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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一百四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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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死了?”周非煙大驚道。


  那農夫點了點頭道:“不錯,死了,一家四口,連他死了三個……”


  周非煙一聽到這個消息,首先懷疑的是澹台無天和融心小和尚,畢竟他們兩個是來找李鐵頭的,而他們一來,李鐵頭就死了,這不奇怪嗎?


  當然,她猜的也不能說全錯,李鐵頭的死的確和澹台無天、融心小和尚脫不了幹係。


  “怎麽死的?”但他不能完全確定,問道。


  “怎麽死的?好像是被人用刀殺死的……”農夫想了想道,他當然不曉得李鐵頭實際上是中了毒導致發狂殺人又被殺得。


  “用刀?”周非煙想,澹台無天和融心小和尚的武器都不是刀,難道兩人是隨手抄了一把刀把他殺死了,這不可能啊。可是不會這麽巧吧,兩個人來找李鐵頭,李鐵頭就死了,這個李鐵頭到底是什麽人,難道他的身上有著什麽巨大的秘密,而澹台無天和融心小和尚正在調查這個秘密,所以,有人在他們到來之前把他滅了口?


  人往往會把事情想的複雜,但事情卻往往野蠻生長,不按道理,但若是他知道那個無意中造成了李鐵頭和渾家、女兒死亡的人身上就帶著他要找的竹簡,不知他又會作何感想了。但李鐵頭的身上真的什麽秘密都沒有嗎?

  “這位公子,你的這位遠房親戚現在家裏唯一還活著的是一個男孩,他現在被他的父親李鐵頭的朋友本村王六指收養了,現在他的家中,王六指是本縣班房衙役,如今正帶著村裏的嫌犯去縣裏辦案了,你要是有什麽想問的等他回來問他吧。”農夫似乎不想再多話,說完了對著周非煙哈了哈腰就繼續走路了。


  “哎,大哥慢走,請教你說的這位王六指的家又在哪裏?”


  農夫頭也不回,邊走邊指了個方向。


  周非煙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那裏有一座隻比眼前這座李鐵頭的屋子稍微遜色的房子。


  周非煙此時也已經猜到了這位王六指恐怕就是他在進村時遇到的差役。


  周非煙沉思著往李鐵頭的家中走去。他想剛才那衙役跟自己說澹台無天和融心小和尚已經離開了——雖然不完全確定是他們,但按自己的描述長成那樣的兩個俊俏的和尚隻怕也不會太多,是他們的可能性更大些——難道說他們是發現李鐵頭死了,便離開了?


  但如果他們要找的人是李鐵頭,李鐵頭死了,他們應該追查才是。他有些懊惱,自己當時怎麽就沒有問問戒色和尚,澹台無天和融心小和尚有沒有跟他說他們兩人找李鐵頭的原因。


  其實,周非煙如果當時問了就會知道,李鐵頭其實本就是戒色和尚推薦給澹台無天和融心小和尚的,兩個人找李鐵頭也不過是為了打聽南少林而已。他就可以提前到南少林守株待兔了。可惜,他沒有問。


  周非煙已經進了屋子,雖然不知道澹台無天和融心小和尚現在去了哪裏,但他們既然來找李鐵頭,那麽他們的行蹤就必然和李鐵頭有關,所以,他要再查一查李鐵頭家的情形,說不定能找到什麽線索。他現在就是這樣想的。


  他當然不知道澹台無天和融心小和尚現在正在江州縣的大牢裏。澹台無天和融心小和尚也並不知道周非煙已經來到了江萍村,並且到了李鐵頭的家裏,如果兩人知道周非煙竟以為他們和李鐵頭有關,不知會怎麽笑話他。


  再說王六指帶著村裏的一幹嫌犯往縣裏進發。


  到了傍晚,一幹人等已進了縣城,王六指帶著眾人到了東城,把眾人領進了錢胖子所開的那家東城旅舍裏。


  前文中已說過,錢胖子的這家旅舍實際上已被他經營成了一處歇家,歇家既是旅舍又代辦村民與官府打交道的各項業務,包括納糧、訴訟等。事實上,歇家在代辦村民業務的同時,也得到官府的委派,譬如為住店的客商作保,為訴訟的嫌犯和納糧的村民作保等,也就是說歇家有替官府管理住店人員的職責,歇家店主有權檢查客商的貨物,並如實匯報給官府,以備官府收稅查考,歇家也有責任確保住在歇家的嫌犯不能逃跑,必要時可以加以拘管羈押,而對於納糧數目不夠的村民,歇家甚至有動用私刑催繳的權力。所以,當時的歇家和衙役、官府上下其手,其實已經成了社會上半官方的基層機構,權力很大,甚至有的歇家連官府都不放在眼裏。


  王六指帶來的這些村民嫌犯,自然也少不得要住到歇家裏。他們從村裏趕到縣裏就要一天,到了縣裏等待提審又不知到什麽時候,一旦提審,又不知道要審到什麽時候,不住店是肯定不行的。


  東城旅舍的老板錢胖子正坐在櫃台後。這家旅舍的後邊有貨棧,為來往的客商存放貨物,或者為納糧的村民存放糧食,這時候,正是納糧季,貨棧裏堆滿了糧食。這些糧食都是他讓夥計替納糧的村民們買的,原來那時候朝廷已經取消了官運糧食,讓各地自己運送,而這運送的路上不僅要收過路費,還有糧食一路的損耗,再加上漕工等各路人馬的克扣,弊端很多,所以朝廷後來就改收糧食為收銀子,用銀子折算糧食,到了地方,當地府庫倉管再用銀子來買糧食,村民們來納糧的時候交的是銀子,然後再由官府委派歇家買了糧食送到庫裏,當然,當地的倉庫收的是供應當地官府的糧食,朝廷的賦稅,還是要由糧長裏長們送到指定的官倉,再在當地委托當地的歇家買糧。當然,這其中糧價的高低,買的糧食的品級,銀子成色高低的要求等,歇家和衙役都可以在其中做文章,從而貪贓獲利。


  錢胖子這家旅舍的一樓兼營酒食外賣,店裏今天吃飯的人不多,隻有稀稀拉拉的幾個人坐在位子上,吃的也都是麵條、包子、麵餅等快食。所以,錢胖子在櫃台裏非常悠閑的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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