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舊夢(5)
薛凜將蘇暖抱回了蘭苑。一路上,蘇暖絮絮叨叨地抱怨著蘇婉如何欺負威脅她。
到底年紀,折騰了一下,終是抵不過沉重的睡意在他的懷裏闔了眼。薛凜將蘇暖放在塌上,蘇暖不適地哼了哼,翻了個身,嬌軟的身子蜷縮起來,縮成一團又睡著了。薛凜仔仔細細地給蘇暖的傷口上了藥,控製著力道替她揉了會兒腳踝。
蘇暖在睡夢中咳嗽了幾聲,卷著被子踢開薛凜的手,薛凜無奈地鬆開,眼瞅著腳上紅腫處已然消去了不少,他便也不揉了。
初春時節容易倒春寒,尤其是這幾日下了幾場陰雨。蘇暖不受寵,下人們服侍起蘇暖來就格外地不盡心,連此刻蘇暖蓋著的被褥都單薄得不成樣子。薛凜不會照顧人,但他聽到蘇暖咳嗽的聲音便覺得心中好像被密密麻麻的針紮過一樣,眼裏凍結的冷意令人頭皮發麻。真想把她捆在身邊,隻能他一個人擁有,觸碰。
經過一下午的觀察,薛凜早已熟悉了蘇暖房間的布局,他熟練地打開陳舊的木櫃,抱起一床依舊有些單薄的被子給蘇暖避寒。燭火搖曳,蘇暖清秀的顏容覆上了一層燭光,明明滅滅。即便是睡著了,蘇暖也沒有忘記今日受到的委屈,她皺著眉,不安分的扭著身子。
薛凜俯身撫平蘇暖皺緊的眉心,狠戾之色顯於眼底,但他輕輕地哄著蘇暖:“不怕,我替你報仇。”像是承諾,又像是安撫。
待蘇暖安穩地睡著後,他起身離開了蘭苑,頎長的身影消失在無邊無際的濃濃夜色鄭
薛凜探進了蘇婉的居住的靜苑。
和蘭苑古典的風格不同,靜苑依著蘇婉的愛好修建,蘇婉崇尚外國文化。是以極目望去,整個蘭苑皆是如今盛行的歐式建築,豪華靡麗。
薛凜撬開蘇婉的房門,找到人後,將她打暈綁好四肢套進麻袋裏,拖到了一處偏僻的巷。
甬長巷衰敗不堪,一眼望不到頭,許是陰雨不絕的原因,還散發著黴臭味兒。
薛凜將麻袋重重地放下,揪著蘇婉的頭發將她扯出來,蘇婉在劇痛中醒來,還沒來得及尖叫出聲就被薛凜狠狠撅住了脖頸。
“是哪隻手碰了她呢?”薛凜帶著一張醜陋的麵具沙啞著嗓子。
人總是對危險的來臨格外地敏感,素日裏張揚不可一世的蘇家大姐此刻眼中蓄滿了驚懼的情緒。
窒息感愈發強烈,蘇婉瞪大了雙眼,她敢肯定隻要自己妄動一下,這個人一定會立刻掐死她,她身體抖篩一般,顫抖著:“我是蘇家的大姐,你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隻要你放了我。”她以為薛凜隻是為了錢才綁了她來這杳無人煙的地方。
“我,哪隻手碰了她?”蒙麵人又強調了一遍,加重了手上的力氣。
蘇婉難受得咳嗽,呼吸裏全是腐臭的氣味,她斷斷續續地:“你……在什麽?”腦海中靈光一閃,蘇婉連連解釋,“我沒碰她,我沒碰蘇暖,她.……”
顯然這個答案薛凜並不想要,他掏出鋒利的刀刃指了指她的左手:“是這隻嗎?”又指了指另一隻手,“還是這隻?”刀身在月色的掩映下泛出森森的寒光,仿佛眨眼間就會落下來砍斷她的手。
蘇婉的眼淚決堤地留下來,蜜罐裏長大的她從沒遇到過這種架勢,她搖著頭,縮著身子止不住地後退:“沒有,我沒碰她。”
“嗬。”薛凜冷笑,突兀的笑聲在空蕩蕩的巷子裏顯得森然可怖。他蹲下來,舉起刀,刀麵反射出的銀光閃過蘇婉因害怕閉緊的眼皮,然後麵無表情地洞穿了蘇婉的雙手。
“啊!”
原來薛凜從來都隻想將她的雙手一並處理,問她問題,也不過是戲弄她,看她像醜一樣茫然無措。
下一秒,蘇婉淒厲的慘叫聲響徹周遭。她狼狽在潮濕的地麵上打滾,鮮血噴在薛凜的臉上,他嫌惡地擦去,“真惡心。”
“啊!”蘇婉連連求饒,“我錯了……我錯了,放過我吧。”
“還不夠。”薛凜冷眼看著蘇婉疼痛扭曲的臉,搖搖頭,臉上露出不太滿意的神色,“不夠。”
罷,他又舉起刀,狠狠地落在了蘇婉的腿上,蘇婉應聲尖叫,淚水血水糊了一臉,幾近暈厥。她哀嚎哭喊:“救命啊,救命啊。”
薛凜冷靜地看著蘇婉掙紮,嘴角勾起一抹笑,仿佛是在享受著蘇婉無望的舉措。薛凜低頭將刀細細地擦拭幹淨收起來,然後掐著蘇婉拎起她,清冽的話語自喉嚨裏硬生生擠出:“饒你一條賤命,不過你記住,倘若你再敢碰她一根手指.……”薛凜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危險的笑意,“就不隻這麽簡單。”
蘇婉傷口處流出汩汩的血液,渾身像是被淋了一場血雨一樣,她疼得再也無法掙紮,卻還記得哆哆嗦嗦地拚命點頭。
薛凜鬆開蘇婉,蘇婉一下子軟倒在地,“你記著,今晚發生的事情不許透露給任何人。”他挑起蘇婉的下頜,威脅道,“否則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這樣的語氣令蘇婉不得不相信他的話。
完,也不管蘇婉會是什麽反應,薛凜一腳越過癱軟在地的蘇婉,步伐緩慢地走遠。
烏雲蔽月,來時尚明亮的圓月此時被遮得隻剩下一隅,透過廊簷屋角映出淺淺的黑影。
朦朧月色裏,薛凜重複著走過的路,想著,這時候,蘇暖會不會醒了?
而他身後的蘇婉口中吐著渾濁的氣息,她狠狠瞪著那個漸漸消失的背影,仿佛要將它嵌入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