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三百四十三)
“店家你送錯了吧,”姓張的老童生壯著膽子說道,“我們和對麵的客人並無交情,這東西莫非並不是送給我們的?”
“這裏住的可是兩位老人家?”店家揚聲問道。
姓張的老童生和姓劉的老童生麵麵相覷。
“如果是,小人就沒有送錯。”店家在外麵說道,“兩位老人家開開門,快些接了東西,小可還有事情要忙,不能久等。”
姓劉的老童生有些不情願的站了起來,戰戰兢兢地來到門前,把門打開了。
門外的店家手裏拿著一個長方盒子,看見他開了門,把盒子往他手裏一放,道:“老客,我這東西是送到了。”
說著回頭看了一眼對麵的屋子,轉身就走了。
姓劉的老童生看見對麵的屋子開著門,剛才瞪著他的那個像個殺豬的凶神惡煞的漢子正坐在門口瞪著他。
他嚇得腿都軟了一下,差點坐到地上。
他趕忙用力挺住了身子,不看那漢子,拿著那長方盒子轉身進了屋,一進屋就趕忙把門關上了。
姓張的老童生看他拿了一個盒子進來,眼睛便一直盯著那盒子看,直到他拿著盒子坐到他旁邊。
姓劉的老童生把盒子放到床上,兩人看著盒子,這就是一個普通的木盒子,薄薄的白皮木板,沒有什麽裝飾。
兩人就這麽呆呆的盯著盒子,半晌沒有說話,誰也不敢先動手去打開盒子。
可這盒子就放在這,不打開也不是個事。
姓張的老童生終於戰戰兢兢地把手放到了木盒子上。
木盒子的蓋子被打開了,裏邊並沒有什麽可怕的東西,隻是放了一個普通的瓷瓶而已。
姓張的老童生和姓劉的老童生麵麵相覷,不知道對麵的瓷器商人為什麽送他們一個瓷瓶。
姓劉的老童生遲疑了一會兒,把那瓷瓶從盒子裏拿了出來,這是一個大肚細脖的瓷瓶,應該是富貴人家用來插花的花觚。
可是那些瓷器商人送他們一個花觚是什麽意思?
姓劉的老童生上下調換著仔細的看了看這花觚,姓張的老童生也眯著眼睛湊近了仔細看。
兩人看到花觚的瓶口的時候,突然幾乎同時“啊”的叫了一聲,都盯著瓶口不說話。
花觚自然是用來插花的,瓶口自然也不該有蓋子,可是瓷器商送給他們的這個花觚的瓶口卻塞著一個木塞,把瓶口堵住了。
姓張的老童生疑惑地看著姓劉的老童生問道:“劉兄……這、這是什麽意思?”
當時的天氣並不熱,而且是黃昏時分,正是一天裏天漸涼的時候,姓劉的老童生額頭上卻涔涔的滲出汗來,他看著花瓶的瓶口,啞著嗓子道:“張兄……你、你還看不出來這意思嗎?”
姓張的老童生看他這樣子,心裏也不由得害怕起來,結結巴巴的問道:“劉、劉兄……是什麽意思?”
“你看,張兄,這瓶子口被封住了,所以這意思,你還猜不到?”
姓張的老童生驚疑不定的看著那被封住的瓶子口道:“封住瓶子口?”
“這是一個成語啊,張兄……”姓劉的老童生有些不耐得道。
“成語?”姓張的老童生眯著眼睛思索道,“瓶子封了口,這、這是讓我們守口如瓶,不要亂說話?”姓張的老童生突然倒吸了口涼氣,抬頭說道。
姓劉的老童生用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點了點頭。
“他們,這些人想做什麽?”姓張的老童生害怕的問道。
“這、誰知道,我就說他們不尷不尬有些蹊蹺……”姓劉的老童生把瓶子放到床上說道。
姓張的老童生突然指著木盒中道:“劉兄,盒子裏是什麽?”說著把腦袋湊近盒子想看清楚。
姓劉的童生聽了他的話,也趕忙往盒子裏看去,盒子裏並沒有什麽東西,但盒子的底上卻畫著一個虎形的標誌。
“這是什麽?”姓劉的童生瞪大眼睛看著那標誌,奇怪的問道。
姓張的老童生問道:“什麽?”
“像是個老虎……”
“老虎?”姓張的老童生嚇得一哆嗦。
“張兄,怎麽了?”姓劉的老童生對他的反應感到奇怪。
“劉、劉兄,我們明天還是別考了……”
“不考了?為什麽……那幫瓷器商人就算是要做什麽也不會對我們下手的,要不然就不會送瓶子給我們了……”
“那隻不過是不想打草驚蛇罷了……你知道他們是什麽人嗎?”姓張的老童生害怕的說道。
“什麽人?難道是……”
“是流寇,而且是大流寇頭子張黃虎的人……”
“什麽?張兄,你怎麽知道?”姓劉的老童生聽到張黃虎三個字也嚇了一跳。
“這老虎……”姓張的老童生指著盒子底的老虎標誌道,“就是他的標誌。”
姓劉的老童生看著盒子底的那老虎標誌說不出話來。
過了半晌,姓劉的老童生看著一直沒動靜的姓張的老童生道:“張兄,我們怎麽辦?”
姓張的老童生看了他一眼道:“明天一早,城門一開我們就出城……”
“真、真不考了?”姓劉的老童生不甘心的說道。
“劉兄,老命要緊,張黃虎的人在這裏,隻怕這幾天他們就要攻城了,我們待在城裏隻怕會殃及池魚,沒命回去了。”姓張的老童生歎氣道。
姓劉的老童生知道他說的沒錯,雖然遺憾卻也沒辦法。
兩人這一晚上擔驚害怕,生怕那些瓷器商人變了卦,把他們殺死滅口,一晚上坐著沒睡直到天一擦亮,便趕快出了門往城門趕去。
他們走了不久,對麵瓷器商人的房間門也打開了,那個之前瞪過姓劉的老童生的大漢和一個矮瘦的後生從屋裏出來,也往兩個老童生走的方向走去了。
那兩個老童生後來怎麽樣了,作者也不是十分清楚。
不過,姓張的老童生猜的沒錯,隻過了兩天,張黃虎的軍隊已經打到了廬州府城下,知府親自到了城牆上和官兵一塊守城。
張黃虎的軍隊一時之間攻城不下。不過城裏很快四處火起,起了騷亂,幾百個商人、秀才打扮的流寇從城裏往城外殺來,和城外的流寇軍隊裏應外合,很快便將廬州城攻下來了。
廬州府知府和餘督學以及幾十個童生、秀才都被殺死或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