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生產（下）
第266章 生產（下） 凌天陽搖搖頭，笑得一臉淡然，「親家老太太客氣了，天瑜也是我的妹妹，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
王家老太太看著凌天陽的背影，渾濁的眼裡閃過一絲精光，很快就不見了，幾步並著就走到產房，面上滿是焦急，不時的雙手合十，念念叨叨：「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天瑜一朝得男，我王家有后了！」
凌天陽走近廚房，裡面的廚娘和幾個婆子見到凌天陽來了，嚇了一跳，趕緊移開，彎著腰不敢起身。凌天陽見狀，微微一笑，客氣的說道：「你們不用如此客氣，裡面生產的是我大妹妹，我這個作為嫂子的，也不能為她做些什麼，只能幫她做些吃的，算是近點心意！廚房裡面的活我都是慣做的，你們出去吧！」
聽了凌天陽的話，幾個廚娘婆子這才放下心來，不過轉念一想，少奶奶的這個大嫂，不也是個還沒生過孩子的女人嗎？當然不好意思杵在產房外面，但是更多的是對凌天陽的鄙視，果真是鄉下來的，這些活居然是做慣了的？不過，就算再怎麼鄙視，他們也不敢表現出來，訕訕的說了幾句客氣的話就退了下去。
凌天陽身後跟著二寶，二寶臉上顯然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見人走了，氣呼呼的對凌天陽說道：「少夫人，老夫人為什麼非要你來廚房給大姑奶奶做吃的？他們王家這麼多下人，難不成你做的就是神丹妙藥，能讓大姑奶奶一下子就生下來不成？」
凌天陽輕輕的拍了一下二寶的頭，語氣頗為無奈的說道：「算了，跟她計較那麼多幹什麼？今天事急從權，天瑜生孩子，我不能幫上什麼忙，還不如在這裡做點事情，至少可以堵住我婆婆的嘴巴！」
凌天陽深深嘆了一口氣，其實好多東西她不說出來不是因為她不知道，而正是因為知道，所以不願意說出來罷了！穆氏看不上她，不僅是她的家世，還有她的性格，穆氏拿捏不住她，現在漸漸的也和燕天珣離了心，所以，有些迫不及待。加上現在日子好過了，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穆氏當然開始追求了。只是凌天陽沒有想到穆氏居然當著這麼多外人的面給她難堪，「到底不是親生的！」久久，凌天陽才這麼感嘆了一聲。
二寶像沒有聽到一樣，進進出出的幫著凌天陽忙活，凌天陽將米放進鍋里，就出去看了一下，沒想到得到一個噩耗。燕天瑜難產，看著那一盆盆的血水，還有屋裡隱隱可以聽見的哭聲，還有整個園子淡淡的血腥味，嚇得她當場就蒼白著一張臉，獃獃的站在原地，要不是二寶過來叫她，她還傻傻的不知道要站多久呢！
「二寶，你說···········她能挺過來嗎？她不會··············」凌天陽此刻心裡無比複雜，按理說，燕天瑜曾經給了那麼多難堪，此刻，知道她難產，她應該心裡暗暗高興，可是，只要一想起本來燕天瑜那張肆無忌憚的臉一下子不久就會變得灰白、青紫，從此再也不會站起來跟她作對，還有她肚子裡面的孩子···············光是想想，她的心不由得生生一疼！
產房外的王家老太太一臉嚴肅，此刻，她快要等不下去了，可是，這會兒燕天瑜娘家的娘親在裡面呢，外面還有她娘家的大嫂在，自己這會兒要是·············王家老太太看了一眼站在園子邊緣廚房不遠處的凌天陽，眉頭一緊，對身後的小丫鬟說了幾句，小丫鬟飛快跑到凌天陽身邊，將她叫了過來。
王家老太太臉上很嚴肅，不好意思的對凌天陽說道：「她親家嫂子，你不用著急，大夫產婆我都是備好的，我已經差人去叫博申去了，相信不久就會回來了。我這會兒要去佛堂為孩子祈福，招待不周之處還望她親家嫂子不要見怪！」
凌天陽此刻滿心複雜和擔憂，點點頭，直到王家老太太看不到背影了。凌天陽臉上才表現出來一抹淡漠和冷意，她身後的二寶皺著眉頭，小聲的說道：「少夫人，她這是放棄大姑奶奶了嗎？」
凌天陽不說話，一雙眼睛飛快四下掃了一眼，語氣十分嚴肅的說道：「裡面有大夫候著嗎？還有，再去請一個穩婆過來！」
凌天陽話音一落，先前帶著他們進來的那個貌似很牛叉的丫鬟小鳶面上一冷，淡淡的說道：「親家少夫人好大的威風，那大夫可是男人，怎麼能讓他進去看我們家少奶奶？再說了，我們這下能做的只能是期望老天爺保佑了！」
凌天陽被小鳶這句話膈得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她到是忘了這點。女子生產除了穩婆，大夫哪能進產房？可是燕天瑜此刻···············「我說話有你說話的份嗎？」凌天陽冷冷的看了一眼小鳶，然後對屋子裡面的穆氏問道：「婆婆，天瑜到底怎麼了？外面還有大夫在！」
穆氏在裡面本來聽著凌天陽這話十分不舒服，可是後面一句話正好說道她心裡去了。剛剛太心急了，居然忘了這茬，跟穩婆商量了一下，就對凌天陽說道：「跟大夫說胎兒有點大了，問問能不能開一副催產的方子？」
穆氏剛剛說完，穩婆就對穆氏說燕天瑜其實不僅是胎兒過大了，還有看到的不是胎兒的頭，而是胎兒的臀部，這不是胎位不正嗎？這可急壞了穩婆，這樣的胎位，她見過一屍兩命的不是一兩次了，當下趕緊對穆氏說了，穆氏一驚，剛剛還以為胎兒大了，可是居然是胎位不正？穆氏越想越心驚，恨不得立馬出去揪著王家老太太問問，這孩子之前到底有沒有請平安脈？怎麼胎位不正都不知道！
那邊穆氏簡直差點肺都氣炸了，可是這會兒能怎麼辦？那邊凌天陽趕緊去找大夫開方子，抓了葯，有急忙叫人去熬藥，忙的不可開交。
燕天瑜這一難產，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差不多撿回一條命，氣息奄奄生下一個女兒，王家老太太當著穆氏的面雖然什麼都沒說，可是那張黑黑的臉卻將什麼都表現了出來。因為難產，大夫說燕天瑜上了元氣，只怕是今後很難懷孕了。
凌天陽經過了難熬的一天，第二天當知道燕天瑜剩下一個女兒，性命無虞之後，便扶著穆氏一道回了他們小院子。
穆氏很憔悴，不僅憔悴，臉色更是難看得很。一晚上的時間，凌天陽心力交瘁，要不是為了扶著穆氏，她早就倒下去了，所以，一到家，她也來不及看穆氏的臉色，眼前一黑，倒在二寶懷裡。穆氏陰沉著，趕緊吩咐人去叫人。燕天珏整個人獃滯的很，像是被嚇壞了。穆氏心疼的將燕天珏拉進懷裡，安慰起來。
二寶焦急，但還沒有穆氏那般糊塗，要是她記得不錯的話，少夫人娘家的二弟可不就是個杏林醫者嗎？雖說年紀小了些，可是她早就聽人說少夫人娘家這個二弟很有醫術天分，請大夫還不如直接叫他來看看，何況，二少爺他們好像昨天就放假了，這會兒應該在家呢！二寶將凌天陽放在床上，轉身就去找老二。
等二寶走了，穆氏才問道：「天珏，可是嚇壞了？」
良久，燕天珏才緊張的拉著穆氏的手，「娘，快點，快點，嫂子暈倒，暈倒了！」燕天珏說完，就要跑出去，「對，對了，二哥，二哥·····················」燕天珏沒有回頭，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要是此刻燕天珏回頭就會發現，穆氏本來難看的臉色此刻更是難看到了極點，等到燕天珏出去之後，穆氏揮手將桌上的一套茶具揮了下去，一陣瓷片碎裂的聲音，「二哥？你倒是叫得出口？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老二他們正好剛剛出門去了，易先生一聽到二寶說凌天陽暈倒了，嚇得當下鋪子也不看了，急急忙忙的就要去藥鋪。
「先生，你去藥鋪嗎？」二寶急切的問道：「你能告訴我二少爺他們去哪兒了嗎？這兒去藥鋪還有一段時間，不如去找二少爺！」
對於二寶毫無理由的相信老二，易先生哭笑不得，不過二寶說的有道理，於是，他趕緊停住腳步，說道：「他們應該還沒有走遠，我剛剛聽到三少爺說要去買點紙，你去書齋那兒看看。不過，藥鋪那邊我依舊回去的，二少爺雖說會醫術，畢竟年紀小了！」
二寶想了想，確實也是這麼回事，於是兩人分兩路，二寶找到老二他們的時候，兩個小孩帶著一個小廝正在書齋裡面挑選紙張。
見二寶找來，老二一愣，隨即高興得問道：「二寶，我姐回來了？」老二剛問完話，就發現二寶臉色不好，臉上高興得神色頓時消失不見了，沉聲問道：「怎麼了？是不是我姐··························」
二寶也顧不得那麼多，對老二說道：「二少爺，少夫人今天剛剛一到家就暈了，你趕緊回去看看吧，也不知道···········哎，二少爺·············」二寶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兩道人影飛快跑走了。
老二陰沉著臉，老三年紀小一些，有些害怕，一邊跟在哥哥身後跑，一邊焦急的問道：「哥哥，姐姐怎麼了？為什麼他們昨天沒有回來？」
老二見老三已經落後了他好幾步，趕緊倒回來牽著老三的手，氣喘吁吁的說道：「先別問那麼多，我們先回去看看姐！」
兩人還沒有進鋪子，就和迎面跑出來的燕天珏撞在了一起，燕天珏看到老二，急急忙忙的拉著他的手，「二哥，快點，嫂子暈倒了，快點！」他們三個一起進了凌天陽她的屋子。
老二剛剛一踏進屋子，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按理說他姐姐暈倒了，起碼她的婆婆該陪在她身邊啊！可是，他進屋四下看了一遍，沒有發現穆氏的身影，不由得，老二深深的後悔了起來。
他們三個雖說是男的，只是年紀小，便沒有那麼多規矩，燕天珏直接拉著老二走到床旁，「二哥，你趕緊給嫂子看看！」
老二將手搭在凌天陽的手腕上，整個人頓時像是換了一個魂似的，變得老練而又成熟起來。大概過了半盞茶的功夫，老二隻是皺著眉頭，並不說話，像是在考慮什麼，又沒有說出來。老三和燕天珏急得不行，是在等不下去了，直接走上前來就問道：「二哥，姐姐到底怎麼了？」
「就是嘛二哥，我嫂子到底怎麼了？你不要不說話，我們心裡都沒底！」燕天珏和老三相互對看了一眼，兩人眼中的擔憂不言而喻。
老二還是沒有說話，他們兩個再急也沒有用，只好眼巴巴的看著他，搞得一旁的二寶想笑又生生憋住沒笑，一張臉憋得通紅。
不一會兒，外面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最先掀開帘子進來的是穆氏，她進來之後，淡淡的叫了一句「天珏」然後就面無表情的吩咐道：「二寶，趕緊將蚊帳放下來，有外人進來了？」
穆氏的話聽起來沒什麼不對，就是語氣似乎有些不喜，但是這個時候，誰還有心思去管她的心情。二寶利索的將蚊帳放下來，然後恭敬的站在一邊等候，倒是老三和燕天珏，兩個人忍不住掀開帘子出去了。
人還沒有進來，老三的聲音就傳了進來，「二哥，袁爺爺來了！袁爺爺來了！」
燕天珏也圍在袁大夫身邊，拉著他的手，迫切的說道：「袁爺爺，你快點，快點啊，我嫂子暈倒了！」
袁大夫氣得鬍子直飛，一邊喘氣，一邊說道：「我，我知道你們急，我也很擔心那，那丫頭，可你們也得讓我歇歇啊，可憐我這把老骨頭，我都走不動了！」
老三和燕天珏兩人腳下的步伐微微一頓，稍稍有些扭捏，顯得十分不好意思，老三性子多少有些像王氏，雖說袁大夫真的年紀大了，可是這會兒他姐姐正躺在床上呢，他怎麼能不急？
想了想，老三先給袁大夫彎腰做了一個揖，這才急切的說道：「袁爺爺，對不起，可是我很擔心我姐姐，袁爺爺我們快點走好不好？」
袁大夫倒是被老三這麼一說，笑了起來，對兩個小鬼還有身後的易先生說道：「好了，你們也不要急，你們二哥可是我親自教出來的，又不是我那幾個笨蛋徒弟，有他在，應該沒什麼大事！」袁大夫雖是這樣說，可是腳下的步伐依舊快了很多。
老三想了想，還是說道：「可是二哥看了很久都沒有說話！」
燕天珏跟著點點頭，「二哥看了很久了，可是他就是不說話，是不是我嫂子得了什麼很嚴重的病啊？」
「胡說什麼？」
「誰的了重病啊？」
正巧，這時候從外面進來一人，風塵僕僕，下巴滿是鬍子渣渣，頭髮微微有些凌亂，一身深藍色圓領鑲邊的長袍，腳上穿著一雙黑色的靴子，背上掛著一把弓，手腕上挎著一個包袱，鼓鼓的，不知道裝了些什麼，只是一雙眼眸亮晶晶的，頓時整個人看起來精神了許多。
「姑爺，你怎麼·············」易先生還沒來得及感概，前面的兩個小孩一前一後猛地沖向燕天珣，「姐夫，你怎麼回來了？」
「大哥，你回來了？」
外面的話自然驚動了剛剛進去的穆氏，穆氏一掀帘子，幾步就走了出來，先是將燕天珣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這才略帶著責怪的意思說道：「怎麼才回來？」
燕天珣正要開口，袁大夫就微笑著說道：「回來得正好，你媳婦兒身子不好呢，兩個小的說暈倒了，我正要去看看呢！」
「什麼？」燕天珣臉色一變，手上包袱一下子就掉了下去，整個人像丟了魂一樣，隨即很快，來不及跟任何人說話，一把推開四周的人，幾乎是跑著進屋的。他們後面的幾個看到燕天珣的樣子，差點沒有笑出來，只有穆氏，穩住身形，看著被燕天珣掀得嘩啦啦作響的帘子，重重的吐了一口濁氣，一雙眼睛幾乎都要瞪出來了，看著屋子閃過一絲厲芒。
袁大夫不著痕迹的搖搖頭，俗話說的好：清官難斷家務事！他也不好過問凌天陽的家事，不過看穆氏的樣子，只怕是以後受委屈的多了！
燕天珣一跑進去，就看到老二站了起來，看到燕天珣進來，詫異的問道：「姐夫，你怎麼回來了？」
燕天珣一把握著凌天陽的手，這才回答老二的話，「你先別管我，你姐怎麼樣？她怎麼會暈倒的？到底發生了什麼？」
燕天珣的話老二不好回答，因為他也不知道，不過············剛剛好像聽到師父來了，他到底是學藝不精，請師父幫忙看看···············也不知道自己看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