跑進了家門，「砰」地一聲將院子的鐵門關上，然後倚在門上大口大口地喘氣，門外，林之皓瘋狂地拍著門，苦苦地哀求著：「求求你，不要離開我——芷依，你回答我啊——」 

  「你終於回來了！」一個低沉而飽含怒意的聲音傳來，程芷依趕緊抬頭，這才看到程爸爸正陰沉著臉站在走廊上，表情異常嚴肅。 

  說實話，從小到大，程芷依的父親都堅信女兒是要寵著長大的，因此對程芷依總是溫和包容，甚至可以說是到了「縱容」的地步，程芷依從來都不曾見他生過這麼大的氣！ 

  遭了，大事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