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澹台玉隻好睜開眼睛。試著欠了欠身子,一下子牽動了傷口,他不由得“哎喲”出聲。女孩趕忙上來,輕輕地扶著他的身子,在他的身後墊上枕頭,他這才勉強半坐了起來。
他咬牙忍著痛,對女孩拱了拱手道:“不敢動問,姑娘怎麽稱呼?”
“女翠,是姐的貼身侍婢,不知公子怎麽稱呼?”
“在下複姓澹台,單名一個玉字。”
“哦,那就是澹台公子了。”翠著輕輕福了一福。
“翠姑娘,卻不知你家姐怎麽稱呼?”
“等她來了你自己問她吧,”翠嬌笑了一聲道,“她你們見過麵的。快吃飯吧,再等飯該涼了。”
澹台公子本就餓了,此時經翠一提醒,又聞到肉和飯的香氣,再也忍不住,拿起筷子來,狼吞虎咽。不一會兒,若風卷殘雲,桌上的一碗粥,一碗魚湯,一碗扣肉就已見磷。
翠見他吃相狼夯,不免又抿嘴偷笑了一番。見他吃完,便上來把碗筷收入食盒,安頓他躺下,便帶著食盒離開了。
澹台玉躺在床上,身體不能動彈,心思也就格外活躍。他先是想到自己逢此大難僥幸不死,家人還不知道,又想起親如父子的老家人澹台安被強盜殺害,不由得悲從中來,幾滴淚水便從臉上滑落到枕頭上。不由得昏昏沉沉睡了一覺。
等到醒來,已是傍晚時分,夕陽反景照進屋裏,他的內心不由得升起一絲惆悵。忽然想起,救了自己的那位姐是要來看自己,怎麽還沒來呢?那位姐是個怎樣的人?人家救了自己的命,自己該好好的謝謝她才是。這裏是哪裏,也該問問她,等自己一好就去附近府衙報官,捉拿強盜,替老家人報仇。
正胡思亂想間,門外又傳來輕細的腳步聲,聽聲音似乎是兩個人。澹台玉心,這怕不就是翠和她家的姐了。心跳便不由得加快了。
門吱呀一聲推開了,一股奇特的香氣撲鼻而來,似龍腦似幽蘭,讓澹台玉突然生出一種寧靜的感覺。
“澹台公子,可安好了?”
一個細柔清脆的聲音傳了過來。
澹台玉聽到耳裏竟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
澹台玉使勁抬起頭來,看了看。麵前站著一個腰身細的白衣女子,旁邊是個穿翠衣的女子,這應該是翠了,這女子身形長得有點挺拔,澹台玉隻能把頭抬起來,所以看不到她的臉。
翠走上前去,扶他半坐起來。他這才看清女子的麵貌。這女子十六七的年紀,尖尖的臉,眉目如畫,皮膚白的近乎透明。嘴角輕微揚起,不言不笑也似在笑。
“是,是你……”澹台玉看清了她的長相,一肚子感謝的話沒能出,先是驚訝的叫出聲來。原來這女子不是別個,正是那晚到船上討了杯水酒吃,未留姓名就離開,害他失魂落魄的女子。
“不錯,是我,澹台公子,你感到意外嗎?”那女子笑靨如花的道。
“多謝姑娘搭救,大恩不言謝。日後姑娘但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定當結草銜環以報大德。”澹台玉此時已稍稍定下心來,對女子拱了拱手道。
“姑娘,不知這次可否將芳名見告?”
“我家姐複姓上官,單名一個玨字。”翠衣婢翠一時嘴快,直接便將姐的名諱了出來。
上官玨佯怒道:“就你嘴快,看我回去不打你的屁股!”
翠嘟嘴聲嘟囔道:“又要打人家的屁股,那剛才一路上不停地提到澹台公子的是誰?”
上官玨臉上一紅,跺腳道:“翠,你閉嘴!”
澹台玉看著兩人,此時話也不是,不也不是。
還是上官玨先開口道:“沒錯,我叫上官玨,是這裏上官山城城主的女兒。”
“見過上官姐。”澹台玉又對她拱了拱手。
“不必這麽酸腐客氣了,我們山城世居化外,不講究這一套。”
澹台玉訥訥的不知該什麽好。
上官玨嬌笑道:“你先吃些飯吧,把傷養好,有時間再給我聊聊山外邊的事。”
翠拿過食盒,打開,裏邊依然是一碗飯,兩碗菜。飯還是粟米飯,菜卻是一碗野雞湯,一碗鹿肉。
這日之後,上官玨隻要沒事便來探望,澹台玉的身體一的好起來,兩饒話也慢慢的多起來。
日子一過去,轉眼間離船隻被劫已過去了三個月,澹台玉的刀傷也將養的好了,能夠下地了。這些日子因為每日吃的是山中的粟米和各樣山珍,他覺得自己的身體似乎比之前倒更壯健了些。
於是,他便不肯再每呆在床上,待在屋裏了。他經常離開屋到各處去走走轉轉。這屋的周圍有些石階石像,石像雕的是些異類猛獸。他每次問起上官姐,她隻是自家產業,並不肯多。他每日觀看山中景色,倒也能解些煩悶。可奇怪的是,他的身體將養的好了,上官玨最近卻不大來了,來了也是心不在焉的幾句話就走了。有幾,就隻是見翠來送飯,上官玨根本就不露麵了。就是翠每次來的時候,也是心不在焉,臉上似乎還帶著一點憂色。澹台玉試著問過翠發生了什麽事,但翠卻不肯跟他多,每次都是支吾過去。
澹台玉雖然喜歡上官姐,但想到老仆之仇未報,自己出門已久,家裏還不知自己死活,便提出要離開的想法。上官玨卻道這裏人跡罕至,須得遇上過往船隻路過,才能送他回去,一時之間急不得。他也隻好慢慢等待。好在白有上官姐和翠時不時過來,倒也頗不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