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期而遇
叢林深處。古斯諾撥開幾乎密不透風的灌木叢。攙扶著一瘸一拐的屠揚走了過來。兩人身上由高階異生物的皮所製成。集防禦及舒適性於一體的皮甲。此時已經支離破碎。滿是血跡斑斑的傷口。顯然是經歷了一場艱苦卓絕的血戰。
「大領主。你先走。別管我。再耽擱下去那些陰魂不散的傢伙就追上來了。」屠揚臉色慘白。艱難的喘息著。他用手緊緊捂著腹部。但血仍不斷從指縫中湧出來。粗壯的小腿上還有一處深可見骨的傷口。以至於每走一步都異常艱難。卻咬牙切齒的罵罵咧咧道：「他奶奶的。要是讓我知道是誰在背後下黑手。老子非把他碎屍萬段了不可。大領主。你說會不會是卡修那傢伙乾的。」
「少廢話。有這點力氣倒不如留著逃命。」古斯諾沒好氣的低聲罵了一句。臉色也不大好看。甚至隱隱有些喘息。他和屠揚出發的第二天就遭到了接二連三的襲擊。顯然是有人將他們的行蹤透露了出去。可知情的幾乎都是跟隨他多年的心腹。他在腦海里將除了屠揚之外的所有人都過了一遍。卻始終想不出誰比較值得懷疑。而一天不揪出這個內鬼。就好比頭上永遠懸著一把隨時可能掉下來的利劍。時時刻刻都不得安寧。
襲擊者人數雖然不多。可卻悍不畏死。戰法也極為詭異。令人防不勝防。甚至有一個被古斯諾的大劍劈下半邊腦袋后居然還能衝上去來將他死死抱住。任憑古斯諾將其渾身的關節骨骼全都震碎也不撒手。古斯諾後背那一道深深的傷口就是這樣被其他襲擊者留下的。
屠揚更慘。一個襲擊者被砍斷手腳之後居然在他身邊自爆。屠揚在猝不及防之下被炸出十幾米遠。受傷極為嚴重。更是險些被其他襲擊者分屍了。好在古斯諾救援及時。否則就只能替他收屍了。
幾場血戰下來。不論是古斯諾還是屠揚都傷痕纍纍。體力下降也很嚴重。原本按照屠揚的意思是儘快往回撤。只要回到領地就不怕這些人的襲擊了。反倒是能夠指揮大批精銳武士將這些可惡的傢伙全都千刀萬剮。可古斯諾卻不同意。固執的非要去見那個可以吞噬人靈魂的魔鬼。屠揚怎麼勸都沒用。也只能深一腳淺一腳的拖著重傷的身子跟著他。心裡祈禱著神靈開眼。千萬別讓他死在這裡了。
沒走幾步。屠揚大口喘著氣。斷斷續續的說道：「大領主。你帶著我是肯定逃不掉的。把我留在這裡。我和他們拼了。你快走。你回去後記得替我照顧我的老婆孩子。還有。雷加斯女兒肚子里是我的種……」絮絮叨叨的話沒說完。卻猛的被古斯諾捂住了嘴巴。然後拖到一邊的灌木叢中藏匿起來。
「媽的。這些傢伙還追得真夠快的。」因為觸動了傷口。屠揚痛得呲牙咧嘴的。心裡憤憤的罵道。卻配合的沒有發出一點響動。他很清楚。以他們現在的狀況。再讓這些陰魂不散的傢伙纏上。絕對是九死一生。古斯諾或許還能逃脫。他卻是必死無疑。他雖然不怕死。卻也不想死。
過了沒多久。四周就傳來了極為輕微的摩擦過灌木叢的唰唰聲。顯然有不少人在移動。然後。一個滿身彪悍之氣。臉上覆蓋著猙獰面具的男人就撥開灌木走了出來。他皮膚黝黑。鼓脹的肌肉幾乎撐爆身上的皮甲。面具上塗著奇奇怪怪的油彩。不論是古斯諾還是屠揚。都從來沒見過哪一家領主的武士是這樣的裝束。
這人的警惕性也很高。一走出灌木叢就立刻停了下來。警惕的看著周圍。並且向身後打了個手勢。於是叢林中人影閃動。十幾個矯健的身影迅速圍了上來。既形成了包圍圈。卻也小心翼翼的將身子掩藏到樹后。以防對方狗急跳牆的反撲。這一路追來。他們雖然重創了對方。卻也有不少人死在對方手上。
為首的這個男人打量了一下四周后。慢慢蹲下來仔細觀察著灌木叢中留下的細微痕迹。然後閃爍著厲芒的銳利目光就朝著古斯諾他們藏身的地方看了過來。
見行蹤曝露。屠揚心頭猛的一驚。提起手中的大刀就想要掙扎著起來和他們拚命。趁對方尚未反應過來或許還能打亂他們的布置。為古斯諾逃跑創造條件。否則。等他們全都圍過來。形勢就更惡劣了。
可就在此時。這名男子卻露出驚駭的表情。張嘴剛想要叫喊什麼。胸口卻猛的破開一個血洞。然後一個猙獰恐怖的東西就刺了出來。將他猶如羊肉串一般穿在其中。緊接著。一團黑色的火焰蓬然從他體內燃起。瞬間就將他燒成一個火人。不過這火焰卻極為詭異。只在他身上燃燒。卻對他身邊甚至是接觸到他身上的枝葉都沒有任何影響。
他身後不遠處的一個同伴連忙上前來替他拍打身上的火焰。可手剛觸碰的火焰。那團黑色火焰就像是流水一般頓時就順著他的手躥到他身上。頃刻間就將他全身覆蓋。那幾乎可以焚燒到靈魂的巨大痛苦令他不由得發出痛不欲生的嘶吼慘叫。令每一個人聽到的人渾身不由渾身發顫。由心底湧出巨大的恐懼。
短暫的兵戈相交擊的聲響過後。叢林里一個個閃動的身影頹然倒地。幾乎也就是眨眼間的工夫。一切都恢復了平靜。如若不是那兩具已經被燒成焦炭。正在向粉末過渡的屍體。或許還會讓人以為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古斯諾和屠揚面面相覷。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卻也握緊手中的武器。提防著隨時可能襲來的攻擊。在未分清楚敵我之前。任何人都有可能是要命的殺手。
突然間眼前黑影一晃。他們心頭一緊。手中的武器下意識的就要攻擊出去。卻突然聽到有人問道：「你們沒事吧。」發音很不標準。彷彿剛剛才開始學說話的孩子。如果不仔細聽。甚至有些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兩人定睛一看。卻是一個從未見過的異族。身形比起他們來都弱小。可那銳利的目光卻猶如鋒利的刀子一般。讓人難以直視。
「你。你……」古斯諾臉色變幻了好幾次。一句話卻堵在嘴邊說不出來。
「你不是來找我的嗎。」馬健堯笑著問道。昴宿語卻說得更流利了。
「你。你就是那個魔鬼。」屠揚倒吸了一口冷氣。本就強撐著的身體卻是再也站不住了。晃了晃。一屁股坐了下去。半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看向馬健堯的目光里卻帶著些難以言語的驚恐。
不怪他膽小。而是有關魔鬼的傳言簡直太多了。光是他的外貌長相。說法雖然各不相同。但無一例外的全都是最為恐怖嚇人的。似乎只要你能想到的在他身上都能找到。而更令所有昴宿人害怕的是。魔鬼不僅血腥嗜殺。而且還人的靈魂為食物。任何人碰到他都會被吞噬掉靈魂。永遠墮入黑暗的地獄世世受到非人的折磨。對於這些不靠譜的說法屠揚雖不大相信。但心裡多少還是有些犯怵。這次在親眼目睹那些襲擊者詭異的死亡。不由得他想起魔鬼的各種可怕來。
古斯諾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向馬健堯鞠了一個躬。萬分感激的說道：「尊敬的貴客。謝謝你這次出手相助。我這次來原本就是想和你一起商談合作事宜的。卻不料中途會遭到襲擊。」
因為對昴宿語的不熟悉。馬健堯反應了一小會兒。才明白古斯諾的意思。擺擺手說道：「這沒什麼。誰讓我們是朋友呢。對了。這些是什麼人。為什麼會襲擊你們。是不是就是你所說的神廟。」
古斯諾苦笑著說道：「我也不知道。畢竟作為大領主。想要置我於死地的人實在太多了。不光只是神廟。」說罷他走過去。準備在那些襲擊者屍體上找些線索。過去了才發現。除了兩個被火燒死的襲擊者之外。每一個襲擊者身上只有一處傷。傷口不深。卻一擊斃命。看得他是驚駭不已。他是親身領教過這些襲擊者的厲害。要殺掉一個都不容易。甚至有時還需要付出點代價。可到了對方手上。卻跟砍瓜切菜一般容易。不由得就慶幸沒有和他交惡的決定。否則真要打起來。即便能夠殺掉對方。所付出的代價恐怕也不是自己所能承受得起的。
他唯一擔心的。就是在一次遭遇戰中自己的人殺掉了不少魔鬼的同族。雖說后來送還了兩個給他。可他會不會因此而耿耿於懷。記恨自己。
揭開一名襲擊者臉上的面具。卻發現藏在面具裡面的臉孔雖然和昴宿人大體近似。可區別卻也很明顯。古斯諾愣了一下。又扯開襲擊者身上的皮甲。甚至用手中的大劍將襲擊者的胸膛肚子剖開。將手伸進去搗騰了一陣之後才又收回來。臉上的表情極為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