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首次登門的忐忑
孫從山被皇帝問得呆滯了一瞬,便知道他該怎麽做了。
皇帝見他一副了然於心的樣子,不覺笑問道:“你打算怎麽做?”
孫從山忙道:“奴婢這就讓人問問邵副尉,玻璃行最近可有什麽新鮮物件?”隻要給出這個提示,想來邵毅就應該能知道,他們這次的新品沒有進獻皇宮,那是很不妥的。
皇帝一聽就笑了:“你這麽問他,以後,他豈不是要把夏家作坊的所有東西都給朕送上幾份?別說清韻齋有沒有損失,隻是這皇宮裏,也用不著那許多物件吧?”
“這……”孫從山欲言又止。那怎麽辦才好?
皇帝見他糾結,便笑了:“是朕太著意了。你讓人問問他,還有沒有類似牛氣衝天的新構思。他家的擺件,隻要擺上清韻齋的貨架,那是連個給人相看的時間都沒有,就被人買走了。如此搶手,就是有再新穎的物件,除了買主,旁人是沒機緣得見的。”
自從他得了江山如畫琉璃擺件,之後就讓人留意清韻齋是否還有別的新穎物什。
怎奈清韻齋的擺件極是搶手,通常都是擺上哪家家主的案頭和廳堂,人們才知道,清韻齋又出了新擺件,卻先一步被他家買去了。
也許清韻齋以後出品的新物件,應該先送進皇宮,由他過了眼,留下喜歡的,再拿出清韻齋處理。
這個念頭隻在皇帝的腦海裏轉了一瞬,就被他摒棄一旁。
自來就有玩物喪誌這麽一說,他是皇帝,若他沉溺於玩樂,甚至透露出對琉璃擺件的別樣喜愛,怕是天下人都會浸淫此道,以討他歡心。
以古為鑒,這種情況,是妥妥的亡國征兆,天朝的大好江山,他得護著,而不是在玩樂之間把江山敗了。
皇帝興味索然的擺擺手,說道:“算了,就這套插屏擺著看好了,不用多事。”
孫從山默然退後半步,心中卻想著,總要拿一兩樣皇帝喜歡的物件回來。陛下貴為天下之主,喜歡和擺件應該不為過吧?
何況,清韻齋的物件能得皇上青睞,於他們隻有好處。
…………
當晚,邵毅就接到皇宮內院孫大總管的傳話。
他把傳話的內侍送走,呆愣了片刻,打發了小廝告訴邵母,宮中隻是傳了個口信,沒什麽大事。他便帶著修遠,騎馬前往夏家宅子。
邵毅本是惦記著早已完工的兩幅牛氣衝天擺件,因為牛氣衝天插屏被人熱議,為了避免插屏銷售受到衝擊,那兩個擺件就沒及時擺出來。
擺件一定會在近期送上清韻齋的貨架,千萬不要是明日。那種東西,隻要一擺上貨架,隻怕放不了片刻,就會被人買走。
所以他才急著去夏家給夏宴清傳訊,以便及時製止。
皇宮傳出這麽個話,那就說明皇帝知道牛氣衝天插屏的存在,並且已經見過、甚至很喜歡,所以才有此一問。
這事兒還真不是他們忘了皇帝,而是夏宴清認為,這種物件製作相對簡單,沒太大的技術含量,不夠資格送入皇宮。
插屏沒有第一時間送給皇帝,若是還把牛氣衝天擺件賣了……這事兒說什麽也不能發生。
騎馬走在路上,看看天色,距離宵禁還有兩三個時辰,邵毅才後知後覺的想到,這是他第一次登門未來嶽家。
這特娘的,他竟然忘了這檔子事兒。
一回過味兒,邵毅立即就不淡定了,他應該換換衣服的,應該顯得老成持重一些,才能讓嶽父覺得他靠的住吧?
邵毅立馬站定,看向修遠。
修遠本來跟在他身後,走的好好的,他這忽然停下,修遠差點兒超出去。
“怎麽了?爺您可是忘了什麽東西?”修遠問道。
“你說,我這樣上門是不是有點失禮?”邵毅問道。
“啊?”修遠不明白,您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邵毅皺眉,有些不耐煩:“我是說,我這是第一次見夏姑娘的父親。要不要回去換件衣服、備些禮物再上門?”邵毅問道。
“……”修遠都無語了,您還真以為您是去見嶽父的嗎?就算您這麽想,可也得人家夏大人和夏家兩位爺認同才行啊。好端端的,啥事兒沒有,您就帶著禮物鄭重上門,不怕被打出來嗎?
“爺您這身衣服,就是剛才見內侍時剛換過的,小的瞧著很好呢。”
雖然邵母和他們這些親近的人知道邵毅對夏宴清有心,甚至到了非卿不娶的地步。但其他人不知道,事情未成之前,此事也不易張揚。
邵毅被修遠像看白癡一樣的眼神兒,看的心裏發虛,很有些訕訕的轉頭,繼續催馬前行。心中卻萬分不樂意,皇宮內侍能和嶽父舅兄比嗎?
修遠這小子,太不懂事了。看來得讓他多認識幾個女孩子,隻要有了中意的女子,這小子才能體諒他的心情。
邵毅站在夏府門前的時候,已經看不出絲毫的忐忑和怨念,取而代之的是通身上下的穩重踏實和陽光爽朗。
他親自上前敲門,客氣的向看門人表達:自己有要事求見夏大人,希望看門人幫忙通傳。
站在他身後的修遠把這一切看在眼裏,嘴角忍不住的直抽抽。
果然有了心儀的女子,無論什麽樣難度的障礙,那都是可以做出突破的。
他也是幼時就跟著自家這位大爺的,這麽多年來,何曾見他有過如此明朗的神色和氣質?
隻看他這時的樣子,任誰說他是紈絝,那鐵定都是胡說、都是滑天下之大稽。
看門人很快就過來開門,恭迎主仆二人進去。
緊接著,夏梓希和夏梓堂迎了過來。
邵毅努力維持著他的穩重踏實和爽朗氣質,內心卻在狂跳。
曆經兩世,他終於踏進阿燦家的大門,兩位舅兄還能親自出來迎他。
恍惚間,他幾乎覺得自己已經是夏家女婿了。
“不知邵公子前來,有失遠迎,還望邵公子見諒。”夏梓希麵含微笑,當先拱手,對這個一向不怎麽看好的紈絝說著客套話。
“是在下冒昧打擾府上,該抱歉的應該是在下,還望夏兄不計較小弟冒昧叨擾。”邵毅連忙還禮。
夏梓堂不耐煩兩人說這些應酬話,走上兩步,上下打量著邵毅:“你小子這是受了什麽打擊不成?怎的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和平日的樣子很不相同啊。”
邵毅有些尷尬,他差點兒忘了,嶽父和兩位舅兄中,還有一個是很熟悉他的。
“這個,”邵毅壓低聲音,“小弟這不是首次來四哥家中,拜訪伯父和兄長嗎?小弟怕給四哥你丟臉,所以就謹慎了些。嗬嗬嗬,有點不自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