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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到櫃子跟前,周非煙轉頭看了他一眼,從櫃子裏拿出一個東西來,一臉神秘的對澹台無天道:“澹台兄,你看這是什麽?”
光線還是太暗,澹台無天一時並沒有看清他手裏拿的是什麽,看他把那東西遞過來,下意識的便伸手去接,隻覺得觸手冰涼,十分柔軟,手感像是摸到了一塊肉上,他吃了一驚,但周非煙已將那東西遞過來了,他這時候不接或表現得很害怕未免有些丟臉。
不過,他接過來那東西看清之後,心裏也和周非煙一樣有些訝異和驚喜,原來這是一張人皮麵具。
說是人皮麵具,但卻不一定是人皮做的,最高級的人皮麵具其實是用羊皮做的,但要做成一張人皮麵具卻絕不簡單,不僅那材料極不容易獲取,一張羊皮中能做人皮麵具的隻有很小的一塊,而且必須選擇特定的羊羔,製作人皮麵具的工藝和程序也極其複雜繁複,稍有不慎就會前功盡棄。所以,江湖中的易容術多數都是用麵粉和各種化妝品、添加假胡須、改變發型之類的來改變麵容,再用在衣服裏加東西的方式改變身形,穿著不同的衣服來改變身份等,但這些易容術往往無法和人親密接觸,一旦親密接觸很容易就會暴露身份。
但人皮麵具就不同,粗糙一些的人皮麵具雖然會讓人懷疑這人為什麽沒有表情,但隻要不多說話,讓人感覺到性情高冷便沒有人看得出破綻。而精心製作的高等級的人皮麵具甚至可以與人的臉部肌肉骨骼完全吻合,人皮麵具後邊的人臉做出表情的時候,人皮麵具上也會有表情顯現,當然和後邊人臉上的表情完全不同。當然,這樣的一張人皮麵具價格必然也很昂貴,能做這樣高等級的人皮麵具的人也不會多,江湖中隻有七巧門才能製造出這樣的人皮麵具。不過,不論是誰要製造這樣的一張人皮麵具都不希望別人知道,因此,這樣的人皮麵具隻能是私下裏定做,不可能大規模製作出來售賣的。
所以,一般的人或門派從七巧門裏買到的,或者自己製作的都是普通的人皮麵具。
百花觀裏就有這樣的幾張人皮麵具。澹台無天以前在百花觀中見師兄為了搜集江湖中的信息有時候出任務也會戴上人皮麵具,所以,他對於人皮麵具並不陌生。所以,他不像周非煙這樣對這人皮麵具特別驚訝。
他看著手裏的這張人皮麵具,這張人皮麵具是一張長相極其普通的中年人的臉,長著這樣一張臉的人隻要放進人堆裏,或者說在任何人多的場合,都沒有人會留意到他,甚至就算是兩個人麵對麵的交談過後,一轉身,這張臉就會被人忘掉。
這是一張沒有任何記憶點的臉,不醜陋,也不好看的令人想多看。這張臉和澹台無天與周非煙的臉絕不相同,他們都生了張好看的臉,甚至可以說得上俊美,尤其周非煙,好看的不像話,這也難怪,他的母親張冰影本就是絕世的美女,他的父親周烈鋒也長得十分英俊,而他恰好長得像母親,幾乎遺傳了母親絕世容貌中所有的優點,又結合了父親容貌中的優點,也就難免漂亮的不像話。
所以,像澹台無天和周非煙的這樣兩張臉想在人群裏隱身,不引起人的注意,幾乎是不可能的。更何況他們的身上又都還有著不同於常人的風采氣度。這也是很奇怪的事,雖然不是所有的,但大部分長得好看的人確實也有不同於一般人的氣度。當然,長相一般的人氣度不凡的也有,長相漂亮的人氣度很一般的也有,這不能一概而論,但確實大部分長相好看的人在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都會被逼的不得不提升自己的氣質,以期能和長相相配,能符合別人對自己長相背後的真人的心理預期。
不過,澹台無天和周非煙並不相同。澹台無天其實一開始並沒有在意自己的長相,從小生活在道觀中,一群男道士們對長相有意無意的忽略是再正常沒有的事了,但男人們對長相好看的小男孩子的喜愛也毫不掩飾,但那表現卻不是寵溺而是更多的交流、玩耍和摔打,讓你感覺不出那是一種喜愛。因此,澹台無天的長相確實對他後來的這種對一切都滿不在乎又膽大心細的性格的形成起了很大的作用,但他自己卻並沒有意識到這與他的長相的關係,至少是沒有主動的意識到這一點。
周非煙不一樣,他的好看是從小就蓋章認證了的,他也是從小到大被“漂亮”“好看”類似這樣的話誇到大的,長得好看這件事在他看來已經成為理所當然的,不值得被提起的事情。但他是清清楚楚的意識到自己好看這個事實的。但,這種常常被誇好看的遭遇也成了他不得不逼著自己在各方麵都做的更加優秀的動力,當然,青春期後他發現了自己身體的其它秘密的時候,這種動力又變成了一種憂慮和壓力。他的做事不計成本、驕傲卻又不自大的性格和這些也都有關。
不過,盡管兩人對自己長得好看的認知是這樣的不同,但最終對長相這件事不太在意的表現卻是殊途同歸的。下意識地會意識到自己常常會成為眾人的焦點這一點也是殊途同歸的。
所以,周非煙看到了這樣一張能夠改變麵容的人皮麵具當然覺得很有趣,但澹台無天卻根據經驗意識到這應該是一張高級的人皮麵具。
這當然正是因為這張人皮麵具的五官是這樣的平凡,平凡到毫無記憶點。很多人以為人皮麵具也應該是做的五官漂亮才是高級的,這是外行的看法,要用到人皮麵具的人絕不想引人注意,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不論太好看的人還是太醜的人都會令人生出防範之心,這就更不是要用到人皮麵具的人想要的了。有人可能不會意識到,好看,甚至聲音好聽都會令人心生防範,但這的確是事實,對於總是想要讓自己變的更迷人的人,如果你還想要成功,這真的值得你去思考一下。
所以越是五官平凡的人皮麵具越高級,這在行業內部和懂得使用人皮麵具的人中已經形成了一種不成文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