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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六指要了兩屜包子，本以為李元至少會吃一屜包子，不想他在家中已經吃了飯，隻嚐了一個包子就不吃了，王六指隻好把剩下的包子都吃了。
吃完包子，王六指便帶著李元往縣衙走去。
李元長這麽大這其實是第二次來縣城，小的時候跟著父母來過一次，但那時候太小，對縣城根本沒有什麽記憶，嚴格來說這算是他第一次真實的看到縣城的樣子。
他雖然還是一直沒有開口說話，但眼睛裏卻充滿了好奇，不斷地四處打量著縣城裏的一切。
江州縣不是大縣，縣城占地不大，兩人不一會兒就來到了縣衙。
今天也不是放告的日子，縣衙大門不開。
王六指帶著李元從邊門進了縣衙。
值班的衙役見是他，直接讓他進去了。
兩人來到後衙，見到了張葫蘆。張葫蘆這兩天的時間都用在清點白糧的清單上了。不過，今早上他清點自己的錢匣子的時候，發現匣子裏的銅錢好像少了十枚，這匣子一直放在內室，他從不讓別人碰的，他幾乎天天早晚要數一遍裏邊的錢數，按理說不可能少了銅錢，但他一連數了三遍，銅錢確實是少了十文。
見到王六指和李元兩人的時候，他心裏正有些焦躁。
見王六指帶著個孩子進來，他煩躁的問道：“王班頭，你沒看見本縣正忙著嗎，你帶個孩子來做什麽？”
“回太爺的話，這就是李鐵頭的兒子李元。”
張葫蘆這才抬起頭來，看向李元。
李元此時正好奇地打量著他，見這個坐在床上瘦瘦小小，一臉猥瑣的家夥竟是縣太爺，不免對大明的官員有了些保留的看法。
張葫蘆看這孩子長得眉目清秀，身量挺拔，饒是他此時心中煩躁，也對他略生好感。
隻見他裝模作樣，撚了撚頜下幾根稀稀疏疏的黃胡子，打著官腔道：“那小孩子，你可是李鐵頭的兒子？”
李元卻隻是直愣愣的看著他，並不說話。
“那小孩子，你沒聽見老爺我問話嗎？”
李元還是不說話。
張葫蘆不由得轉頭去看王六指。
王六指趕忙對張葫蘆道：“稟太爺，這孩子自從那天被救回來，昏迷了三天，醒過來就再也沒說過話。”
張葫蘆愣了愣，想了想這才說道：“他不說話難道是聾了啞了？”
“要是這樣，你帶他來做什麽？”
“稟太爺，他應該隻是驚嚇過度，一時說不出話來，但卑職夫妻兩個和他說話他都聽得懂的，應該是不聾。”
“既這樣，那孩子，我問你話你不必回答，隻要點頭或搖頭就可以了。那孩子，你聽懂了嗎？”
李元還是呆呆的看著張葫蘆不說話，就跟他是桌子上的一盤燒雞似的。
張葫蘆讓這孩子看的有些尷尬，卻又不便發作，隻好又說了一句：“聽懂了就點點頭。”
眼看李元還是無動於衷，王六指趕忙對他說道，“元兒，縣太爺跟你說話，你聽懂了嗎，聽懂了點點頭。”
李元轉過頭看了他一眼，然後，轉過頭去繼續看著張葫蘆，終於點了點頭。
不知怎的，張葫蘆看他點了頭，竟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那孩子，你點了頭就是聽懂了，那本縣問你，你父母被殺那天，你可在現場？”
這當然是廢話，但張葫蘆這樣問卻並非沒有意義，他要試試這孩子是不是真的聽懂了他的話，是不是說實話不撒謊。
李元聽了他的問話一開始還是不言不語一動不動，王六指趕忙碰了他一下，他這才微微點了點頭。
“很好，那孩子，就是這樣，本縣問你的話，如果本縣問的是了，你就點頭，如果問的不是了，你就搖頭，那孩子，你明白嗎？”
這次沒用王六指提醒，他等了一會兒，又微微的點了點頭。
“好，那孩子，本縣問你，捅你一刀的人和殺死你父母的人可是同一個人？”
李元聽了這句問話，似乎是回憶起了什麽可怕的事情，整個身體突然僵硬了起來，直愣愣的看著張葫蘆，不發一言。
張葫蘆看他這表情嚇了一跳，“那孩子，你怎麽了？”
王六指趕忙拉了一下李元，他似乎才從可怕的回憶中出來了，眼珠子轉了一轉，又是直愣愣的盯著張葫蘆。
張葫蘆隻好又問了一遍，“本縣問你，捅你一刀的人和殺死你父母的人可是同一個人？”
李元的身子又是一僵，但這次卻沒有陷進回憶中，他看著張葫蘆，臉上的表情痛苦而迷惘，過了一會兒，他才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張葫蘆讓他弄糊塗了。
“那小孩，如果本縣說的是，你點頭，說的不是，你搖頭，知道嗎？”
這次李元立刻點了點頭。
“那麽本縣問你，你的父母和你是不是被同一人所傷？”
不想李元又是先搖頭又點頭。
張葫蘆和王六指都糊塗了，這是什麽意思？
“本縣再問你，你可知道你的父親是被誰所殺的嗎？”
李元遲疑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那麽本縣再問你，你可知道你的母親是被誰所殺得嗎？”
李元又遲疑了一下，輕輕點了點頭。
“好，本縣再問你，你可知你的妹妹是被誰所殺的嗎？”
李元的眼睛裏顯出了極其痛苦的表情，又輕輕點了點頭。
“本縣再問你，你是被誰捅傷的，你知道嗎？”
李元眼裏的痛苦更加濃烈了，他深深的低下了頭，沒有動作。
張葫蘆隻好又問了一遍。
李元抬起了頭，眼裏滿是淚水，輕輕點了點頭。
“那麽殺傷你們的是同一個人嗎？”
李元把眼裏的淚水憋了回去，平息了下情緒，搖了搖頭。
張葫蘆看了一眼王六指，又問道，“那麽殺害你們的不是一個人了？”
李元點了點頭。
張葫蘆似是得到了什麽依據似的趕忙問道：“本縣問你，殺害你父母妹妹，捅傷你的是兩個人嗎？”
李元慢慢的點了點頭。
張葫蘆又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王六指。
轉過頭來問李遠道：“這兩個人可是兩個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