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外力
第178章 外力
「你便是馬玩?」單手兜拽著馬韁,劉范淡定的強裝鎮定的馬玩、程銀笑著問道。默默打量這個綁腕束腰,著護甲,配利劍的英武青年,馬玩能從他的身上感受到那股出身貴族的傲然。
「某正是河東馬玩,今日不慎遭同鄉背棄,落入你的埋伏,我無話可說。」橫了眼不遠處的候選,馬玩冷冷回答這劉范。
淡然輕笑,「我不管你是因何原因,成為吾之階下囚,你只需知曉,從現在開始,你已經沒有與我對抗的權力。我說的話,你只能聽,否則就得死!」
怔怔盯著說話的劉范,馬玩內心錯愕加驚駭,他實在沒有想到,這位開起來英武俊逸的青年貴人,說話竟然是如此的咄咄逼人。
「士可殺不可辱,大丈夫縱使一死而已,你這般強硬,我等又能有什麼好結局!」當下,馬玩身邊的程銀直接怒聲嘶吼起來。
程銀的惱怒讓劉范微微皺眉,在他看來這樣的狀態,有些像是前世的無能狂怒一樣的效果。在整體實力不如別人的時候,以自身的憤怒來代替理智,這種方式並不能讓人輕易理解。
冷漠的瞧著兀自漲紅臉色的程銀,劉范語氣極其平淡,「聒噪!」
一語話落,身旁的徐晃二話不說,直接猛的夾住馬腹,向前突進,來到程銀身邊,一招開山大斧,直接將程銀掃落在地。
當徐晃縱馬疾馳過來的時候,雖然程銀沒來得及蓄力,但還是下意識的抬起戰刀。然而還是被徐晃的巨斧擊中,勢大力沉下程銀直接從戰馬上飛落出去。
重重的砸倒在地上,手肘支撐著地面,程銀依舊怒氣沖沖的盯著徐晃。
「咻!」
巨斧光速掠過,旋即攜帶著冰寒之氣,出現在程銀的頸脖處,剎那間,感受到死亡的危險,程銀的眼眸中終於不再是憤怒,轉而化作一瞬間的惶恐。
驚恐的盯著徐晃,程銀原本想張口逞強說幾句的話,也艱難的咽了回去。吞咽了幾下喉結,程銀努力觀察著徐晃的神情,絲毫不敢出聲。
冷漠瞧著程銀狼狽的樣子,徐晃冷眸輕哼,「如此不堪的武藝,竟然也敢發怒。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說罷,徐晃單手持斧,淡定兜轉馬韁重新回到劉范身邊。
自始至終,沒有一個河東兵敢動一動,甚至大氣都不敢喘。同樣,此時的馬玩雙手已經死死的捏住了馬韁。雖然剛才徐晃與程銀的比斗只是電光火石間的事情,但馬玩也同樣感受到一股死亡的的氣息。
目光重新慎重投向劉范,馬玩不敢再拿捏,「劉將軍既然願意這般心平氣和的與我等說話,就說明將軍其實並不想出現傷亡。但將軍究竟想要何為,不如直接道來,我等能否辦到也好自己有個估量,省的死不瞑目!」
「你倒是個慣會見風使舵的人,方才公明不出手前,我見你倒是還很硬氣的。」
「在強者面前低頭這並不丟人!」面上沒有絲毫的羞愧,馬玩盯著劉范穩聲回道:「像將軍這般的大人物,要的是和聰明人交談,而不是一直執迷不悟。我既然明知不能是將軍敵手,又何必浪費彼此的時間。」
點點頭,劉范也認可,「你倒是會說話。」目光掃過程銀,劉范端瞧這他,「其實我想如何,你應該是知曉的。像你這樣的聰明人,不應該還要我來明說。」
馬玩既然表現自己是個有智商的武將,劉范也不介意給他一個自己思量的下馬威。
這種回答既是讓馬玩揣摩他的心思與用意,又是在賭剛才徐晃出手這件事,給馬玩造成了多少心裡壓力。
現在的情況,其實就和正常的商務交談一樣。雙方互相試探幾個回合,當你發現對上徹底在你的掌控之中后,也不要先說出自己的意圖。這樣反而會把原先主動的局面轉成被動,可以先反問對方對於在交涉的這件事的想法。
因為誰也不能確定,對方是否被你剛才所展示出來的實力給震懾住。若是對方原本強裝的心理防線,在你不經意間的震懾下崩潰的話,他的回答絕對會超出你的預期。
「將軍是向收降我們這些河東軍,還是向讓我們為先鋒,替將軍攻打關中其他城邑?」思量半晌,馬玩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而通過他這句話,直接可以斷定,剛才徐晃的出手已經徹底震懾住了他。
他已經完全失去了先前拿捏姿態,是否肯加入劉范麾下的樣子。他現在的訴求,直接演變成劉范收留他們后,要如何驅使他們。
顯然,他已經將劉范收留他們給予他們糧食這個理所應當的過程,自我轉移成是劉范給他的平等交換條件。而這後面的要求,才是劉范介於時下的優勢,應該提出的命令。
終究,馬玩的條件是沒有讓劉范失望。
現在的他已經完成了對馬玩的戰略和心裡上的雙重壓制,「以你目前手底下的這些兵卒,就算讓你去攻打李傕郭汜把控的城邑,也不過是給他們徒增戰功而已。既然沒有這份實力,就不要輕易說出這樣的可能。」
冷冷訓斥馬玩一句,劉范此時的姿態可謂是極高,「不過先前我決定對爾等動手的時候,公明就與我提過,念在你等同為河東同鄉的情面上,不要將爾等趕緊殺絕。
原本我是對叛軍沒有絲毫容忍的,但公明作為追隨我許久的心腹將領。我便答應了他。先前有李堪、候選,眼下又有你馬玩和程銀,既然你們都是河東人,那就都劃歸到公明的麾下,讓他率領你們這支河東軍,看能打出什麼樣的戰績!」
面露錯愕,馬玩與程銀面面相覷,最後還連帶上候選,半晌三人才回過神來,連忙向徐晃與劉范拱手致謝。
於是,這數千人河東軍隊伍就成功的劃歸到了徐晃的麾下。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徐晃以手上的賨叟精兵,置換了這群面黃肌瘦的河東軍。明顯是不划算的,但只要他這支河東軍漸漸壯大起來,必然會讓徐晃成為關中這片地盤舉足輕重的人物。
有了劉范蓋棺定論后,馬玩、程銀也終於認清了現實,再沒有其他的想法。
其實在這種形勢下,馬玩、程銀也沒有其他可以選擇的餘地。畢竟他們既沒有糧草,又不算精銳。
劉范能夠大發慈悲的收留他們,已經算是對他們最大的仁慈了。
如今的關中早已經沒有了當初八百里秦川的富饒,也不再是天下的核心,況且從嚴格意義上來說,他們其實還是叛軍。
沒有再與馬玩和程銀多說什麼,既然順利降服了這群河東亂軍,劉范接下來就是要專心對付李傕郭汜這兩個大軍閥。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劉范若想真正掌控關中,擊敗或者擊殺李傕郭汜是必須要做到的,否則天下居心叵測之人,還是會站出來指責他並非正統。
畢竟,李傕郭汜到現在才是掌控朝廷的唯一勢力。
除非他能像歷史上的曹操一樣,掌控天子劉協和眾公卿,那樣或許可以向世人宣告,他劉范代表的才是漢室正統。
但正如之前劉范所顧慮的那樣,迎奉了天子后,長安城內到底會掀起多大的內亂的,劉范自己也無法估算。
而且劉范若想以關中長安為根基,那他就必須將劉協安排在這裡。
然而說句大不敬的話,長安作為前漢的皇都,漢天子在長安,他就即便是客,搞不好還反客為主。
倒時候,劉范弄他也不是,不弄他,他又搞事。
畢竟長安不是許昌,長安有大漢數百年帝都底蘊在,公卿大臣們會自動以皇帝為尊。
歷史上,即便是在曹操的根基地,許昌那樣的地方。劉協都能掀起風浪,若真來到長安這個劉范影響力絕對沒有天子大的地方,劉范正吃不準局勢會向什麼方向走。
終究,劉范是不希望看到自己辛辛苦苦籌建的班底,毀在希望掌權的小天子手裡。
如今的大漢也早已不是,十年前的大漢,各地軍閥大勢已成,皇權很難對他們起到約束作用。
說的難聽點,從劉宏死後,皇權已然旁落,小天子縱使已然成年,若不能尊權臣以平定天下,只想著收攏他自身的皇權,最終只會導致權臣越來越強。
歷史上的曹操,正是如此。
當曹操初次將劉協迎奉到洛陽的時候,其實內心並沒有太大的不敬的想法。只不過當他自身的權勢日益增長,天子的班底腹從老臣逐漸消亡,此消彼長下,他必然會習慣擅權。
雖然不可能像親曹派自己說的那樣,是天子見曹操一步步逼到權臣的位置。
但曹操以權臣的姿態,橫行朝野,絕對是皇權旁落,天子意難平的原因。
或許是曹征西變了心,但天子與公卿一直活在夢裡,也是漢室走向覆水難收的誘因。
換而言之,劉范若能狠心些,也可以學著曹操作為一位權傾朝野的狠人。甚至成為霍光第二。但劉范有自己的雄心,他想在這個混亂的世道重新樹立其屬於他自己的新秩序。
這樣,他就必須要遠離劉協。
遠離這位後漢天子可能帶給他的所有影響。
否則就算他與這位天子以及其後裔能夠和諧相處,他劉范與其父劉焉可以成為力挽狂瀾名垂千古的皇親國戚,甚至受封為王。但誰也無法保證,若干年後,會不會有劉協的子孫站出來推翻這個定論。
將他們定義為權臣,成為歷史的罪人。
劉范不敢賭,也不想去賭。與其把選擇權交給後人,倒不如他自己徹底斬斷後世這個可以選擇的機會。
實際上,劉範本人對拯救大漢朝廷並沒有多大的代入感。
他內心的想法是既然來到漢末,在保住性命的前提下,與這個時代的英雄豪傑們見一見,也不算有遺憾。
至於如像劉備那樣以匡扶漢室為宗旨的行動方陣,劉范是真的沒有辦法那樣感同身受。
解決完馬玩、程銀后,劉范沒有再領著眾人回到郿縣,而是直接來到了武功城。自從張任來到武功后,蘇則對武功的掌控力也變的更穩固。
不過此次候選配合劉范渭水河畔設謀之事,蘇則倒是沒有親自出城參與,而是留駐在城內看守武功城。
所以,當劉范率領大軍回返的時候,蘇則也是領著城內眾豪紳一道在城門口候著。
多遠就瞧見武功城門下矗立一群人的劉范,當下連忙翻身下馬,雙手張開,大笑著向蘇則走了過去,「文師,一別經年,別來無恙否?」
面上堆滿笑容向著劉范行禮,蘇則也是格外開懷,「昔年將軍從此地路過時,不過寥寥千人,不曾想如今已經手握數萬大軍。將軍之威勢,當世無人能及矣!」
「哈哈哈!」仰頭朗然大笑,劉范托起蘇則準備行禮的雙臂,「當初從武功離別時,文師曾說過,若我再來關中,願與我一道匡扶漢室,不知如今是否還願意呼?」
「承蒙將軍不棄,則雖無甚過人才學,也願為將軍效犬馬之勞!」躬身拱手長揖,蘇則揖禮長身說道。
而這次劉范卻沒有再阻攔他,畢竟作為禮節,這是蘇則宣誓效命劉范的一種儀式。
「若能得文師相助,關中之事,我無憂矣!」欣然拉住蘇則的手臂,劉范歡快的朝著城內走去。於是蘇則便在一眾城內豪紳羨慕的眼神下,隨著劉范一道向城內走去。
此時他們才悔恨當初沒有像蘇則一樣,選擇大力支持劉范。
現如今劉范東山再起,恐怕也不需要他們的支持了。雪中送炭有時候,往往比錦上添花的好。
引著劉范來到武功縣的縣寺后。
眾人也分賓主坐下,當然那些豪紳被引到了偏舍。時下堂內只有徐晃、法正、蘇則等幾人。
面上始終保持著微笑,劉范瞧著蘇則,也終於也問出了事關局勢的問題,「文師久在關中,不知對眼下的局勢有何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