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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六指來到衙前的時候,無天和尚和融心和尚已經被押進了大牢。
他打聽清楚了,便去了縣衙後堂張葫蘆的官邸。
張葫蘆此時正在清點各地交上來的白糧清單。
每年的白糧清單他都要最後清點一遍,你可能以為是因為他做事仔細,其實不是的,他不過是想看看今年的白糧他能從中弄到多少銀子。
王六指進來的時候,他正算到五百兩銀子,笑意正不自覺地出現在他的臉上。
“太爺……”
王六指這一聲聲音不大,但還是把張葫蘆嚇了一跳,看清眼前站著的人是王六指,他鎮定了下來,把清單往炕桌邊上輕輕推了一推,問道:“什麽事?”
“李鐵頭的兒子醒過來了。”
“哦?”張葫蘆心不在焉的回道。
“他雖然還沒有開口說話,但李鐵頭家的滅門案總算是有了眉目了。”
“哦,你先問著他,一有了消息就來匯報。”
“是。”
張葫蘆心裏急著繼續算賬,看王六指還不走,隻好問道:“王班頭,你還有什麽事嗎?”
“卑職聽說堂上今天審了兩個和尚……”
“怎麽,王班頭認識這兩個和尚?”
“不瞞太爺,那兩個和尚裏有一個是卑職的親戚。”
“你的親戚?”
“是。”
“王班頭,這兩個和尚雖然還不知道是否與李鐵頭家滅門案有關,但也絕非良善之輩,你可莫要亂攀親戚。”
“回太爺的話,確是卑職的親戚,是卑職一個遠房姑媽的兒子。”
“王班頭,你說是你的親戚,你可知今日太爺我問話的時候,這兩個和尚都說他們在這裏並無親戚嗎?”
王六指似乎沒料到無天和尚和融心和尚說自己在當地沒有親戚,不由得愣了一愣,但他的反應也是極快的,趕忙道,“回稟太爺,我那遠房的侄兒也是很小的時候才和我見過一麵,所以他認不得我,我卻認得他。”
“不瞞太爺說,李鐵頭的兒子能醒也是拜了這兩個和尚所賜,是他們兩個到我家中化齋,我談起李鐵頭兒子的情形,我那遠房的侄子說起自己醫道精通便給他做了診斷,用了醫術,才將他喚醒的,以此看來,他們絕非凶手,否則就不會喚醒李鐵頭的兒子了。”
“他們現在因為咆哮公堂已被押入牢中。待李鐵頭的兒子說了凶手後,會對他們再行處置的,你先下去吧。”
“太爺……”王六指還想再為無天和尚和融心和尚兩人說說情。
“你下去吧,太爺我累了。”張葫蘆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王六指知道沒法子再說了,隻好退下了。
他出了縣衙,到市場上買了些素食,打算送進牢裏,順便去探視一下無天和尚和融心和尚。
哪知到了監獄門口敲開了門,聽說了他要探視得人後,獄卒卻不讓他進去,說是太爺的吩咐,那兩個和尚先餓上三天,不讓探視。
王六指隻好找了家店住下,再做打算。
再說李元這邊,崔氏給他把雞湯和米粥放到桌上便出去了,指望他餓了便會吃上幾口。
可沒想到等她回來,雞湯和米粥還好好的放在桌上,一點都沒有動過,而李元依然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
崔氏感覺到他的氣息越來越弱,不由得坐在床沿,摸著他的腦袋哭了起來。
照這樣下去,過不了幾天,李元這條命就要隨著他的父母和妹妹一塊兒去了。
崔氏哭累了,趴在床邊睡著了。李元依然一動不動的躺著。
時辰不知到了幾時,總是夜深人靜的時候,一個黑影悄無聲息的溜進了王六指的家。
那黑影無聲無息的進了屋子,來到床前,崔氏是哭累了睡著的,睡得很熟,自然是絲毫沒有覺察到的。
黑影趴到床上把嘴湊近李元的耳邊輕輕說了句什麽,李元的整個身子竟突然動了一下,似乎想要爬起來,但因為實在太虛弱了,終於沒有爬起來。
那黑影似乎就是專為說這一句話而來的,說完話又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而躺在床上的李元再也不像之前那樣無聲無息一副靜靜地等死的架勢,呼吸有了起伏,似乎心裏正在想著什麽激動人心的事情。
眨眼間,黑夜過去,黎明到來,又是新的一天開始了。
崔氏睜開眼睛,直起身子,感覺自己趴在床上睡了一晚上,腰有些痛,慢慢的伸了伸腰,突然,她整個動作定住了。
因為她突然發現李元正睜著一雙晶亮的眼睛看著她。
她不由得大為激動地說道:“元兒,你醒了……”
李元沒有說話,依然眼睛晶亮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元兒,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飯?”
聽到這句話,李元眨了眨眼睛,吃力的點了點頭。
“太好了,我這就去給你做飯去。”
崔氏說著把桌上的雞湯和米粥端了下去,放進鍋裏,燒火熱上,鍋裏順便煮了兩個雞蛋。
一會兒的工夫,雞湯、米粥、雞蛋都好了,崔氏把這些飯菜端進屋裏,放到炕桌上,扶李元起來,喂他吃了米粥、雞湯,又剝了個雞蛋給他。
他十分聽話的將一大碗米粥和一大碗雞湯、雞蛋都吃了下去。
崔氏一邊喂著他,一邊看著他好看的五官和安靜聽話的神色,心裏便有了些許喜悅,這孩子她打心眼裏喜歡。
吃過飯,因為身體還虛弱,李元又躺回到了床上。
躺了一上午,中午崔氏把飯端到炕桌上的時候,李元已經能夠自己吃飯了。
午間他又躺了一會兒,已經能夠起床下地了。
隻是從他早上醒來盯著崔氏要吃飯開始到現在,他依然一句話都沒有說。不知道的人恐怕會以為這少年是個啞巴。
此時他一能下地,便往屋外走去。
崔氏因為上次弄丟了他,這回無時無刻不關注著屋裏的動靜,這時聽見屋裏李元的腳步響,趕忙放下院子裏正在晾曬的稻子回到屋裏。
正看見李元往外走。
她連忙叫了一聲:“元兒,你要去哪兒?”
李元沒有回過頭來,而是繼續搖搖晃晃的往外走去。他雖然能夠下地了,但畢竟一連著幾天沒怎麽吃東西,又連著躺著了這些天,還是有些頭重腳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