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對峙
扭頭看著衣甲破損,麵色疲憊的劉誕,劉範剛才戰鬥時竟是忘了自己這個胞弟。
此刻見他一臉喟歎的樣子,也不由感慨道:“戰爭就是很殘忍,一將功成萬骨枯,並不是說的假話。今日你也算經曆的這份殘忍,往後切莫再以兵事輕易許人。”
“唯!”低頭頷首,此時劉誕也發現,當初他僅僅因為幾句交談就答應馬宇裏應外合的事情是多麽的荒誕。
兵道詭譎,生死事大。
不再管劉誕,劉範一邊搓揉著肩胛,一邊四處行走安撫受傷的眾郎衛。方才雖然與李蒙對戰時,殺的悍勇,但現在卻是渾身酸痛。不過他還是強忍著疼痛,先行安撫起受傷的武卒。
畢竟將來很長一段時間,這些人都將會是自己的心腹扈從。
“中郎將,那些戰死的袍澤我們怎處置?”當下,徐晃來到劉範身邊輕聲詢問。
正常情況下,戰場是戰死的袍澤最後都是有輔兵打掃戰場時,抬回去掩埋的,但眼下局勢緊張,長安城內的西涼軍隨時可以追殺出來,所以徐晃也不確定是否要在此地多逗留。
看了眼戰場上的眾人,劉範猶豫了一下,還是道:“讓沒有受傷的衛卒們把戰死的袍澤集中起來,戰場凶險,就地掩埋吧,也算可以安歇了。”
雖然劉範下令是沒有傷的人去收拾,但戰場凶險,有些輕傷的又豈會隻是待在一旁看著,於是在四百多人的配合下,戰死的兒郎都被集中掩埋了。
生死事大,古人講究入土為安。縱使不能風光大葬,也不想被隨意拋屍荒野,畢竟戰場上隨時都有可能戰死,大家也想有保障。所以,在掩埋完屍體後,麾下眾人的歸屬感明顯也增強許多。
他們看劉範的眼神裏也漸漸浮現了光芒,或許那就是信仰。
處理完瑣事後,劉範率先翻身上馬,環顧左右,神色肅穆道:“今日的袍澤在此長眠,我深感悲傷,然而既從軍就注定會馬革裹屍。
大丈夫為國捐軀,死得其所。如今李傕、郭汜諸賊猖獗,我等勢弱,往投馬騰必然為其所欺,吾意先回益州集結大軍,反殺回來,諸位可願相隨?”
“吾等願誓死相隨!”劉範話音剛落,徐晃等一眾人毫不猶豫的震聲呼和起來。
且不說劉範本就是上官,要帶他們走的也是活路,就是這連日來的嚴苛訓練加之剛才的死命之戰,已經讓所有人都明白,劉範是一個可以讓他們放心追隨效命的將主。
“好!”大喝一聲,劉範也不囉嗦,兜轉馬頭便要朝西方奔馳。
然而就在劉範等人剛準備出發的時候,西麵方向忽然揚起了大量煙塵,緊接著大量的馬蹄聲轟隆而來,看陣勢應該是不下千人。
領頭一人胯下白馬,手握戰刀,很遠便有一股悍勇氣息逸散出來。
看著他們緩緩靠近,劉範的眼眸也漸漸凝重起來。馬騰的援軍來了。
來將縱馬馳騁,距離劉範還有數百米遠的時候,便已經開口詢問:“對麵可是左中郎將當麵,我乃征西將軍麾下校尉,特奉命前來接應中郎將!”
說話的同時,那將領隻是抬手令身後騎卒停下,自己卻孤身一人趕了過來。
目光打量著這位勇武青年,劉範麵色凝重,及至兩人相對,才拱手抱拳回應,“在下便是左中郎將劉範,敢問閣下名姓?”
“征西將軍麾下校尉龐德!”
心中一凜,果然是他。其實剛才看他來時的那股氣勢,劉範就猜到可能是白馬將軍龐德。眼下確認了,反倒並無多少驚訝。
微不可查的瞄了眼身旁的徐晃,劉範看向龐德問道:“不知龐校尉此番前來,所謂何事?”
再次拱手,龐德禮數周全,“左中郎將先前派人向征西將軍求援,我便是將軍派來接應中郎將的。”
“僅憑你這千餘騎兵,我等方才可剛剛殺敗西涼軍的千人騎兵部。”龐德話落,一旁的徐晃卻莫名的補充一句。或許作為劉範麾下的頭號戰將,他覺得這個時候他需要站出來。
目光上下打量了翻徐晃,龐德沒有多說什麽,隻是頷首道:“看到我等來遲了,既然如今追兵已經殺退,中郎將便隨我一道回去吧!”
“你這是在脅迫我嗎?”語調平淡,劉範看著龐德冷冷道。
“在下不敢。”迅速拱手低頭,龐德穩聲回應,“在下也是奉命行事,往中郎將不要為難在下。”
“嗬,馬壽成果真厲害,仗著手握兵馬,這是想要稱霸關中嗎?”
“請中郎將慎言,征西將軍隻是想入京勤王,剿除叛逆!”聞言,龐德連忙替馬騰解釋起來。
“混賬!入京勤王的他,便是這般對待天子使者的嗎?”一聲震喝,再次令龐德變色。
拱手驚疑不定的看向劉範,他也是第一次遇到從皇宮出來的貴人,在涼州長這麽大,殺人的事情沒少幹,但應對貴人該用什麽禮儀,他是不知道的。
當下,龐德有些慌亂,眼珠滾動了數下後,隨即翻身下馬。朝著劉範矗立拱手,“粗鄙之人,不懂禮數,還請天子使者息怒。”
“哼!”冷漠輕哼一聲,劉範沒有理會,輕夾馬腹,緩緩向前行去。見狀,徐晃與劉誕對視一眼,也連忙跟了上去。
麵上雖冷漠淡定,但心下卻是頗為無奈,剛剛經曆一波大戰的郎衛們並不適合此時和馬騰軍產生衝突。所以,他隻能先狐假虎威,希望馬騰軍中沒有聰明人。
後方,龐德麵色驚疑不定,卻也不敢造次,就這樣心懷忐忑的跟了上去。
興平元年二月中旬,征西將軍馬騰聯合鎮西將軍韓遂在長平觀下與右將軍郭汜、後將軍樊稠正式擺兵對峙,雙方大戰一觸即發。
而征西將軍馬騰中軍大帳也迎來了此行最大的倚仗,天子禁宮親衛軍將領左中郎將劉範一行。
寬敞的中軍大帳門口,馬騰、韓遂等西涼將領盡皆在內,營帳帷簾掀開。
門口處,一名俊逸青年在數名悍卒的拱衛下,昂首矗立,目視前方的傲然震喝:“征西將軍便是如此恭迎天子使者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