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神所眷戀的國度

  他並不懂昴宿人的語言，雖說連蒙帶猜的也能明白個七七八八，可令他驚訝的是，這個叫古斯諾的大領主最後說的一句話雖然有些詞不達意，發音也極不標準，但卻毫無疑問的是聯邦的通用語言，他是從什麼地方學到的這種語言，方軒奕還是其他的倖存者，他們對聯邦及人類的了解又到了什麼程度。 

  到了這個時候，馬健堯才意識到，自己對這個界位以及這個界位文明生物的認知和了解實在是太少了。 

  按照地球的計時標準，他們被困在這個界位已經快一年了，這些日子裡，除了擊殺異生物之外，馬健堯始終沒有離開山谷太遠，為了藏匿行蹤不被發現，即便偶爾遇到昴宿人也盡量避開，儘可能不和他們發生正面衝突，實在避不開的就毫不留情的將其全都殺掉，因為他知道，哪怕逃出去一個，都可能引來更多致命的敵人。 

  但現在看來，這樣的做法無疑是愚蠢的，對方既然能夠找到這裡來，就說明一味的隱蔽藏匿是行不通的，哪怕他每一次都小心翼翼的清理掉自己外出的痕迹，但總會在某些意想不到的地方留下蛛絲馬跡，比如他就沒想到，殺死大量的異生物會讓這個區域異於其他地方，從而引起斥候的懷疑。 

  俗話說得好，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馬健堯以前認為所有的昴宿人都是敵人，碰上了就只能不死不休，卻沒想到昴宿人內部也並非鐵板一塊，似乎什麼領主和神廟之間矛盾重重，甚至可能兵戈相向，而聽這個領主的意思，毀掉基地，殺死數以千計的龍語者及聯邦士兵的，正是神廟。 

  當然，領主的話馬健堯不會完全相信，他很清楚，對方不過是想利用自己來對付神廟罷了，其實，他並不在乎誰是毀掉基地，殺死同伴的元兇，聯邦是入侵者，侵入界位時就應該有這樣的覺悟，換著別的文明生物入侵自己的家園，馬健堯同樣會毫不客氣、不擇手段的將其誅殺，因此，殺或是被殺，僅僅只是立場不同罷了，並不存在誰對誰錯。 

  按理說，對方既然找到了這裡，就不該讓他們離開，馬健堯原本也是這樣盤算的，他仔細觀察過，幾個武士的戰力並不算強，充其量也就達到了C級龍語者的水平，以他現在的實力，對付他們並不困難，難就難在如何才能將其全部殲滅，一個不剩，否則他們一旦分頭逃跑，自己就難以兼顧。 

  最有威脅的就是大領主，他的戰力應該不遜於「上月」級的異生物，同樣的，如果他一心想逃，馬健堯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將他留下來，馬健堯最擔心的還是山谷里的江秋怡，藏身地已經暴露，一旦發生衝突，他們只要有一個人趁其他人纏住自己的時候衝進去將江秋怡殺死或是抓作人質，到時候自己是怎麼辦，是丟下江秋怡自己逃跑，還是看著她被殘忍的殺死在自己面前。 

  正是基於以上的原因，馬健堯最終並沒有露面，同時他也在盤算，在領主與神廟之間的鬥爭中，自己能夠扮演怎樣的角色，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馬健堯覺得，方軒奕能夠在這個界位生存三年之久，靠的絕對不光是他那足夠強大的戰鬥力，一味的殺戮換不來長久的和平，既然他能夠融入昴宿人的社會中，那自己為什麼又不能呢，領主能夠利用自己，自己同樣能夠利用他們，所謂的合作，無外乎就是為了各自利益的相互利用。 

  當然，哪怕這個叫古斯諾的大領主表示出了一定的誠意，可馬健堯並不會如此輕易就相信他，不輕信任何人是他一貫的生存法則。 

  半個小時后，他從這個叫碸亜的武士嘴中得到了許多他想要的信息。 

  這是他第一次嘗試著和一個界位的文明生物進行溝通，碸亜剛開始並不配合，可嘗到苦頭之後，再聯想到對方是能夠吞噬靈魂的魔鬼，他立刻就老實了，幾乎將他所知道的一切全都一股腦兒的告訴了馬健堯，雖然他說的許多內容馬健堯都沒太聽懂。 

  經過反覆的確認和組織整理，馬健堯總算是對這個界位有了一定的了解。 

  這個被聯邦稱之為希望之光的界位，在昴宿人的語言中叫做「隆亞米羅」，也就是神所眷念的國度，整個星球有多大碸亜不知道，他只知道這片廣闊的土地上到處是茂密的叢林，而叢林里生存著各種奇異而兇猛的異生物，昴宿人的生育繁殖能力很低，通常每一個新生兒的誕生都是整個部落狂歡慶祝的大事。 

  許多部落組成了一個個的藩領，藩領的首領被稱之為領主，而常備軍超過十萬的領主就被稱之為大領主，和近古時期的地球一樣，領主之間也會為了爭奪地盤和資源發動戰爭，他們相互吞併，往往每年都會有許多領主曇花一現的消失，也會湧出許多新的領主。 

  諸多領主中，古斯諾大領主算是實力非常強大的一位，他不僅擁有包括170座山峰，74條河流在內的廣闊領地，麾下的部隊多達16萬，而且裝備精良，古斯諾的大領主本身也是實力超凡的武士，作戰時向來身先士卒，親手斬殺了諸多威名遠播的悍將，古斯諾的大領主兵鋒所指之處，可以說是無不披靡，眼看就要攻佔臨近的另一個大藩領了，可此時卻遭到了神廟的強力干涉。 

  依照碸亜的說辭，神廟名義上是為了平息戰火減少殺戮，可實則卻是不願意古斯諾大領主一家獨大，從而對神廟造成威脅，迫於神廟的壓力和阻撓，古斯諾不得不撤軍息戰，一場惡戰，死了成千上萬的士兵卻沒有取得任何成果，這是誰都不能接受的，或許從這時開始，古斯諾大領主和神廟之間的仇恨就種下了。 

  神廟究竟存在了多久沒有人知道，它看似只是一個寄託大家精神和信仰的地方，但實際上，它的力量卻足以改變整個國度的勢力格局，神廟的每一個祭祀都有著超乎常人想象的能量，尤其是大祭司，那已經是近乎半神的存在，而祭祀所扈從的神廟衛士也不是一般的精英武士可以相提並論的，表面上他們不干涉國度的事務，但實際上，國度的每一件大事背後都能找到它們的身影，他們就像是一支無形的大手，擺弄著國度的一切。 

  對於每一個渴望著統一整個國度，站在世界權力最巔峰的領主來說，神廟的存在無疑就是勒在他們脖子上的繩子，只要他們輕輕一緊繩子，自己就會喘不過氣來，曾經有許多領主想要推翻神廟的隱形統治，可無一例外的都失敗了，甚至連領地都被其他領主所瓜分和佔領。 

  原本神廟對於異域入侵者採取隱忍退讓的態度讓許多領主和民眾有所不滿，古斯諾也聯絡了部分領主準備藉此機會向神廟發難，可就在大家都意想不到的時候，神廟卻一舉徹底消滅了所有的入侵者，摧毀了被大家稱之為「地獄之門」的通道，不僅一下子扭轉了局面，更是將神廟的聲望抬高到了極致。 

  就在古斯諾大失所望之時，卻又傳出來了有關魔鬼的傳聞，據說魔鬼也是從異域來的，不僅厲害無比，還能夠吞噬靈魂，甚至就連神廟高高在上的紅袍祭祀都被魔鬼殺死，古斯諾不禁就動起了心思，為什麼不藉助魔鬼的力量來對付神廟，這種想法雖然有些瘋狂卻並非行不通，魔鬼再危險，也是有所追求的，只要能夠滿足他的需要，就能為自己所用，他有種預感，這個魔鬼的出現，或許能給這個籠罩在神廟陰影中的國度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 

  當然，前提是不能被曝露出去，否則光是勾結魔鬼的罪名，就足以令他成為整個國度的公敵。 

  馬健堯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稱之為魔鬼，但毫無疑問，古斯諾所表達的合作意願應該是真實的，雖然其中利用的成分更大。 

  他仔細琢磨一陣之後，看著一臉懼色的碸亜揮手說道：「你走吧，回去告訴你們大領主，我對他提出的合作很感興趣，但我更關心我能夠得到些什麼，只要你們有足夠的誠意，我不反對幫助你們對付神廟，」 

  關於神廟以及大祭司，他曾經聽方軒奕提過一次，大祭司的戰力應該也達到了A級，遠遠不是他所能匹敵的，不過馬健堯也沒想過要和大祭司正面作戰，至少在實力沒有達到這個程度之前他沒有這個打算，他還不至於傻到真會替古斯諾去賣命的地步。 

  馬健堯現學現賣的昴宿語自然也不怎麼樣，不過連比帶划的碸亜也多少明白了他的意思，大為意外，不敢置信的看了馬健堯一眼之後，才慢慢起身向遠方退去，直到退出十幾米遠才忽然掉頭，發瘋般衝進了叢林，似乎生怕馬健堯會突然改變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