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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曉,兩人果然回來了,到公廁給兩個衙役鬆了綁,又把從身上搓下來的兩個泥球——兩人一路奔逃,好久沒洗澡了,身上的泥不少——一人分了一個,讓他們吃下去,說是毒藥,如果泄露了昨晚上的事,不給解藥兩人就會毒發身亡。
兩個衙役嚇得屁滾尿流,小心伺候著無天和尚和融心和尚回了獄神廟,又去了集市買了四屜包子,兩屜是素餡的,說是專門孝敬兩位小佛爺的。
無天和尚和融心和尚剛剛吃完包子,就看見李捕頭和一眾衙役紛紛到了。
“今日縣太爺上堂,你們兩個小和尚跟我來吧。”李捕頭對他們兩人說道,邊說邊奇怪的看了一眼旁邊那兩個眼圈子烏黑的衙役一眼。
無天和尚和融心和尚互相看了一眼,沒有說話,跟著他出了獄神廟。
來到大堂上,縣太爺張葫蘆已經坐在了官案後。站班衙役也早已在堂上分兩排站好了。
見無天和尚和融心和尚到了,衙役們“威武——”喊了一聲堂威,把手裏的水火棍往地上杵了三下。
“兩名人犯已經帶到,請縣太爺過目!”李捕頭上堂稟道。
“下去吧。”旁邊側案後做書記的六案孔目吩咐道。
李捕頭打了個躬退了下去。
“下站何人?見了本縣為何不跪?”張葫蘆扯著公鴨嗓子對無天和尚和融心和尚喊道。
“威武——”衙役們又喊起了堂威,杵了三下水火棍。
“貧僧方外之人,隻跪佛菩薩,還請太爺見諒。”無天和尚雙手合十道。
“大膽,叉起來!”
張葫蘆扯著公鴨嗓子大喝道。
四個衙役如狼似虎的衝了上來,抓肩的抓肩,絆腿的絆腿,想把兩人扳倒,兩人卻紋絲不動。
四個衙役不由得火了,拿起水火棍就往兩人的腿上打去。
融心和尚突然大喝一聲,那四個衙役頓時目定口呆站在原地不能動彈。
無天和尚開口道:“太爺這是做什麽,貧僧二人隻是來協助調查的,並非罪囚,太爺莫非要亂用私刑不成?”
“好好兒的便罷,莫惹的佛爺性發!”融心的聲音雖然清脆,但聲音裏的殺意卻令人不敢小覷
張葫蘆見來硬的不行,轉了轉小眼珠子,撚了撚頜下稀稀拉拉的幾根黃胡須,掩飾的咳嗽了兩聲道,“你們還不退下,兩位原來是有道的高僧,下官倒是眼拙了。”
四個衙役這時才剛回過神來,聽了縣太爺發話了,隻好悻悻的退了下去。
“下官今日把兩位高僧請來,是有一事相問。”張葫蘆見識了融心和尚的厲害,這時說話也客氣了。
無天和尚見他客氣,也雙手合十道:“太爺客氣了,有什麽事但問無妨,貧僧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也沒有什麽難回答的問題,”張葫蘆轉了轉眼珠子,頓了頓,“不敢動問,兩位高僧是從哪裏來的,哪裏出家,哪裏掛單啊?”
“貧僧等來自嵩山般若寺,夏安居已過,此次是下山來化緣修行,並不曾掛單寺廟。”
“哦?有何憑證?”
“有度牒為證。”
“呈上來。”
無天和尚隻好從懷裏掏出度牒,融心和尚見無天已經掏了出來,遲疑了一下,也掏出了度牒。
兩個衙役上來一人接了一個度牒送到了官案上。
張葫蘆抓過度牒看了一眼,又抬起頭來看著無天和尚道:“這樣說來,你是無天和尚了?”
無天和尚雙手合十道:“正是貧僧。”
張葫蘆又看著融心和尚道:“你是融心和尚。”
融心和尚麵無表情道:“是。”
原來那度牒上將兩人的年貌特征都詳詳細細的寫在了上麵,所以張葫蘆一看度牒就分辯出了兩人。
張葫蘆眨了眨老鼠眼,撚了撚黃胡須又道:“兩位高僧幾時離了嵩山,一路過了多少州府來到鄙縣啊?”
“這我們如何記得?”
無天和尚止住了融心和尚開口道:“貧僧等離開嵩山時已是六月下旬,走過的州府太多確實記不清了。”
“哦,你們在鄙縣可有親戚朋友?”
“並沒有。”
“鄙縣附近可有名山古刹?”
“這個,恕貧僧孤陋寡聞,並不知道。”
“你們前天夜裏在哪裏?”
無天和尚和融心和尚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
“縣太爺問你們話呢?”正在記錄的六案孔目見兩人不回答喝了一聲。
“回太爺,貧僧等連夜趕路,那晚正在路上。”
“哦?你們這樣連夜趕路,可是有什麽急事嗎?”
兩人又是互相看了一眼。
“這個,請恕貧僧不能明言。”
張葫蘆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兩人。
過了一會兒,冷哼了一聲道,“你這兩個和尚,前言不搭後語,分明是心裏有鬼,太爺我已經洞燭其奸,你們還不速速招來!”
“太爺何出此言?”無天和尚緩緩地說道。
“來呀,給我拿下,大刑伺候!”說著,從簽筒裏拔出一根簽子來丟到案上。
衙役們知道這兩個和尚不好對付,拿著水火棍一擁而上,劈頭蓋臉打了下來。
融心和尚輕輕巧巧一把抓住一個衙役的水火棍橫起來一檔一推,他這邊的一群衙役便四仰八叉的倒了一片。
無天和尚也沒見怎麽動作,已經站到了他那邊一群衙役的背後。
做完了這兩個動作,兩人便好整以暇站在那裏。
衙役們回過神來,又張牙舞爪撲了上來。
無天和尚對融心和尚使了個眼色,兩個人裝模作樣抵擋了一會兒,竟被衙役們抓住了。
張葫蘆適才見到場麵一度十分混亂的時候,已經縮到官案後邊隨時準備開溜了,這時見到兩人被抓住,不禁又神氣起來,扯著公鴨嗓子叫道:“抓住了,抓緊了,別讓他們跑了!”
他接著把驚堂木往官案上一拍,“兀那兩個野和尚,你們招還是不招?”
“招了怎樣,不招又怎樣?”雖然被兩個衙役抓著胳膊,但無天和尚看上去依然神情輕鬆,那兩個抓住他胳膊的衙役隻覺得手裏抓的似乎是兩根泥鰍,始終抓不牢實。
“招了可免皮肉之苦,不招打到你們招!”
“請問太爺,我們犯了什麽罪啊?”
“李鐵頭一家三口的凶案今日就要著落在你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