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庄懷菁這香囊掉了好幾次,她自己都覺著怪了,歸築接過後向太監道了聲謝,又對庄懷菁說:「夫人求的這平安符或許當真能保些平安,所以保佑小姐能回來。」
庄懷菁倒沒多說,只道:「要是回去的時候不見這東西,母親肯定得說我,還是先收回妝奩中。」
庄夫人求神拜佛久了,最信這些佛禮。庄丞相回來這些日子裡,她還特意請了讓人請了幾位大師回來。
歸築應道:「是。」
庄懷菁回院后吃了兩口飯便直接沐浴,只留歸築伺候。
她的肌質白皙,纖細的身子柔若無骨般,眸如星子,只是褪下衣服時,歸築驚了驚,望向庄懷菁。
庄懷菁未做太大表示,開口輕聲說了句沒事。
浴桶中灑滿了緋紅的花瓣,清香宜人,木架子旁邊有張方几,擺放幾種不同的小瓶。
畫小童騎牛花枝木屏風共有九扇,飄逸的紗幔自上垂下,圓潤的珠簾在內。白凈玉足慢慢踏進浴桶中,纖白的手指扶住浴桶邊沿,庄懷菁慢慢坐下去,濁氣呼出,覺得渾身都舒服起來。
淡淡水聲從裡邊溢出,歸築把臟衣服抱出去讓宮女清洗,接了盒東西后,又轉了進來。
她把木盒放在小几上,拿出裡邊的小玉瓶,往浴桶中倒了幾滴,這是世家小姐常用的香肌油。
歸築沒多看她身子的那些痕迹,拿了帕子過來替她凈身子。
「小姐這怎麼了?」她皺眉看著庄懷菁的肩膀問,「是被什麼給咬了?都有些腫了,要不要找太醫看看?」
庄懷菁手捧抔水,輕輕澆覆,對她道:「是被蛇咬了,但不用緊,御醫說塗些清涼葯,很快就能消。」
「蛇?」歸築臉色都變了,「奴婢這就去找清涼葯。」
「不用,」庄懷菁搖頭,「我方才拿回來了,和我說說這兩天傳的的消息。」
歸築袖子挽起,猶豫半分后,道:「奴婢也不知道是誰傳的柳貴妃,這些都是私下話。真假難辨,奴婢是聽外面的太監悄悄說的。」
「連底下太監都知道?」她微微訝然,「二皇子說了什麼?」
這事是誰傳的?也太快了些。
庄懷菁慢慢靠住浴桶壁,微抬起柔荑,放在歸築手中。歸築替她揉按手指,說道:「二皇子沒說,就是旁人說得有鼻有眼,讓人半信半疑。」
庄懷菁輕輕說道:「或許別有內情,二皇子似乎並不知道這種事。我倒沒想到會有人趁這時候出手,也沒帶侍衛。」
她緩緩閉上眼睛,讓歸築替她舒緩勞累,庄懷菁回來時沒見到太子,也沒問他去做什麼。
皇帝和太子同時遇刺,這時間挑得巧了些,剛好是二皇子想動手的日子,也幸好他的人撤了,否則這事就真和他脫不了干係。
「昨天夜裡下了場雨,奴婢都快要急死了,」歸築嘆聲說,「那些人明擺著是要刺殺太子,如果他沒和您單獨說話,也不用遭那些罪。」
庄懷菁的手慢慢收回來,放入水中,睜開眼,搖頭輕道:「他救了我一命,又喂我吃了顆葯,我身子現在還好好的,大抵也是因為他那葯。他是我的救命恩人,這些以後不能再說。」
歸築也沒敢細問她到底發生,得虧庄懷菁和太子是未婚夫婦,皇帝也有意讓他們二人培養感情,加上連皇帝都出了事,所以沒人敢在面上說。
換做別家的小姐,就算好好回來,和外男度過一夜,也免不了旁人的議論聲。
「相爺和夫人都知道了這件事,奴婢剛才派人回京去通報,他們現在或許還憂心著,」歸築給她身子抹些花露,「竟然敢同時對陛下和太子下手,這可不是死罪難逃?」
「貴妃禁足剛出,這次是舒妃陪陛下過來,」庄懷菁思量片刻,「倒也有些原因。」
但不太像,柳貴妃在宮中榮寵多年,就算有很多拿不出手的小心思,但這種大事上還是能端得住的。
二皇子想要刺殺太子,她作為母親,或許會幫他,但二皇子都撤了人,她怎麼還可能繼續做這種事?就不怕失敗后連累二皇子嗎?
歸築搖頭說:「奴婢其實也不大清楚,二皇子是因為中途被御林軍帶回來,奴婢才覺著有些可能。」
他那反應卻是和以前不太像,若不是貴妃做的,應當早就來和她解釋。庄懷菁也是剛回來,什麼都摸不透。
宮女站在外面,手裡托盤放碗熱滾的葯,朝里道:「大小姐,藥房熬的傷寒葯好了。」
歸築哎了一聲,把手中的帕子搭在浴桶邊,擦了擦手,撩開珠簾,出去把葯拿進來。她把葯放在旁邊的小几上,用藥勺攪和兩下,準備等葯溫了再給庄懷菁喝。
庄懷菁看著她的背影,突然開口:「母親給我一瓶擦頭髮的竹香露,我讓人收拾帶了過來,你去箱子里找找,看能找到嗎?」
歸築不疑有他,應了聲是,出去找這瓶竹香露。庄懷菁在荒郊野嶺外待了一天,肯定覺著身子有些不幹凈。
昨夜還下了場雨,她坐在殿門外都覺得涼,大小姐和太子還在深林中,恐怕淋了雨。
這間屋子裡只剩下庄懷菁一個人,她見歸築出去后,鬆了口氣。太子昨夜的東西全留在她身子中,現在還沒清理,她自是怕的。
歸築在這兒,庄懷菁不太好做其他事,只能先支開她。
庄懷菁的手伸進水中,花瓣在水面上輕輕漂浮,遮住她的動作,過了片刻,她另一隻手突然緊緊攥住浴桶邊,耳畔突然紅得厲害。
她頭次做這種事,不知道沒有用。
歸築這時掀簾走進來,她疑惑開口道:「小姐,奴婢剛才回想了會,我們好像沒帶什麼竹香露。」
庄懷菁手微微一頓,好似認真想了想,和她道:「你找找下面那層妝奩,應當有的,如果沒有,就去放衣服的箱子里找找。」
她心跳得越發厲害,聽見歸築疑惑一句是嗎,又走了出去之後,庄懷菁才鬆了口氣。
屏風精巧,紗幔單薄,過了許久后,她捧起幾片花瓣,微合起手,慢慢低下頭,竟不知自己現在是難堪還是羞怯。
她突然想見太子……做女人的想。
……
程啟玉剛剛沐浴完,他手上有傷,背後有傷,只讓太監幫他擦了身子。有人對皇帝下毒,雖沒得逞,但皇帝又要交他來處理,他尋了個理由,讓隨行的官員頂上。
皇帝身體中毒已深,程啟玉不想費心思救,便是血緣最親近的父子,也有跨不過的橫溝。
他坐在書房中的紫檀木扶手椅上,面前的案桌擺了兩沓文書,中間有張嶄新的平安符。太監端來炭盆,弓腰退了下去。
程啟玉把這張平安符丟進炭盆里,一會就冒了火,變成一小堆灰燼,他慢慢收回視線。
誰也想不到庄懷菁身上的平安符,是做了手腳的。
程啟玉背慢慢靠著扶手椅,閉上眼睛。他的手和背雖是受了刀傷,但並沒有庄懷菁想得那麼重,昨天發的燒也算不上是發熱。
庄懷菁做事是最果決的,只要動了心思,不久就會做,很少猶豫。平安符上有淡淡的熏香,但不會影響太深,只是會讓她在特定的時候有些感覺。
他中藥,她解藥,但她不知道,僅此而已。
既然是她來招惹他,那這些算計又算得了什麼?她說喜歡強勢的男人,這倒是最簡單的。
程啟玉緩緩睜開眼睛,修長的手指輕輕敲著案桌。魏公公還在天牢,庄丞相變成了啞巴,陶臨風會避她,沒人會再提起梁王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