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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衣婆婆和智果禪師轉過身來,通明的火光已經到了後衙,火光裏眾人簇擁著一個猿背蜂腰,一張黃瘦的長臉上滿是剽悍神色的漢子走了進來,他一臉狐疑的看著智果禪師和彩衣婆婆道:“大師,婆婆,裏邊沒有什麽情況吧,張知府那廝跑了嗎?”
……
馬車跑得很快,拉車得是身強體壯的駿馬。澹台無天被躺平了放在馬車車廂裏。
聽聲音,馬車先是在江邊跑了一陣子,又進了一座城裏,出了城又進了山,此時馬車正走在一條顛簸的山路上。
澹台無天被馬車顛簸的很難受,他很想睜開眼睛來看看,可是他能感覺得到那個可惡的張無病眼睛一直盯在他的臉上,自從上了馬車,把他放到車上後,張無病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他的臉。
有幾次他甚至感覺到他把臉湊過來,貼著他的臉觀察。
澹台無天此時聽到張無病一邊看著他,一邊嘴裏小聲的喃喃道:“長的這麽大了啊……”
澹台無天的腦子裏突然一個機靈,浮現出一張陰柔稚氣的臉來,那是屬於他很小的時候的記憶,這張臉屬於一個瘋瘋癲癲的比他大著三五歲的孩子,這孩子喜歡盯著人的臉看,尤其喜歡盯著漂亮的人臉看,但道觀裏隻有男人,所以他看到的漂亮的人臉都是男人的臉。
他常常這麽呆呆的看著,一看就是半天,瘋瘋癲癲的說什麽漂亮的人臉是世界上最美的東西。
哦,對了,澹台無天想起來,他是百花觀裏負責人皮麵具製作的月長老的最小的弟子,據說以前是個富家公子,他的父母卻不知為什麽很小就把他送出了家。。
但不記得什麽時候,百花觀裏再也沒有了這個人的身影,澹台無天那時候歲數小,五六歲的孩子,剛剛記事,而在他十歲的時候,他這位奇怪的師兄就已經不見了。
他沒有感到奇怪,也沒有人再提起這個人。
哦,對了,澹台無天想起來了,和他這位奇怪的師兄一塊不見得還有他的師父,那位負責人皮麵具製作的月長老,一個和他這位奇怪的師兄一樣邪裏邪氣,看不出年紀的男人。
沒想到今天自己卻又見到了他,而他也已經變成了張無病。
這樣看起來,那位月長老和他的這位師兄當年是從百花觀叛逃了,就澹台無天所知道的而言,百花觀的檔案裏並沒有這件事的記載。
但也許記載了,而澹台無天沒有看見。百花觀的檔案裏,記載了百花觀自己的秘辛的檔案是絕密,除了掌門人之外沒有人能看到,隻會隨著一代代掌門人的傳承,將裏邊的秘密和檔案室的鑰匙由上一代人交給下一代掌門人。
但不管他們師徒當年叛逃的原因是什麽,他的這位師兄現在重又投師到了上善觀的門下,而且成了長沙府的知府張無病。
可是,看起來他雖然成了張無病,但小時候在百花觀的那些毛病還是沒有改。
澹台無天本來想在這馬車裏出其不意將他製住,然後以他為人質來要挾那位掌門弟子和全無懼、全無駭放了周非煙和酒道士。
但他一直盯著自己的臉,這讓他根本不敢動彈,無從下手。
後來,他又一想,既然這樣倒不如就跟著他們去看看,看他們到底會把他們帶到哪裏。
而且現在看起來融心小和尚並沒有被關在長沙府府衙中,如果是這樣的話,隻怕他已經被關在他們現在要去的地方了。
不過,讓澹台無天想不明白的是張無病一開始是要派人來殺自己和融心小和尚的,隻是想要自己兩人的命,可這次為什麽又要抓活的呢?
馬車依然行駛在山中的小路上,澹台無天根據馬車的顛簸程度,和馬蹄踩在地上,馬車輪子滾地的聲音傳出的回響,和山間樹林裏各種鳥叫的聲音能判斷的出來。
而且馬車現在正在上坡,小心翼翼的經過一個隘口。澹台無天從趕馬的馬車夫呼喝駕車的馬讓它放慢速度知道了這一點。
突然,一陣奇怪的哨聲伴著疾速的風聲傳來,澹台無天感覺到他和張無病坐的這輛馬車猛地停了下來。
而走在前麵的兩輛馬車也早已停了下來。
緊接著澹台無天聽到前麵傳來了那位掌門弟子的聲音:“是哪位道上的兄弟,出來見上一見!”
一會兒,就聽見一個粗豪的聲音道:“留下金銀細軟,放你們過去,爺爺們隻要錢,不要命!”
沒聽見那掌門弟子說什麽。
但接下來卻聽見那粗豪的聲音又說道:“你那玩意兒,爺爺們看不懂,唬不了爺爺,快些交出銀子,饒你姓名!”
“大膽,武林中人見了拂塵令,誰敢不讓行?你們難道是要與整個武林為敵嗎?”掌門弟子大怒喝道。
“什麽狗屁拂塵令,老子們也不是武林中人,小的們給我上,死活不論,隻要銀子!”
“哼!”澹台無天隻聽見那掌門弟子一聲冷哼,便知道這些山匪們要糟。
果然,他很快就聽到了幾聲慘嚎,接著就聽到那粗豪的聲音大叫道:“點子紮手,風緊扯呼!”
就聽見又是傳來幾聲慘嚎,馬車外邊便毫無聲息了。
馬車很快又重新走了起來。
又不知走了多久,馬車似乎進了一個鎮子,在鎮子裏走了一陣子,突然停了下來。
澹台無天聽見有開門的聲音,接著張無病把自己抓了起來,下了馬車。
此時,張無病終於不再死死地盯著自己的臉,他偷偷把眼睛張開一條縫往外看了看,發現馬車停在了一座大宅子前。
那掌門弟子抓著周非煙,全無駭抓著酒道士,全無懼抱著全無畏的屍體也已經下了馬車。
從大宅子打開的門裏出來了一個打扮的有些奇怪的人,看穿的衣服是綾羅綢緞,十分考究,似乎是個官身,但臉上的神情倨傲中卻透著骨子裏的輕賤。
那掌門弟子對他單掌問訊道:“吳公公,小道有禮了。”
“穆道爺不必多禮,快進來吧,令師早已交代妥當了。”那太監客氣地說道。
“穆長青,果然是你!”那掌門弟子手裏抓著的周非煙突然猛地一掙,擺脫了他的把握,反手向他打出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