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冰釋前嫌
打手因敲詐勒索被刑事拘留了,龍文就成了驚弓之鳥,他故伎重演,勞務公司暫由馬紹康打理,自己則慌亂地逃到了鄰市一個秘密朋友佛爺家中,以觀事態發展。同時他還秘密向錢福打聽案情,當他得知打手僅僅是因為收取保護費敲詐之事被刑拘時,心裏的一塊石頭才重重地落了下來,因為之前收取保護費的事自己自始至終都沒親自出麵。
不過,他還是向錢福施加了壓力,要讓打手在監獄裏閉嘴,敖過短暫的刑期,出獄後定有重賞。
713案破獲後,錢福裝著一直鬱悶,心想自己一個專業刑警還不如一個半路出家的派出所警察,就在賈參及其他同事麵前大發雷霆,雖說713案是張哥頭一夥幹的,心病已除,但龍文一夥幹的違法勾當足以讓他心驚肉跳,說不定哪天就會惹火燒身,自己的身份就會暴露。都怪自己與此人走得太近,而自己已經發覺童豪景在緊盯著打手不放,再說他已警告了龍大麻子多次,龍文還是肆無忌憚,麻煩真的還是來了。
技術室法醫告訴錢福,那個曾經拿著算命字條來找他的女子終於在花園街出現了,並進一步獲知晚上可能要在城西廣場酸辣粉店吃夜宵,這樣的機會,他再也不能錯過了,當晚便叫賈參帶上了自己的死黨到酸辣粉店蹲點守候,發誓要從朱麗娜口中索取那張致命的算命條的下落,因為他一直不放心龍文說的字條已毀,他要親自見一見這個朱麗娜。誰知賈參辦事不力卻出現了意外,被童副所長撞見。
錢福的直覺或預感——童豪景似乎也在尋找什麽東西,而他還隱隱約約地感知,高局長來到棠都市局後,表麵上一直沒有大的動作,而暗地裏卻有一些布局,讓他感到疑惑,感到生畏。
胡副局長曾喑示局裏幹部人事變動,而如今除了提撥了一位城西所副所長外,其他的沒有任何動靜。
錢福在電話上又用了變聲的語調重重地警告了龍文:“在這個非常時期,千萬不能再有什麽差錯,出了事,誰也救不了你,還有這段時間,萬不得已,不要再聯係!”
龍文已感覺到了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的滋味,危險正在步步逼近。在這個節骨眼上,他還是沒忘記維係他們之間友誼的重要紐帶——沉甸甸的信封。他仍然堅信錢福就是被老大利用的警察。
“錢哥,這個月的……怎麽給?”龍麻子心懷鬼胎地低語媚笑。
“誰稀罕你的臭錢!”錢福一聽就火冒三丈,在這個時侯還提這些敏感字眼,不禁一陣好笑。他知道麵前的這個龍文,是錢福曾經的線人,這是他在辦公室檔案裏找到的絕密信息,而現在已有些不好把控,甚至有些自大,成了極其危險的人物。如今這個龍文極有可能象瘋狗一樣亂咬人,自己可能就死路一條!但礙於老大的囑咐,他還是收了收脾氣。
“錢哥,不要發火,憑你的麵子,隻要讓打手閉嘴,我們不就都安全嗎?”這話一出口,錢福心裏一下就明白了,龍文已認為自己跟他是栓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分明是要讓自己出麵去擺平關進看守所的那幾個人,讓他守口如瓶。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
足足有了五分鍾,才有了回音:“……你……你……龍麻子,這邊你他媽的就不管了,你手下的那些棒槌不要再拋頭露麵,特別是刀疤臉,讓他不要回來,出了漏子誰也救不你們,聽清楚了,別逼我!”
其實龍文也不知刀疤臉的去向。
錢福也沒有以前的灑脫輕鬆了,而是陰鬱苦臉,象是被一個死神纏繞的木頭人,甚至有了病急亂投醫,鋌而走險打探局裏的風聲,而禁毒隊也看不出有什麽大動作。自己雖做得天衣無縫,但在這裏呆久了,自己遲早會暴露,他甚至想一走了之,但沒有老大的命令,還是不敢輕易撤除。
龍文聽出了錢哥說話的意思,心中不禁一陣暗喜:“這個時候,你不出麵,誰出麵呢,要不我的銀子是隨便給的嗎!”龍文露出一幅陰險狡詐的嘴臉,讓人生惡。
“錢哥,對不起,讓你生氣了!”
阿伍意識到了危機,自己的命脈已被別人把控,他絞盡腦汁,想了很多,事已至此,他轉念一想,憑自己這段時間的經營,莫非還鬥不過一個半路出家的民警,為今之計……
他心神不寧地撥通了胡副局長的電話。
“胡局長,花園街死了一個人……”錢福把花園街死人一案添油加醋地向胡副局長匯報了一番,對其中幾個問題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一是死因問題,身上有淤痕;二是對王能的敲詐勒索五十萬的處理上有失偏頗,群眾不滿,他強烈要求城西派出所將案子移交刑警大隊處理,以平群眾之怨氣。
麵對新局長的行事風格,胡遠成也變得小心翼翼的,而對城西所的童豪景也心懷締結,當他一聽有群眾不滿時,而且是有名有姓的王能,理由充分,高局長過問也好說,心中便有了底氣。
“這個好辦,我馬上給唐長安說!”
唐長安敖了一晚的夜,畢竟年齡大了,身體已不如從前,家也沒回,和衣躺在辦公室的沙發上睡著了。手機已響了五次,唐所長才從睡夢中醒來,倦意十足地拿起放在茶幾上的手機一看,就是胡副局長的號碼。唐長安疲憊地站了起來,瞬間皺眉,極不情願地滑動了綠色的接聽健,裏麵傳來了讓唐長安心煩的聲音。
“唐所長,花園街死人一案誰在辦理?”胡副局長突然提到花園街的事,唐長安心理就犯了嘀咕,不知這個領導又有什麽意圖或花樣。
自從高局長來了之後,唐長安明顯發現二人有著明顯的不同,他再也不懼怕胡副局長有時無時的無端責罵,因為高局長一來就給全局樹立了正氣,並帶來了一股巨大的正能量,正悄無聲息地滋潤到了每個民警的心裏。
“童副所長。”唐長安道。
“群眾對你所辦理這個案子反應較大,為了消除疑慮,你們今天下午五點鍾前必須把案卷材料移交到刑警大隊!”胡副局長嚴令的語氣讓唐長安感到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他的頭一下就炸了。
“領導安排的事,具體原因又不能問得太細,而現在麵臨的直接問題是如何向正在勁頭上的童豪景交待?本來這個案子涉及到的打手和朱麗娜對童豪景來說又比較敏感,要是移交了,依童豪景的性格,肯定會出現意想不到的情況。再者二人之間的關係說不定會變得更糟糕……那是自己不願意看到的。”
“胡局長,你是擔心童豪景的辦案能力?還是有其它……你放心,我用我所長的人格擔保,童豪景會辦好這件案子的……”唐長安氣憤之極,當即予以回絕,其說話聲音之大差點把手機的聽筒都震破了。
胡副局長沒想到唐長安會如此大膽地毫無禮術地回絕他,暴跳如雷地吼道:“唐長安,我再一次提醒你,今天下午五點前將案卷移交刑警大隊,記住,這是命令!”隻聽得“啪”的一聲,電話就沒聲音了。
唐所長呆立在原地足足愣了三分鍾才緩過來。
這一切,恰巧被忙了一夜還未休息正欲來匯報工作的童豪景聽見了,他站在辦公室門外,看見唐長安惹怒領導被責備的尷尬和狼狽的樣子,心裏突然表現出一種從未有過的心痛和關心,親眼所見,這是一個所領導對自己下屬的信任,不惜得罪頂頭上司,這是多麽的無私,而自已卻對一個長期支持幫助自己的所長多次無端的猜疑,無理的指責,和不信任的漠視,相比之下自己又是多麽地渺小。
童豪景慚愧地低下了頭。他站在門外,臉上有些發燙,發紅,全身都在發汗,突然間,他感到自己在唐所長麵前是既幼稚,又無知,他覺得該向老所長說點什麽……
唐長安已注意到了門外的童豪景,他已從憤怒的神情中緩過來,轉而帶著微微的笑,“童豪景,有事嗎,進來!”
童豪景滿臉的愧疚地看著唐所長,微微翕動的嘴唇囁嚅道:“……唐所長,對不起……!”
唐所長看到了童豪景眼裏浸滿了激動的淚,真情的淚,他終於等來了這一天,時間會磨煉一個人的意誌,改變一個人看法,一個成熟懂事的童豪景終於站在了自己麵前。
“怎麽啦?”
“剛才你跟胡局長說的我都聽見了!”
“哦,沒什麽!”
“唐所長,就按照胡局長說的辦吧!你不是曾經說過要懂規矩,講原則嗎?”
“這個……那你……”
“不要管我,今天下午我開車去送材料!”童豪景知道胳膊拗不過大腿的道理,他埋藏了受到委屈的心理,主動去送材料其實是還有另外的意圖,他想去會一會錢福,看一看他葫蘆裏究竟是賣的什麽藥。
在走之前,童豪景終於把自己發現刀疤臉跳河一案的疑點和證據向唐所長講了,特別是龍巧珍吊死一案的細節牽出的算命先生更讓唐長安大吃一驚。
“算命先生在何處?”唐長安問。
“這就是刀疤臉一案的關鍵!”
當前有人熱衷於故意想遮掩一些與此案有關的東西,這不得不引起唐長安和童豪景的深思。二人表現出了同樣的擔憂,默契地表達出一個意思,快速找到算命先生和紙條,當務之急就是要“快”。
事關重大,人命關天,童豪景似感千斤重擔突然壓在了自己身上,好在唐所長的光明磊落才讓他大大地舒了一口氣。
唐長安同樣意識到了這一點,他考慮再三,事情已到了非向高局長匯報不可的地步。
童豪景看了看表,離下午五點還有八個小時,也就是在這八個小時內,務必在錢福接觸案卷前找到算命先生以及紙條的下落,難度可想而知。童豪景臉上掠過一絲難色,轉瞬又表現出一種堅毅的神情。唐長安看在眼裏,他拍了拍童豪景的肩膀,帶著鼓勁的眼神,“去做吧,相信自己,這邊我去跟高局長匯報,他定會支持我們的!”
熱淚瞬間流了出來,童豪景眨了眨迷糊的眼睛,隻聽得哢嚓一聲,一個標準的敬禮動作立在了唐所長麵前,脫口一句錚錚誓言:“保證完成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