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借刀殺人
診所里。
送走汪水仙和趙家那幫人，秦叔寶的心情並沒有輕鬆多少。
因為張素娟和王順喜的關係，他對流言蜚語的接受能力已經強了許多，所以趙大根找上門這事並沒有過多影響他的心情。
他煩心的是汪水仙患婦科病這件事的根本。
從趙大根兩口子的事情來看，村子里在生理衛生上的意識太弱了。
如果沒有今天的汪水仙，那麼明天或許還會有趙水仙、李水仙也面臨同樣的婦科隱疾。
可這種過於私密的疾病，不是每個人都會像汪水仙這樣有勇氣來診所看病，而是默默地忍受著，由輕而重，小病惡化成大病，到時候再想治就難了。
這對村子里來說，是一個大隱患。時間久了，少不得會拖成什麼更嚴重的問題。
作為一個赤腳醫生，秦叔寶無法放任這種狀況持續下去。
發現了問題，自然就要解決。
秦叔寶在診所里苦苦思索了好半天，忽然靈機一動，義診！
既然鄉親們不願意主動來診所看病，那麼他就主動出擊，號召村子里的婦女們來。
這算是一種逆向思維。
宣傳主題他也想好了，就以生理衛生知識普及的方式推行。
尤其是生理知識普及這一點，隱去了婦科疾病這種私密問題，前來問診的人也就不用覺得害臊。
秦叔寶越想越覺得這招可行，不禁有些興奮。
不過隨即又生出一絲煩惱，他一個年輕小伙兒，儘管是個醫生，對村裡的婦女們來說，還是有一個性別隔閡，這宣傳未必有效。
秦叔寶的熱情給瞬間澆滅，腦袋耷拉著，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
——
診所那邊，秦叔寶憂心忡忡。
王順喜這邊卻是上演著一場好戲。
「天殺的，你們這是要幹啥，趕緊停手，你們再打，我男人就沒命了。」張雪曼被汪水仙連同一個長輩給架在一邊，卻不斷掙扎往人群中擠，一陣乾嚎，撕心裂肺。
不過這都有些無濟於事，趙大根一行人仍然是圍著王順喜一頓拳打腳踢。
「我日你娘的王順喜，讓你龜兒子造謠生事。今天不弄死你，老子趙大根的名字倒著寫。」
人群中，趙大根一腳又一腳踹在王順喜肚子上、后腰和腦袋，嘴裡髒話連篇，整個人殺氣騰騰。
王順喜想要反抗，但是架不住對方人多，只能護著腦袋，身體蜷縮成一團，盡量不讓王順喜傷到自己要害。
「呀，趙老二這是發了啥羊癲瘋了，這樣打下去肯定要出人命啊。」
「哪個曉得哦，反正我過來的時候，村長就躺下了，這都打了十來分鐘咯。也不曉得有啥深仇大恨。」
「肯定有啥由頭，要不然也不會打得這麼狠。你看趙老二那眼神，跟要吃人一樣。」
趙家爺們人打王順喜是下了狠手的，圍觀的鄉親們覺得莫名其妙，七嘴八舌地討論著。
不過討論得起勁，唯獨沒有一個願意出面拉架的。
一來是趙大根一大家子十幾人，同心同力，他們不敢動手。
二來也是王順喜在村裡實在不得人心，在場十個估摸著有六七個是吃過他虧的。礙著他村長的身份，向來敢怒不敢言。這會兒見他挨揍，嘴上好奇，實則心理不知道多開心。
只是怕秋後算賬，好歹沒表現出來。
這幾位都是不明白狀況的，只能在一遍瞎猜。有個別看著汪水仙的臉色也不好，心想是不是王順喜糟踐她，引得趙家人來尋仇。
當然，還是有部分曉得情況的人搭上了腔，「怕是跟秦醫生那事有關吧！」
說話的是個四十多歲的婦女，叫宋梅，有著山村婦人愛湊熱鬧傳八卦的通病。
趙大根找秦叔寶麻煩的時候，她正好在當場，曉得個大概。而且比起早上那場衝突，她還知道更多內幕。
「梅嫂子，曉得啥子情況，跟大傢伙說說！」
發現了個明白人，就有個年齡稍輕的婦女追問起來，那臉上寫滿了好奇。
一雙雙眼睛齊刷刷落在宋梅身上，連那邊王順喜挨揍的情況都懶得看了。
見那麼多人盯著自己，宋梅有種成為大明星的錯覺，挺了挺胸脯，那兩團白面饅頭跟著顫了顫，眼神放光，驕傲地說道：「這你們就不曉得了吧。趙大根早上去了趟診所，給了秦小子一個耳刮子，後來又被小汪媳婦給打了耳刮子。」
「梅嫂子，你就不要賣關子了。趙老二打秦醫生，跟他揍王順喜有啥關係。」方才問話婦女有點急。
「對啊對啊，趕緊說正題。」其他人也附和起來。
宋梅正說得興起，被粗魯打斷，見大家滿懷期待，停頓片刻後繼續說道：「還能咋地，不就是因為那個傳聞嘛！」
「哦……原來是這樣，那就好解釋了。」那婦女聽完，恍然大悟。
其他人或多或少也聽出了個大概。
所謂傳聞，無非就是汪水仙跟秦叔寶之間的事情。
山裡無秘密，就是因為一件小事都很容易傳開。
趙大根都帶著人上診所找秦叔寶麻煩了，那麼秦叔寶跟汪水仙搞破鞋的流言蜚語基本上人眾皆知。
雖然趙大根跟秦叔寶衝突那會兒，在場的就那麼些人。但是知道傳言的人不少啊。
宋梅沒有明說，但其中的原委不難猜到。
在場的都算是明白人了，各個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揭開一個秘密，宋梅的虛榮心得到了滿足，人也有點飄飄然，掃視了大傢伙一眼，發現王順喜那邊沒人注意到自己，忽然表情一變，低聲說道：「據說那個傳聞最開始就是從王順喜口中傳出來的，我這麼說，你們應該就懂了吧！」
這下子可算是把真正的緣由給挑明了。
王順喜跟秦叔寶不對付已經不是秘密。明裡暗裡也不知道掐過多少架，村子里都心知肚明。
上回給秦老爺子修新墳的時候那場衝突鬧得也不小，王順喜小舅子一伙人被打，還賠了十萬塊出來，這虧不算小。
以王順喜記仇的性子，不可能不找事。
這回估摸著是恰好碰見了汪水仙來診所瞧病，杜撰出了個秦叔寶跟汪水仙偷情的故事，好讓趙大根來找秦叔寶麻煩。
借刀殺人！是個不錯的法子，也正好符合王順喜陰損的性格。