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按摩店的死者(二)
童豪景穿了鞋套,小心翼翼地進到店裏,眼前兩張按摩床齊頭擺在狹窄的門店裏,把空間都占了一大半。
“人呢?”
店裏充斥著一股難聞的氣味,童豪景用手捂住口鼻,說話的聲音變得悶聲悶氣。
一幅花色布簾隔斷把門麵分成了兩部份。吳珊麵如土色地跟著童豪景往裏走,有點害怕地用手指了指“窗簾後麵。”
“我說的是跟老頭那個……”童豪景有些氣憤,一看這裏的擺設,分明就是一個賣淫嫖娼的窩點。
“技師嗎?被嚇倒躲了!”老板低語。
“好,你就站在外麵!”童豪景止住了店老板的腳步,小心翼翼地掀開布簾。
一個穿著樸實的老頭仰麵躺在一張花色床單鋪的席夢思床上,嘴大張,麵色蒼白,嘴角有白泡!褲子胡亂地穿在腰間,紐子也沒有扣好。
童豪景憑直覺,此人已是死了數小時了,但他還是用手感知了一下老頭鼻息,搖了搖頭,看了看死者的睡姿,憑工作經驗和對環境的觀察,這是老頭十之是死後別人幫他穿上去的,他已猜到了老頭的死因——嫖娼情緒激動而引起心髒驟停而猝死,不過最終還是要等法醫來確定,現在當務之急是保護現場,走訪,調查當事人。
不一會兒,公安局的法醫來了,經初步判斷老人死於心髒驟停,與童豪景的猜測一致,符合突發疾病死亡特征。
童豪景心情輕鬆了大半,簡單詢問了事發經過。吳珊被嚇傻了,不敢絲毫隱瞞。死者是城西洪橋社區一老頭皮忠,六十九歲,當日上午與一年輕人一起到城西悅來茶館喝茶,路過花園街號,主動搭訕這裏的按摩小姐朱麗去做了苟且偷歡之事,因突發疾病死在了朱麗的肚皮上。
朱麗卻不知去向。
還好,吳珊提供朱麗是城西裏人,住在西橋賓館,與雪姐很熟,而此時她的電話已關機。
童豪景在警務通上卻查不到朱麗的信息,很顯然朱麗留在吳珊處的信息全是假的。
在聯係死者家屬時,社區幹部證實死者係孤寡老頭,沒有親戚,其實在童豪景任洪橋社區民警時,就對這個老頭有點印象,常在悅來茶館喝茶,孤老頭一個。就在剛才,童豪景看見王能的第一瞬,他就認出了這個一看就不是什麽好鳥的年輕人。
童豪景打了電話給茶館老板核實,老板說王能根本就不是老頭皮忠的侄兒,純粹就是一個遊手好閑之徒。
“這就怪了,怎麽蹦出來的親戚?”童豪景有點納悶。
在問題沒清晰之前,童豪景叫蘭官開車把按摩店老板,死者侄兒一起帶回所進一步調查。自己則與可茜二人前往西橋賓館找雪姐,尋找朱麗的蹤跡。
城西賓館已停業整頓三周了,冷冷清清的大廳裏無人值守,玻璃大門上掛著一把鐵鎖。童豪景給雪姐打了電話,雪姐很有抵觸情緒地把手機關了,讓其吃了閉門羹。
正愁無計可施之時,童豪景突然想到了提前退休在家的老薑,讓他出馬去跟雪姐做工作,興許會有不一樣的結果。
童豪景拿出電話一打,鈴聲響了好幾遍,老薑沒接,他正準備到他家裏去一趟,老薑卻把電話打了過來。
“小童嗎,喔,現在是童所長了,祝賀你!剛才你打電話有什麽事嗎?”老薑退休在家已兩周了,兩肩一身輕的老薑過得很自在,今日上午無事就到夢景茶樓喝茶,正巧不巧地電話響了,一看是所裏的小童打的。在退休時,他曾發誓再也不粘惹所裏的事,要不是小童的電話,他肯定不接。
“薑老師,麻煩你問一下雪姐那個朱麗平常住在什麽地方?”
“這個嘛……”老薑猶豫了一下。
“薑老師,這事你無論如何也要幫一下忙!”
其實老薑知道,賓館停業整頓,自己提前退休都與公安局破獲傳銷案有關,他們倆口子都對公安局有怨氣,但童豪景卻並不知道其中的緣由。
“小童,你是知道的,我是個明事理的人,這次提前退休,我是不得以而為之,還是局裏挽救了我。現在想起來,我與他們可能走得有點近,吃吃喝喝的,有些事不知不覺就收不住了,泄了密,自己還不知道,也許是把利益看得重了一些,常與他們發生矛盾,走到今天的這一步,還是咎由自取!唉,不說那麽多了,你說的事,我一定辦到,要是換了其他人,可能就不好說了……”其實老薑閑在家裏,也想找人說說話,而童豪景算得上是老薑的生死之交。
老薑不舍地關了手機。
老薑說得含含糊糊的,童豪景聽得也糊裏糊塗的,但還是隱隱隱約約地感知到了老薑為何提前退休的原因,他陷入了沉思。而讓他欣慰的是老薑把自己當成知己,心中無比地感動。想到剛才老薑說的一席話,他似乎明白了,以前遇到了的一些蹊蹺之事,特別是食品公司抓賭落空一事也許就有了更清晰的答案。
這也印證了最不可能的事往往就變得最有可能,但願這是捕風捉影,讓它隨著時間的流失而沉封永世。
“怎麽走?”可茜坐在駕駛裏,急不可耐地按了一下喇叭,打斷了童豪景的思路。
就在這時,沒想到的是雪姐打電話來了,“小童,朱麗這段時間沒在我這兒,她可能住在她的一個叫歡歡的姐妹夥那裏,就是在西門橋一帶,她們幾乎每天晚上十二點都要在西門廣場夜宵店吃酸辣粉。”
童豪景本想問一下朱麗、歡歡的真實名字,但從上次傳銷案一看,雪姐很可能根本就沒登記,還未等他開口,電話就斷了。很顯然,雪姐仍在氣頭上,隻不過是老薑做了工作,她才勉強為之。
“關鍵是我們不認識這兩個女人,怎麽辦?”可茜心裏急得慌,禁不住憤憤地捶了捶警車的方向盤。
“這樣,我們回所再說!”童豪景打了殯儀館的電話,一會兒車來了,拉走屍體,而後二人駕著警車,一路風塵地趕回了派出所。
蘭官向童豪景匯報了已問明的情況,“死者確係一孤老頭,沒有親戚,那個自稱死者侄兒的王能,其實就是常與老頭在悅來茶館喝茶的小混混,今日與老頭一起路過花園街號,就被裏麵的按摩女纏住,不到十分鍾,就聽到按摩小姐驚叫,老頭死了,而六神無主的吳珊想給死者家屬聯係,私了此事,誰曾想,自稱死者侄兒的王能假意悲憤失控毆打了按摩店老板,而被嚇傻了的老板娘隻得忍氣吞聲,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不得以就跟派出所打了報警電話。”
童豪景尋思片刻:“花園街一帶群眾反應強列,按摩店越開越多,而自己剛任副所長,就遇到這等棘手之事,自己一定要警慎行事,依法辦案,從嚴打擊這一類讓群眾唾罵的社會醜惡現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